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士就又吹捧了代善几句,可是他哪里还有兴致听?只让人将张道士送出庄子,也就不再管这水泥之事了——他的本心也不过就是给太子增些筹码,这筹码由谁的手送出,并不重要。
不过由此他倒是对那两样作物之事,有了些新的想法,那就是这两样东西,不能经太子之手献给当今,而是他自己亲自献上——这两样东西可是能活人无数的,有了这个功劳,就算是将来皇家真的对贾家下手,也得考虑一下百姓们答不答应。
这里他想定了主意,只管把自己觉得有用的东西,继续抄录出来——已经好几世为人,他很想享受一把穿越者虎躯一震,王八之气侧漏,科技兴国,推动帝国屹立世界民族巅峰的威风与豪情。
可是金陵的贾赦,一点豪情也没有,有的只是一肚子苦水:“敬大哥,你说圣人是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给我送了这么一个师父过来?哪怕等着我回了京里再指给我也行呀。”至少能让自己过个消停年不是。
贾敬看了看自己屋外守着的小厮,才轻声道:“你小心些。那师父怎么也是圣人亲自派过来的。若是让他听到你抱怨,怕是又得加码地罚你。”
贾赦脸上就更苦了。他好好地陪着敬大哥回金陵守孝,好好地把父亲交待的事情做完了,想着能安静地休息一下,结果父亲的信来了,说是要让他考武举。他虽然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可是父亲既然都让王家给挤兑成那样,那他这个做儿子的,少不得努力一下,考不了武举人,中个武秀才还是能做到了。
谁知道他刚努力了没几日,这圣人不知道怎么就听说他要考武举了,还指了个侍卫过来做他的师父。
那可是宫里出来的侍卫呀!人家原来是带着品级给圣人办差的,现在就因为他这个荣国公世子要考武举,就被发配到金陵来给他做师父,这心里能高兴才怪。
果不其然,侍卫师父来的第二天,还没等着贾赦准备好拜师行礼,就一大早地把他从被窝里给揪了出来,说是让他从今天开始,好生打熬身子。
贾赦不用拜师都想给他跪下。自从收到他老子的信之后,他也每天上午习武下午习文好吗,可是怎么会有人比他老子给的人还疯狂,天不亮就拉了人绕着宅子狂跑?
一个上午,只是一个上午,贾赦对自己这个还没行礼的师父,说只剩下了一个服字:贾赦跑的时候他也跟着跑,贾赦拉弓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拉,贾赦举石锁的时候他比贾赦举得还多。然后下午,他还能在武经上,把贾赦从头到尾碾压个粉碎。
贾赦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让人一上来给来了个下马威,他那混不吝的性子还真是上来了。主要还是头一天为了给师父留一个好印象,他练得有些脱力,就想着第二日的时候歇一天。可是谁知道师父一见叫不起他来,直接一盆子冷水都倒进了他的被窝里。贾赦直接怒了!
老子就是不起,你能把老子怎么样?!贾赦就那么躺在浇了冷水的被窝里一动不动。小厮们叫来林之孝,可是不管是贾赦还是侍卫师父,都不肯听他从中说和。林之孝也不能看着自己人主子这么受罪,只好让人去宁国府的老宅请贾敬过来做说客。
估计贾赦那个一肚子火气的侍卫师父,也没想到堂堂的国公府世子,还是这样无赖的性子。若是普通的兵士,他还能直接上手把人给从被窝里拖出来。可是眼前这位,还真是不能这么做。于是两个人就那么僵持了起来。
第175章
贾敬进得内室, 看到的就是贾赦与他那侍卫师父僵持的局面。心里哀叹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贾赦,怎么还让师父在这里等你, 还不快快起来。”话里面兄长的款拿得十足。
贾赦也算是给他面子, 一翻身坐了起来, 可是那被水浇过的内衣,全都贴在了身上, 一出被子, 就让贾赦直接打了个哆嗦。他愤愤不平地指着自己身上道:“敬大哥看看, 这可是一个师父能做出的事?这不是给我派了个师父,竟是找个人来慢慢搓磨我呢。”
“贾赦!”贾敬大叫一声, 这个死小子, 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就不怕人家侍卫一个折子递到圣人面前,治他一个心怀怨怼之罪。
好在小心地瞥了那侍卫一眼, 发现人家眼里虽然出火, 可是神态还算是克制。于是贾敬先不管贾赦是不是会被冻着, 走到侍卫跟前行了个礼:“刘侍卫,我这兄弟从小娇惯长大,有些不懂规矩,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他这一遭。”
刘侍卫心里火气也是腾腾的, 想他好好地在乾清宫当差,谁知道就让戴总管派下了这么一个差使,说什么得让这个纨绔子弟两年之后, 武举上不能无功而返。他都已经是荣国公世子了,还考什么武举?
可是话虽然是戴公公说出来的, 谁不知道那背后定是有着圣人的意思,要不就算戴公公在内庭里举足轻重,也不能调动侍卫。但是,这可是一个吃不得苦,下不得力的纨绔!别说两年,让刘侍卫说,就是二十年,这货也不见得能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中武举。
何况过完年,这货还得去京营当兵。那京营里头的兵,哪个不是从各处选出的精锐,这货想着在里面站稳了脚跟,手里没两下子怎么能成?更要命的是自己还得跟着他一起去京营!若是没有戴公公承诺,这货考中了武举之后,也会给自己提一等,刘侍卫一定不会答应下这份差事!
算了,为了自己能从三等侍卫提成二等侍卫!刘侍卫深吸了一口气,对贾敬道:“圣人对荣国公世子期望甚大,而世子基础又过于薄弱,只能加紧练起。所以就算原来怎样娇惯,现在也只能委屈世子了。”
贾敬自是点头不已,好言好语地将人家侍卫师父请到外间坐下,又让下人小心地伺候着,才来看那拥着被子发抖的贾赦。只见他虽然唇已冻得发青,可是那脸上的不服不愤一点也没消去。摇了摇头,贾敬轻轻道:“你怎么不想想,这刘侍卫有如此底气,敢往你身上直接泼水,背后就没有什么人说过什么?”
脑补什么的,有时候比说明白了还要好使。贾赦听了贾敬的这一句,那身子又颤了一颤,看了看垂下的门帘,才小声地问道:“大哥觉得真是圣人说了什么?”
贾敬又摇了摇头:“怕是不尽然。你想想,圣人是怎么知道你考武举的?还有就是,咱们这样人家的子弟,考武举的也不是你一个,为何圣人单单给你指了师父?”
贾赦已经吓得自己从床上下地了,也不管身上冷气袭来,打着哆嗦问道:“大哥是觉得,这位侍卫是父亲向圣人给我求来的?”
贾敬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对自己这个堂弟来说,叔父的威力,比圣人可大多了。贾赦那里脸已经青得不能看:“这可糟了,要是他给父亲去信怎么办?父亲还不得撕了我。说不定就算将来在京营里立了功,他也不让我回家了。可是我儿子还不会走,还没听他叫爹呢。”
看着他那怂样,贾敬无奈地道:“那你还不好生地向刘侍卫赔礼,再保证日后绝不再犯,再承诺日后定会好生跟着人家习武。”
亲哥,你这两三个再,可就把自己弟弟里里外外地卖给别人了。不过贾代善的威力明显强过了贾赦的面子,他也不换衣服,直接就那么湿着来到了刘侍卫面前,砰地一下跪了下去:“师父,今天是我犯混,请您大人大量地原谅我这一次。”
刘侍卫也让贾赦这一出搞得有点手忙脚乱,说来贾赦已经是荣国公世子,比起他这个小小的三等侍卫来,品级高也不少。若不是自己被指派来做他的师父,平日里两人相见,谁给谁行礼还真不一定。现在人家却是大礼拜到自己面前,就是刘侍卫也有些动容。
“世子请起。师父之称当不起,不过是圣人派我来指点着世子习武罢了。刚才我也有些情急,还请世子不要放在心上。”刘侍卫回答得十分客气。
贾赦得了他的好言,看这位师父也就顺眼了些。有心想着与人拉拉近乎,让人家不要向他老子写信告状,已经让贾敬给撵到里头换衣服去了。自此踏实地听从刘侍卫的安排习武。
不过这刘侍卫虽然言语上客气,可是性子里头的耿直却是改不了的,一旦贾赦动作不到位或是习武的过程之中偷懒,那是一定罚了再罚,连饭也不给吃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而贾赦这个蠢的,竟无意间让刘侍卫发现他天生神力,觉得他是习武的奇才,更是对他高标准严要求起来。
贾赦是不知道,自己悄悄练习父亲所传的巨力术,竟成了自己师父给自己不断加码训练的根源,要不准能哭给贾代善看。也是通过这样不断加码的练习,现在贾赦心中,这位师父的份量,还真是一天重似一天。
听到贾敬又拿师父罚他说事,贾赦也是长叹一声:“我这师父别的都好,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变通呢。”
贾敬不由得失笑。自己这位堂弟,也不知道是坏了哪根筋,现在两府里还在孝期,竟然想出了给师父送暖床丫头这么不靠谱的主意,结果让人家给拒绝了不说,还连着三天都加码了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