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得了话,就要上前来扶贾琏。可是宝玉也怕他们算计了贾琏,少不得道:“不如就让琏二哥在这里消停地歇一会儿吧。没有老爷们还在,琏二哥倒自己先逃席的。”
谁知道贾赦正是觉得贾琏这个儿子给他长了脸、疼他到十二分的时候,倒觉得贾珍才是为了贾琏好,笑向宝玉道:“你珍大哥哥说得有理,还是让你琏二哥哥下去歇歇的好。咱们这席还一时半会儿的散不了,少时他也就回来了。”
又向贾政道:“宝玉与琏儿一起出了趟门,倒是如亲兄弟一般相得了。”贾政只好自己笑笑,不好接自己这位亲兄长的话。
眼见着贾蓉这里带着人把贾琏扶了下去,宝玉总觉得太过蹊跷了些。刚看人出了正厅,他就对着贾珠道:“大哥,我也有些要闹酒呢。”
贾珠见他小脸还真是红红的,笑话他道:“说了让你只装一下,你偏要喝。看回去不罚你。”
宝玉只好讨饶:“好哥哥,你且带我出去散一散。”贾珠见人们还相互劝酒,觑了个空,带了宝玉也出了正厅。一出门来,宝玉已经问那服侍的小厮:“刚才蓉哥儿往哪儿去了?”
贾珠虽然觉得奇怪,可是也以为他是不放心贾琏,要去看人如何了。那小厮只在正厅伺候,也不知道里面的细事,自是指给了他们贾蓉等人的方向。
贾珠二人得了路径,紧走了几步,就见前头贾蓉带人把贾琏扶到了一处房内。没等他们走近,就见贾蓉已经出来了,正问跟着的人:“姨娘可出来了?”
第241章
听到贾蓉问什么姨娘出来没有, 别说是宝玉这个早觉得不妥的, 就是贾珠听说,也觉得里头怕是有蹊跷之处了。
宝玉悄声对贾珠道:“大哥, 你在这里看着琏二哥哥些, 我去找大伯。”
贾珠知道这样的事儿,自己一个书生怕是撕不开脸,还是得贾赦那个混不吝的到场才好。再说贾琏是贾赦唯一的儿子,由他出面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于是他点了点头, 表示自己暂时还是能压制得了贾蓉的。
宝玉转身就往正厅里跑, 也不管别人的目光是不是觉得怪异。一进正厅,对着贾赦就大声喊了起来:“大老爷,快点, 琏二哥哥出事儿了。”
贾赦现在就算是觉得贾琏有时有点太过粘自己这个老子, 可也架不住以这唯一的儿子为傲。一听贾琏出事儿了, 哪还能坐得住, 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就要跟着宝玉一起去看看。
就是觉得刚才宝玉行为有失体统的贾政, 现在也觉得宝玉情有可愿, 跟着站了起来。
贾珍也听到了宝玉的喊声, 可是他都计划得好好的,怎么能让宝玉这个小孩子废了自己的好棋?少不得跟着站起来说道:“宝玉放心,你琏二哥哥不过是喝多了, 我已经让蓉儿带着他去醒酒了。”
贾赦听了, 就有些狐疑, 觉得是不是宝玉小孩子家家没见过人醉酒,这才见不得贾琏受罪,觉得他是出了事儿,身子就有些想往下坠,欲重新坐下。
宝玉大急:“大伯快点吧,大哥正在那里看着,再去晚了怕是真要出事了。”急得他连大老爷也不叫了。
贾赦听说贾珠正看着贾琏,这人可不比宝玉只是个小孩子,那就是自己儿子可能真的要出事儿,站直了身子就要随宝玉出门。
贾珍这才发现贾珠竟然也不在正厅,暗恨自己疏忽了,只能跟着往外走。宝玉见他离自己近了,毫不犹豫地将那言听计从符给他用了一张——按着宝玉自己的算法,自己完成任务的进度已经差不多了,说不定这就是自己的最后一世,那这些符呀卡呀也就不用再吝啬,先用了再说。
本能地,他就觉得贾珍不会只有这么一招,那么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不如先把这符给贾珍用上,到时自己让他做些什么也方便不是。
下了符,宝玉脚步也没慢下来,带着贾赦、贾政以及一帮子想着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儿的族一人一起,就来到了刚才贾琏要进的那房子前。
只见贾珠正一脸怒容地指着贾蓉道:“你给我说说看,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宝玉看向贾珠指着的女人,不由得心里暗暗吐槽,这原著的修复能力还真是强大呀,贾珍这个时候就已经把尤二姐给派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尤二姐这一世出来得这么早,贾珍自己得手了没有。要是还没有的话,宝玉就不得不佩服贾珍为了坑贾琏,也算是下了本钱了。
就听贾蓉在那里强辩道:“这是我母亲的娘家妹子,想是走错了路。小侄这就让人送姨娘回去。”
贾珠刚才听得真真的,如何肯信?又见贾赦已经过来了,对贾蓉问得声音也就更大了些:“胡说,刚才明明听到你问小厮,说什么姨娘出来了没有。你明知道你琏二叔现在喝醉了,还让一个女人过来,安得是什么心?”
就见贾赦已经走近,两眼出火,面色阴沉:“给老子说。不说清楚,今日咱们不算完。刚才老子就见你们一个劲地灌琏儿酒,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从那时你们就没安好心。”
贾珍已经挡到了贾蓉的前面,就是不挡也没有办法。贾赦刚才刀子一样的眼睛,可也扫向了他这个做家主的。就见贾珍强笑道:“这怕是误会。蓉儿与他姨娘一惯是说笑惯了的,这才口没遮拦。”
说完又啐了贾蓉一口:“呸,没见过世面的,说好了让你照顾你琏二叔,怎么倒与你姨娘说笑起来了?”
贾珠已经听不下去了:“珍大爷,你怕是不知道,刚才要不是我出来的及时,你这位小姨,已经让蓉儿推进琏儿歇着的房里了。到时蓉儿若是再当众叫嚷起来,琏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宝玉心想,这当过官的人与没当过官的人就是不一样。就听贾珠现在说出来的话吧,明明知道当世对女子名节比男子可是严苛多了,他却只说贾琏的名声,显见得那尤二姐在贾珠眼里,本就是没有名声可言的人。
贾珍臊得老脸都红了,对着贾蓉就是一脚:“没廉耻的东西。就算是你姨娘对你琏二叔心生倾慕,又与你一向说得来,也不该伙同她行这样的事。将来可让你姨娘怎么做人?”
又向贾赦赔笑道:“都是蓉儿不晓事,还请大老爷看在他还算孝顺长辈的份上,原谅他这一回。”
贾蓉是贾珍的亲儿子,老子让他背锅,他也没什么话好说。可是尤二姐还是个闺中女儿,就算是来了宁国府,贾珍与贾蓉父子不时地言语撩拨,也没最后成事。那脸皮比起贾珍两个来,还是薄得多。
听到贾珍竟把事情推到自己倾慕贾琏才出此下策上,不由得委屈起来,叫了一声:“姐夫。”
说实话,这位二姐儿长得不可谓不美,声音不可谓不娇。可是荣国府的爷们,对前几年人人被通房姨娘们下药的心理阴影不是那么好消散的。对上这样娇弱的美人,还有那泫然欲泣的样子,竟没有一个生出怜香惜玉之心,反觉得这又是一个红粉骷髅。
贾赦不愧是个混不吝的,他也不讲究什么男女避讳,直接问那个尤二姐道:“你一个内宅的小姐,怎么也该有一个半个的丫头跟在左右。怎么就独自一个出了内院,来到这二门之外?给你放门的是谁?这里并不在大路边上,你怎么就一找一个准,摸到这里来了?”
尤二姐哪儿回答得上来,只好一个劲地垂泪。族里人听到这样的隐私,除了几个吃饱了不怕事儿大的,哪个不推家里有事,拱着手就要别去?
贾珍也巴不得此事知道得人越少越好,只安排管家赖升去送人,还给赖升使了眼色,意指他安抚一下众人,不许出去说嘴。
那几个看热闹的,见人散得差不多,又想着贾珍总是族长,若是今日真看了他的笑话,来日里有事怕是不好再来相求,也随了人流散去。
贾赦见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又阴恻恻地对贾珍说道:“贾珍,族长!现在人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把你的打算说出来了?总不能让你把我儿子算计了去,我还蒙在鼓里。”
贾珍就摆出一幅与贾赦关系亲近的嘴脸来:“这说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小侄把事情办处毛燥了些。”脸上还带上了些你我都是男人,你懂得的意思来。
偏贾赦此世只有一个贾琏,连原著里那个透明的贾琮,也因那几年打发走了所有的通房,没有了踪影。这样的贾赦能与贾珍玩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才怪呢:
“不是大事?我琏儿来你这里喝了一顿酒,结果差点让你算计着,把你的小姨子给睡了,你说不是什么大事?那琏儿的名声是不是大事?”
“琏儿刚刚中了秀才,日后还要中举人、中进士,你把他这个将来荣国府的继承人名声搞臭了,于你有什么好处?!”
贾珍摆出一脸苦笑:“这怎么就成了把琏兄弟的名声搞臭了?哪个女孩不怀春,只怪我这个小姨,一心觉得琏兄弟是个年少英才,想着服侍了琏兄弟。何况两府里一向亲近,这样也能亲上加亲不是。”
他不说亲上加亲还好,一说亲上加亲,贾赦更是炸了毛:“狗屁的亲上加亲。奔者为妾的道理你不知道,谁和一个妾家是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