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这里总是在酒菜香之余还有一股淡淡的血味。
万隐迦夜忙完一阵开始在窗子跟门脚处点上了一种熏香,这种东西味道不大,对于吸附杂味则是效果卓然。
她常在餐点快要结束的时候用一点。
自来也从外边游历归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了昔日的朋友喝酒,他还没走过来便看见蹲在地上将铜制小香炉摆在门脚的老板娘。
“哟!迦夜,店里忙吗?”
万隐迦夜闻声抬头,一缕金发从她的额间滑落,水色的玻璃眼珠像一片镜子照应出来人的模样。
“呀,真是稀客~没想到三忍之一的自来也大人会光临鄙店呢!”
女人说话的声音像极了那些花街女人,说话有声有调,不施粉黛的脸洋溢着青春的色彩,自来也大笑:“不敢不敢,区区自来也仙人而已!”
“那就里边请吧,老样子吗?”
“嗯!”
万隐迦夜放下手上的活计,利索地将前堂的一片地方收拾出来,这时候已经过了喝酒吃饭的高峰期,端着盘子往后厨走去。
再出来时,自来也已经自顾自地找了杯子,在前台取了小菜。
“真利索。”她打趣他。
“又不是新客,你先忙你的去!”
“行,那自来也大人你就好好吃吧。”
说完女人又钻回后厨。
万隐迦夜在这次最后的夏天倒是没想到迎来了意外之客,她将客人留下的残羹剩饭收拾干净,一边将那人以前要的老一套从锅子里捞出来,盛在画着红鱼的盏子里。
她跟三忍是旧相识,其中跟千手家的姑娘最熟,自来也次之,而大蛇丸反而排在末端。
大概是战争问题,他们这些战力顶尖的人都有过一定程度上的接触,故而认识也不奇怪。
万隐迦夜再走到堂前的时候,这个年近五十的男人已经双颊绯红,显然是喝的多了。
她取了个陶瓷杯,给两人满上,一手挽着袖口一手举着杯:“醉了?”
男人笑出声:“哈哈哈,没有,就是上脸!”
“那就太好了”,酒馆老板娘笑意吟吟,举着杯子跟他碰了一下:“我还没开始呢。”
万隐小姐的酒量不低,曾选择过倒在别人家的酒瓮里烂醉如泥,要不然她也不会在众多营生中选择‘居酒屋’这种店。
“来,不醉不归!”
万隐迦夜用手拄着头,跟着喝:“不过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什么——‘要看遍全忍界的澡堂子’吗?”
男人原本迷迷糊糊的眼神一滞,“我听三代说,又到了那个时候了?”
“哈哈哈哈哈”这回轮到老板娘笑了:“时间差不多了。”
沉默。
咚咚灌下几口酒液:“这次的死因呢?”
金发女人望着天上耀眼的太阳,闻着已经散的差不多的血味,笑:“自杀?”
自来也顶着那头白发也跟着笑:“你觉得我信?”
“你知道,死亡对我来说就相当于螃蟹蜕了一层壳,小蛇换了一次皮而已。自来也大人还不信吗?”
“迦夜……但是那些留在蟹壳跟蛇皮上的东西也会不见啊!”自来也叹一口气。
“那不挺好吗,喜欢的,不喜欢的都重新开始,再说我还保留着记忆呢~”
“跟看电影一样的记忆有什么好炫耀的”
万隐小姐一愣,随即掩饰性地微微垂下眼眸,小声:“你以为我不想活着吗”
她水色的眼睛染上一丝烦躁不过在自来也因为没听清的发问中,迅速压了下去:“对了对了这次出去有什么特别的事吗,自来也大人?”
“我这次出去碰见大蛇丸了。”
老板娘用那双看不出波澜的水色眼眸盯着白瓷杯里勾出来的花:“呀,他还没死啊,挺好的。”
“大蛇丸说,算算时间你活不过这个夏天……然后我就收到了三代的信,我记得他叛逃之前找过你。”
自来也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万隐迦夜放下酒杯,平缓的液面震起一圈波纹,犹如她的双瞳。
“我后悔了。”
“什么?”
“自来也,告诉你吧,我现在身中剧毒。”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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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蛇丸的叛逃根本就是有迹可循,甚至于这个人临走还来找了尚且任职的[黑刀鬼]万隐迦夜,并趁她不备下了死手。
那天是她刚执行任务回来,从火影大楼交接完毕往自己的住处跑的时候,正巧她后背被敌人开了一道口子,血淋淋地染透了身上的衣服,带着黑面具的鬼便在楼顶上轻跳的时候被对方拦了下来。
高空挂着浅淡的月牙,细细的银辉洒向大地,当时万隐迦夜透过面具的孔缝能模模糊糊看见来人细长的身影,但眼前由于缺血无法辨认对方的模样。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在来人开口说话的时候辨认出这人是谁。
“万隐迦夜。”
略带沙哑的声音叫出她的名字,黑衣女忍者奇怪的歪了歪头,跟可怖的面具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蛇丸?”
对面的人好像笑了:“是我。”
“有什么事?”
估摸着是死的次数多了,而且死因大多都是非自然死亡,故而她练就了能感觉出这具身体的被破坏程度,误差不超过五指之数。
她后背的伤口从右肩到左药,露出白骨,翻着皮肉,是就算吃了止血丹也需要缝合的程度。
黑刀鬼急着去医院防止自己死掉,对于这个拦路虎多少有点不耐烦,见对面的人不说话,她催促道:“怎么了?”
映在月下的大蛇丸慢慢朝她走近,万隐迦夜见他总算有了点行动,这才稍稍松开黑面具底下的眉头。
只是她并不知道被她划近安全圈里的木叶大蛇丸成了叛忍,也不知道这个亲眼见过她死而复生的男人对自己“无法被杀死”的特性有多么着迷。
他贪慕她的长生,甚至为此不会惧怕应有的痛苦。
“迦夜,为什么你是万隐迦夜呢?”
这话问的就跟谋而著名歌剧家写的剧本台词一样,万隐迦夜听着别扭,她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这文绉绉的话,这让她想起来自己尚且还在宇智波族地时日复一日的学习生活。
还没有决定要把自己套在温婉人设里的黑刀鬼颇为不耐烦——
“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大蛇丸你脑子进水了?”
留着黑发的男人走着近了,她微微仰头看他那双金色的眼,后背的钝痛撩拨着她的神经。
“人都会死,而你不会……这是多么诱人的东西。”
万隐迦夜听着这些似是而非的话,终于不再忍耐,脚尖一偏便想从旁边绕过去:“别挡路,我还有事。”
“什么事,急着回去看那个叫卡卡西的孩子吗?我看你倒是喜欢他。”
大蛇丸扯住她的手腕,万隐迦夜没设防被勾了个正着,她想这要不是三代的爱徒,又小有名气,她非给这小子削下一条胳膊。
就是因为这一瞬间的顾忌跟犹豫,带着黑色面具的少女在两人之间一下子落了下风。
大蛇丸叛逃忍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取一点关于万隐小姐的血来研究,他是拼命忍着等黑刀鬼执行任务回来的那一天才开始行动。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个女人被长柄大刀削去了脑袋,那点血都喷了满地——
可结果呢,她的尸体下一秒就被火焰吞噬,连同那些血液与被喷了一身的敌国忍者都被燃烧殆尽。
他看见女人赤、裸的胴体,于火焰与灰烬中重生,捡起那柄她常背在身后的宽刀继续冲进人堆里。
她面无表情,转眼间就倒下了一片。
这个画面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一笔,甚至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实力的衰退、越来越多的人的死去,而越发迷恋那个对死亡毫不在乎的背影。
那是真正超脱了人的“弱点”的全新的物种,大蛇丸想。
他看着眼前这个带着恶鬼面具的友人,却将一只自动注射器打进对方裸露的伤口里,里面含着他研究了数年的毒。
“这是最近我研制出来的毒,先是封印你的查克拉,然后再吞噬你的血骨,最后化为一堆黄水……呐,迦夜,我想知道这样的话你也会活下来吗?”
从二战便闻名于整个忍界,在木叶与白牙齐名的[黑刀鬼]就这样跌下了神坛,她那天在医院里醒过来,接受了纲手的诊断,便从此退出了忍界。
回忆完毕,现在已经经营一个酒馆六年,身上所有的锋利都被这身偏紫粉的小振袖所掩藏,完全看不出来是个用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招式的‘恶鬼’。
谁见了,都以为是哪家的娇小姐。
万隐迦夜用自己磨出细茧子的手指捏起酒杯,一饮入口。
热辣的刺痛顺着喉咙流进食管,从血液深处挥发的酒精从眼里流出,她用那双浸了水的眼睛轻瞟着眼前这个白刺头的男人,款款开口:
“那么,自来也大人……大蛇丸先生他不来参加我的葬礼吗?”
兴许是喝醉了,也兴许是根本不想回答,自来也笑了两声:“他回来就死了……哦对,想必纲手也会在赶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