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报了个补习班。”
来电人,田中次郎。
这话恍若一道惊天猛雷,把我劈成了渣渣。
“我不依!!!”这一嗓子嚎出来把屋子里的小孩儿们吓了一大跳,“什么文盲——我不嫌弃自己是个文盲——学习顶什么用实践才是硬道理!我当初学了物理转过头来不也才知道这个世界根本不归牛顿管吗!”
我急得抓耳挠腮的:“强报的补习班不甜,你我相识一场何必如此绝情!”
【慈母多败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成为失学儿童】
“失学怎么了,历史上有多少伟人失过学后来不都名垂青史了吗!”我气急攻心,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不答应,天高皇帝远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嘿嘿博学吧我连这些都知道——不对这不是重点你别夸我,我说真的,这补习班我绝对不会去,除非我死!”
你一句我一句扯到最后,次郎祭出了慈母的必杀招:“呜……一藤不听话了QAQ。”
我:“……”
不,不能心软!
“小一藤是妈妈最骄傲的孩子,是妈妈年老色衰后最大的依靠……你现在不要妈妈了对不对,妈妈好伤心,妈妈好失望TAT。”
我觉得我的心脏已经被无数写有“不孝女”“残忍”“没良心”“乐色”“no heart”的箭头给钉穿了。
“别这样,”我完败,“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早说嘛。”
“……你这脸翻得也太快了吧!”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次郎的声音哪儿还有半点忧伤,“安心,这次报的补习班不是英语,是数学,毕竟它能锻炼你的罗辑思维能力,比什么课都不上的好。”
而且这位教数学的老师还跟我同岁,以前是中学在编教师,刚退下战线不久就被次郎勾搭上了,也就是说,这补习班还是高级特邀豪华版的1V1模式。
我感觉我的逻辑受到了重创:“他跟我同岁就已经当过一段时间的在编数学教师了?!”
“跟这个世界认真你就输了,”次郎倒是看得很开,“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点故事。”
也是。
我没精打采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他叫什么名字?”
“很正经的,叫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
我忍不住深思。
为啥不叫国木田芭蕾舞步?
第48章 Chapter 48
当我见到数学老师本尊时才发现,这个男人不光名字正经,穿着打扮也很正经。
严谨古板禁欲系教授的标志性眼镜,马甲衬衫西裤一套简单装束干净又利落,从头到尾一水儿的教导主任风范,就连脑袋后面扎的小马尾也不能贡献给他一分一毫的俏皮感。
“这段时间我负责教你代数,”国木田一脸严肃地问,“你的数学目前是个什么水平?”
“能让你气到撬开我的脑子看里面装的究竟是湿垃圾还是干垃圾的水平。”
“……”
其实以前至少能及个格,但现在荒废了几年学业已经全然萎靡了。
没事,至少比英语强。
我如此安慰自己。
然而这份安慰并不能传递给国木田,当看见我的第一份试卷成品后他的表情就像是看了部鬼片的一样,皱着眉头好久都没说话。
“你需要打基础。”半晌,他才开口。
我卑微点头。
补课时间是每周周六周日的下午两点到五点,我起初还是比较勤快的,可后来随着练习量的增加渐渐变得懒散了不少,于是我开始找各种借口请假,不是今天到了生理期就是明天要去医院输液,请到后来几乎网上能搜到的所有万能请假理由都被搜刮干净了……
“老师,其实我很想学习……”我歪在沙发上,十分虚弱地说道,“可是我的头真的好痛……”
手机对面的国木田:“这个借口上次用过了。”
“是吗?”我竟没想起来,“那,那这个头疼可能是周期性的吧。”
“不行,我不能再纵容你了,今天下午必须准时——”
“哎呀妈呀手机没电啦!”
喊完这句鬼话后我猛地按下挂机键把手机一关,世界顿时清静了。
“仿佛看见了不想去学校上课的我。”幸介对此深有感触。
鸽了国木田后,我的生活再次充满爱与希望,被学习耽误的事业也重新回到正轨。
不过大概过了半个月,轨道又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织田回来了。
孩子们的兴高采烈那自然是不必多说的,但我还担心着另外一件事情。
“太宰不会也回来了吧?”我按着小心脏紧张兮兮地问。
“没那么快,”织田回答,“他在就任干部时的污点太多了,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目前太宰正在接受安吾的制裁,毕竟他是个不安分的主,就算关在房间里也能琢磨出一万种越狱方法。
所以安吾直接放了张小板凳堵门口,天天跟熬鹰似的熬太宰——前者是不让睡觉,后者是不让遁地。被这么一搞,太宰恐怕暂时不能出来兴风作浪了。
普天同庆,可喜可贺。
我正庆幸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翻开手机盖一看,竟然是国木田!
看着我瞬间扭曲的面孔,织田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的补习老师,”我抓着手机,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最后直接把这烫手的东西塞进织田怀里,着急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叔叔了!”
织田茫然:“啊?”
“你就说我昨天晚上从阳台上摔了下去摔成了一级伤残只能靠氧气罩度日,从此与学习再无瓜葛!”
织田似懂非懂地按下了接听键,说道:“你好,我是一藤的叔叔……嗯,这是她的手机。”
“补习班的事情她跟我提起过,不过她昨天不小心从阳台上摔了下去,现在住院了……对,很严重……探望她?”
织田一边捂着手机一边看向我,我急中生智,赶紧掐住自己的脖子吐出舌头做了个嗝屁的动作,对方秒懂,放下手回答道:“不用麻烦,她已经死了。”
正在倒水的真嗣一个没拿稳,水杯直接乒呤哐啷滚到了地上,泼出来的热水溅到了优的小腿:“唔哇——烫烫烫烫烫!”
“什么声音?嗯……是我孩子听到这个噩耗后悲伤过度摔了水壶的声音,”织田还是很上道的,“感谢你的关心,以后出殡我们会记得叫上你,好,我可以节哀顺变的,晚安。”
通完电话,我连忙接过手机追问:“他相信了?”
“相信了。”
“补习班不用去了?”
“不清楚,不过人都死了应该不用再去补习班了吧。”
我顿时心花怒放:“好好好,死得值死得值。”
五个小孩:“……”这就是所谓的成年人吗?
织田的履历已经洗干净,他现在完全可以朝着自己的小说梦进军,不过由于目前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只能暂时住在我家里。
“打扰了,”织田对这件事情很过意不去,“我会付你租金的。”
我不想要,于是拒绝了他。
之前就说过织田是个实在人,这一点在这一刻完美体现了出来,无论我怎么婉拒他都坚持要塞给我一笔租金,劝都劝不住。
“对了,我记得你以前把钱都给西餐厅的老板了啊,”我拿着装有纸币的信封,疑惑道,“你哪儿来的钱?”
“太宰给的,说是支持我理想的一点心意。”
……
众所周知,太宰在叛逃Mafia后把过去的一切都斩断了,不仅扔了森鸥外送给他的西服,还把黑卡怒沉了横滨海,那他的钱哪儿来的?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转给他的那笔本该属于我的报酬的千万巨资,旅游时他花了一部分,剩下的全转到织田手里,而他应该也是预料到了织田会将其当做租金交还给我才这么干的。
忽然感觉……太宰还是挺善良的……
——个屁啦!
兜了一大圈子他吃也吃了玩了玩了只不过是把剩下的物归原主而已,善良从何来!
房子一共只有两间卧室,一间给了孩子们,一间由我自己住,织田只能打地铺或者睡沙发,虽然他并不介意这点,但我还是把尘封已久的书房打扫了出来,顺便放了张沙发床,织田既可以在里面构思小说也可以随时休息。
有一天我进屋子打扫的时候,发现织田正坐在桌前苦思冥想。
我杵着吸尘器探了探脑袋,发现草稿纸上密密麻麻杠了一大段文字。
“没灵感啊?”我问他。
“缺点感觉,”织田抓着手中的笔,眉间透出烦忧,“明明洗履历的时候已经把剧情想得差不多了,可到真正落笔的时候才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
就像是我每次都下定决心好好学习,等坐到桌子前却发现这知识它根本不进脑子。
对了!
我一拍大腿,提议道:“要不带上孩子们去野餐吧。”
“野餐?”织田重复了一遍。
“不是说作家没灵感的时候都会外出散心取材嘛。”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心里全是自己也想跟着出去浪一圈的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