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许颢心里又多了几分思量。
她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为什么没用午膳,还将自己渴成这样?
“……林家那位姨娘就在这几日了,荣国府派来的几个婆子最近虽然老实不少,不过我觉得也不能不防。小师傅若是没什么要紧事,不如这两天搬回林府吧。”这也是绯歌叫茜雪来这里等她的原因。
许颢收回思绪便听到绯歌这般说,未做思考,便点头应了下来。
绯歌见此,又是一脸的笑。
扬起的嘴角,带着阳光的味道。
许颢看了她一眼,视线移开时,仍是不由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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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茜雪张落了吃食,问绯歌在那里用。绯歌用眼神询问许颢,许颢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后,绯歌便笑眯眯的让茜雪将吃食摆在这里。
饭菜摆好,其他人退了出去,绯歌和许颢对坐而食。气氛美好,又带着几分岁月静好。
绯歌心下欢喜,抬头看坐在对面安静用膳的许颢,都觉得那闪闪发光的头顶都是明媚又温暖的暖桔色。
到底是饿了一天,绯歌虽然极力控制,仍是吃了许多。没什么肉味的素斋在饿的时候都仿佛被打了美颜滤镜一般,好吃又清爽。对面的许颢眼神又暖了几分。
一时饭毕,又喝了一盏茶,绯歌与许颢定了明日派人来接他回府的约定后,便带着人回林家了。
刚进林府,林之孝就小跑过来,对着下马车的绯歌低声汇报,“姑娘,金陵知府昨夜病逝了。”
第81章
金陵知府这一病逝,估计他的家人往后的每个除夕都带着悲伤色彩了。
不过于绯歌来说, 这个消息却是英莲出现的信号。
“还有什么?”绯歌一边往前走, 一边低声询问林之孝。
“甄舅老爷这些日子一直带着人守着金陵几个城门, 听说各个酒楼客栈那边也都打好了招呼。旁的就……”林之孝顿了顿,小声说道, “姑娘让盯着的那个冯大爷,听说前儿与南风馆的一个哥儿闹掰了, 喝多了一头栽到了河里,还是老奴的侄儿将人捞上来送回府的。”然后顺势留在冯府冯某人身边了。
绯歌闻言脚下一个踉跄,若非茜雪眼急手快,绯歌非得来个五体投地不可。
站稳身子,绯歌一脸一言难尽的看向林之孝。
林之孝也发现自己不应该对姑娘家说这些话, 连忙低头不再言语。
“没事, 这些事情以后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不用瞒着我。”绯歌声音不大, 但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味道, “就算是善意的隐瞒,我这里也不需要。”因为往往这般自作主张都会耽误正事。
“记下了。”
林之孝俩口子一直不曾因为绯歌不是荣国府正经姑娘就小瞧了她,相反,绯歌能将自己的日子过成这样, 林之孝俩口子还更另眼高看绯歌。此时绯歌说话的语气和神态, 更叫林之孝心里打了个突。
怕是元大姑娘都没这个气势。
那是, 不说绯歌这一世的出身, 就是在现代的时候, 她也一直将自己当成公主女王呢。
这么多年,反正这位几乎没受多少委屈不说,还越过越滋润,那一身气度气势自然不会弱。
快走到院子的时候,绯歌又吩咐林之孝,叫他带上贾家的下人现在就发出去金陵,能搭把手最好,就算不能她也尽过心力了。
绯歌在扬州这边若是出行,用的也都是林家的下人跟车,因此派林之孝带人离开,并不会影响绯歌的生活。
“咱们家在金陵有老宅,去了就住老宅那边。对了,将小红也带去,难得出来一趟,叫鸳鸯好好尽一回地主之谊。等那边事了了,咱们差不多也要回京了,林叔再将鸳鸯和小红一起带回来就是了。”顿了顿,绯歌又笑道,“林叔不必多想,我这里不需人使唤。”
小红跟在绯歌身边,那小日子是整个荣国府的丫头里最好的。
绯歌和荣国府的所有姑娘一样都好侍候是其一。其二,绯歌‘收入’高,比府里正儿八经的姑娘都有积蓄。她手上又散慢,也舍得赏人。小红一年光是得的赏赐都能叫人眼红。这也是善姐儿妈想让善姐到绯歌房里的原因。
再有,绯歌还叫小红白天在府里当差,晚上回家住。逢年过节也可着她回家过节过年,哪怕到了扬州,除夕的时候也给了小红的假,叫她守着老子娘一块守岁。
最重要的是绯歌曾悄悄对小红交过底,只要没有意外发生,小红十五岁就可以出府备嫁。
但主子的承诺在未兑现之前都得打折听,所以林之孝难免不会一直提着心,生怕自家闺女哪里没做好得了主子厌恶。
“老奴替小红谢姑娘……”
“快罢了,大过年的,也不愁您老一句好听的话。将差事办妥了,也不妄我这份心了。”
“是。”
……
鸳鸯在金陵陪她老子娘,小红又跟她老子出去玩了。绯歌身边就一个茜雪带着从府里出来的小丫头和婆子照顾绯歌。
至于晴雯,那小妮子牙尖嘴利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得了黛玉的眼缘,直接被绯歌打发到黛玉那里混日子去了。
一个牙尖嘴利,一个伶牙俐齿,正好眉眼间还有些相像,凑一对,没事来个互怼,就当在说吐槽相声了。
大年初一在外面跑了一天,晚上又和林家父女用了一顿晚膳,这才回了房间。
初一不能洗澡,绯歌简单的洗漱过后便睡下了。
睡前还记得吩咐茜雪别忘记通知外院的人明儿一早去接许颢。谁成想绯歌半夜就发了高烧。
她房里没人守夜,等转天发现的时候人都烧得打摆子了。
茜雪吓得一叠声的吩咐人去通知黛玉,通知林之孝家的和请大夫。
江南这边可没什么太医,再加上绯歌自来生病都不乐意请太医,因此这会儿子叫人请民间郎中,也不觉得有什么。
好在林之孝家的想起来绯歌叫今儿去接许颢,相较于江南这边的郎中,林之孝家的更相信同是京城出来的许颢。
于是刚做完早课,许颢就看到林家派来接他的人。
看着那些人神色匆匆,脚下急促的样子,许颢先是想到了绯歌是不是催了,心头微甜。不过转念间又想到是不是林家那位姨娘要生了,于是主动站了起来,朝房外走去。
“师傅,堂姑娘发了热,麻烦您移步。”
堂姑娘?
许颢听到这句‘堂姑娘’的称呼时便想到了绯歌,眼神陡然一变,泰山崩于顶都能淡定的来一句‘你崩你的,不用通知我’的人,神色间出现了不符合出家人的,名为担忧的情绪。
不在乎那些身外物的许颢,直接抬脚往外走。林家过来接人的下人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就跟着许颢一路小跑。
瞧瞧这范儿,果然是心怀慈悲的大师呀。
一路快马加鞭回了林府,许颢记忆极好的朝着绯歌所在的院子走去。
脚下生风,也无人阻拦。不过眨眼间便到了绯歌的院子。
绯歌都烧迷糊了,一张粉白的小脸此时烧得通红不说,脸上还都是冷汗。整个人团在被子里冷得打颤。
许颢心跳漏了一拍,站在那里缓了下呼吸才上前为绯歌把脉。
昨日便摘了珠串的手腕被茜雪从被子里拉出来,在许颢眼前盖上了一块薄纱的帕子。
不规章的半圆形胎记,鲜红火热,透着薄纱,隐绰却不容忽视。
所以……这就是她一直带着珠串的原因?
一番诊脉,许颢眉头微蹙。仔细看了一眼绯歌,又垂下眼眸对着一屋子的丫头婆子说了诊断。
风寒入体。
“我们姑娘身子一向极好,定是昨日在,在寺里吹多了风。”茜雪被下了封口令,此时虽然话转的生硬,倒也没人顾得上细听她说什么。
许颢坐在绯歌床边的鼓凳处,起身时又看一眼烧得没什么知觉的绯歌,心里隐隐压着火气。
到底是什么事情才会让她不安到忧思恐惧,心血两耗到让邪风入体。
距离上次为绯歌把脉不过两三个月,上次在街上见她,气色极好。昨日见她时,他……阿弥陀佛。
头一次许颢对自己的现状生出了一种无能为力之感。
拳头攥紧,被系在佛珠上的小刀片因为长时间的磨搓早就失了原本的锋利,此时被许颢攥在带茧子的手心里,只带出一些刺痛。
提笔写下药方交给等在一旁的林之孝家的,又拿出随身带着的一副银针,叫茜雪准备烈酒和蜡烛。
林如海不方便过来,只黛玉站在一旁看着许颢动作。看着他拿出一个布卷,手一抖,那么一排针就出现在眼前,不由打了个冷颤。
上个月表姐给她讲了一个宫里老嬷嬷最擅长甩针舞的故事……
抿唇守在绯歌床前,黛玉在几个月的接触中也学会了绯歌的吐槽。等到许颢开始给绯歌施针的时候,黛玉脑补过度都不敢睁眼看了。
所以也就错过了许颢微微发颤的手,和紧张到失去规律的呼吸。
粉色的中衣,都被汗湿了,扎针时,绯歌下意识的挣扎,露出此许肌肤来,更给许颢增加了不少难度。
最后还是茜雪和雪雁合力压着绯歌不叫她动弹,许颢才将这套针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