如此一来,难免会惹旁人非议不说,你就不怕天帝脑子一热,把他女儿和叶子一起塞给你,让你两个都娶回去?!说不定仗着叶子只是你的一个神使,到底还得被天帝之女的公主身份压一头,他还得让他女儿做你正妻,让叶子去做你参加宴会都带不上来的小妾!”
她刚说完,哪吒立刻抬首剜向她,目光狠戾到可以杀人。
“你这说得也太血腥了。”明煌嘴角抽搐着。
“可我同意松律的看法,是很有这种可能。”夙辰不慌不忙地说到。
“所以让叶子来做我的神使就最好不过了,如今我们几个老来闲的古神辈分最高,又游离于神界之外,谁也不敢多说什么。”蔚黎点头。
哪吒表情极差地沉默着,没同意也没拒绝。
“你是不是觉得叶子来做我的神使后,你们俩想要经常见面就不方便?”蔚黎想了想后,大概猜出了哪吒的顾虑。毕竟哪有别的神使天天跟另一个神处在一起的。
他轻一点头:“而且我答应了她,短时间内……不会再跟她提想成婚的事。所以这样不便见面的时间,可能会挺久。”
“为什么?”松律再次茫然,“你们俩之间就差一纸婚书和一张床,有什么不能的?”
“我求你快闭嘴吧。”明煌拍一把她的肩头,又无奈又好笑。
正好这时,叶挽秋捧了满怀的桃花走进来,只听到松律的后半句话,奇怪地随口问:“谁差张床?”
空气里蔓开一阵沉默,紧接着是蔚黎最先忍不住的大笑声。
僵持到最后,哪吒决定去请已经脱离六界纷事的太乙真人,让他临时出山来收叶挽秋做他的神使。
毕竟太乙是他的师父,又已经不再理会六界琐事,而且地位与几位古神相当,同样是来历神秘难测。他想要经常见自己师父的神使还是说得过去的,而且以太乙对哪吒的疼爱程度,只要哪吒去求,他几乎没有不答应的事。
到了受封礼那日,考虑到元邈之境是太乙隐居的地方,旁人进不来,观礼作证的除了哪吒以外,就是几位古神。
叶挽秋提前想了一整夜的煽情演讲稿才背出来个开头,太乙就捻着冷光湛然的胡须,挥起拂尘朝她额上轻轻一点,说道:“不必说了。你本就是女娲始祖当年看中的人,我收你做神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反正我已避世隐居,也没什么需要你操心的,只有一点。”
“仙尊请吩咐。”
太乙看看她,又掀起眼睑看看一旁的哪吒,伸手揉着眉心,像是极为无奈又意味深长地说到:“没事别乱跑。”
“啊?”叶挽秋茫然一瞬,“我以为您会让我去造福众生。”
“只要别转头又找不到你人,你就已经是在造福众生了。”太乙说着,眼角余光瞥到哪吒略微有些不自在的神色,“行了,都回去吧。”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边琢磨着这神使的工作如果放在现代,算不算个事业单位编制人员,一边跟着哪吒他们一起行礼拜别了太乙。
从那以后,叶挽秋就以太乙真人神使的身份住在了划星阁的北阁楼。
进入万灵纪年后,被改变的不仅仅只有六界的各种地貌景观,还有许多以前从未出现过的生灵也在这个纪年里出现了。
雾原便是当初苍星纪年末时,被妖族生灵浸染成的一片半妖之地。如今已经变成了潜藏在人间的许多灭世遗留祸端之一,甚至还滋生出了许多以前从未见过的怪异生灵。
它们普遍灵智不高,但繁衍速度极快,而且经常成群结队地活动。一遇到有活物的聚集地就像遇到农田的蝗虫群一样,凡是会动的,不管是人还是普通动物或者精灵,甚至是一些法力低弱的地仙和还没还来得及被冥界收押的亡灵,都会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除了三昧真火和中阶以上的神力直接摧毁,目前没有找到能彻底杀死这些生灵的办法,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怎么诞生出来的。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哪吒这段时间这么忙的原因。
细细算起来,叶挽秋已经有快十来天没见过对方了,而这些事也都是听蔚黎他们告诉自己的。
摘完附近的最后一块荧光松露后,叶挽秋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放在那些零散的辛夷花上,走到清河边蹲下来,就着用手喝了几口冷水。
这里是一片峡谷,奔腾不息的河流从远处的陡峭山崖上冲刷下来,飞溅起无数苍白水花与湿雾弥漫,咆哮着破开面前的层层森林。河水的颜色在暗光环境下里呈现一种凝练厚重的色彩,和那些没有被雪层掩盖的森林颜色很相似,苍蓝如铁。
她挎着竹篮从森林里走出来,回到北阁楼的廊桥下,将辛夷花插瓶,把松露洗干净处理好,端了一小部分去制膳房当食物材料,剩下的分成几份茶料送去给蔚黎他们。
毕竟对于这几位超然度世的古神来讲,进食根本就是多余的,除了茶和酒,只有偶尔看到什么新鲜的玩意儿才会尝上一两口。所以整个制膳房基本只有叶挽秋自己在用,而她又已经习惯了凡事亲力亲为,能不用叫仙侍来帮忙的时候就不用。
做完这一切后,她重新回到廊桥下的绷架前坐好。面前这件秋棠红外袍上的刺绣已经做好了一大半,她打算在这两天就赶制出来。
还在她专心致志地思考着该绣点什么纹样上去的时候,蔚黎拿着被揉成一团的绣布走过来,身后跟着面色无奈的松律,坐在廊桥下满脸严肃:“我放弃了,这就不是神会做的事。”
“慢慢来嘛,我当时跟着我娘也学了好几年,手都被扎肿了才逐渐学会的。”叶挽秋笑着将一旁刚泡好的松露清茶倒出来递过去,“要是您一两天就学会了,那我这十几年不白瞎了?”
蔚黎挑挑眉,望一眼那秋棠红的布料,毫不惊讶地问:“给小红莲做的吧?”
“嗯。”她应一声,用针尖将滑下来的发丝勾回耳后别好,“他身上那些都穿得太久了。”
“唉,有的人啊,明明神界有那么大一个织衣局看不着,非要人家亲自做。”蔚黎一边啧啧啧,一边用那团弄毁的绣布当手绢,象征性地在松律面前晃晃。
松律拍开她的手,一脸开明:“这是他们小年轻之间的乐趣,累并快乐着。”
叶挽秋摸摸脖子,放下手里的针,警惕地看着她们:“你们俩不会无聊到专程来调侃我吧?”
“当然不是,就是想来向你打听一些事。”蔚黎说着,大方伸手摸摸她的脸,“毕竟关于小红莲的喜好,你是最清楚的人了。”
“什么?”
“这么问吧。你打算在他的封神祭上送点什么?”松律问,想了想后,又面不改色地补充道,“当然你要是打算送你自己的话,就当我们没问过。”
叶挽秋听得满头问号,完全没反应过来:“什么封神祭?他不是已经有神位了吗?”
“哦对,你那会儿不在,所以不知道。”蔚黎拍拍头,三言两语给她解释了当初的情况,
“本来新天界的封神祭确实是十年前就已经有过了。不过那时候小红莲在到处找你,所以没参加,还是后来太乙真人把他带回来以后,他才领了如今的中坛元帅神职,一直统领着天军。
现在么,雾原的事基本结束了,再加上之前一手训练五营神军和平定冥府暴/乱的事。天帝这不打算再赐封他为三坛海会大神,也算补上之前刚封神时小红莲不在的缺憾。”
“这样啊。”
“是啊。其实三年前的时候,天帝就本想借着给他和虞娴公主赐婚,顺便把封神祭一起补上。结果小红莲死活不肯,要不是阿辰和明煌拦着,凭他那个戾惯了的刚烈脾气,早就把三凤宫一把火全烧了。”
“他为什么要烧三凤宫?”叶挽秋感觉自己的重点宛如踩了香蕉皮,提问角度刁钻又古怪,但确实是很好奇。毕竟她虽然知道哪吒基本不会去三凤宫住,可是一直不知道为什么。
“三太子是女娲始祖与太乙仙上当年钦点的关门弟子,也是唯一收过的徒弟,又在人间那场封神之战里战绩斐然,天帝自然对他青睐有加。”松律解释,“再加上虞娴那个小丫头对他有意也不是一天两天,这门亲事要是能成,他当然最高兴不过。”
“而且你们虽然不与六界有多过往来,但跟哪吒的关系是很好的。如果咸鱼……娴公主能嫁给他,也算是直接性地把你们几位最德高望重的古神还有太乙仙尊一起给拉拢到了他的势力范围里。”叶挽秋明白地点点头,表情不太好地评价到,“这算盘打得不错。”
“你还有心情夸那天帝老儿?”蔚黎笑着捏她一把。
叶挽秋揉下脸:“所以呢?这跟三凤宫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她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整个脸都皱起来:“等会儿,这玩意儿该不会是天帝弄出来送给他,当那什么该死的新婚居所的吧?”
“当然不是!”松律怪异地看她一眼,“三太子没跟你说过吗?”
“没有啊。”
“换做是我,我也不会说的吧。本来什么都没有的,一个搞不好就越描越黑。”蔚黎无奈又好笑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