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贾代善摇了摇头,儿女都是债!那两个债主好对付,可是这位仙子娘,却是敏感的性子,自己得小心再小心,还得替她调理好身子,免得将来仙子了出生就病病歪歪。
实在不行,贾代善都准备按同人文里所说,给贾敏求两个宫里出来的嬷嬷。反正现在正是当今对他感激之时,没见他就算是在给贾代化守孝,都没有让自己卸了京营节度使的差事?那他亲口向当今求两个嬷嬷,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几世为人的代善知道,有些事不怕大家明面上怎么说,就怕给人来个心照不宣。比如大家看在宫里出来的嬷嬷面上,表面不敢说贾敏教养不够,可是到时就是不来自己家里求娶,难道自己还能带着两个儿子,把贾敏生塞过去不成?
罢了,贾代善暗里下了决心,既然大家有可能心照不宣,那他就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实在不行,他就把贾敏送到哪个公主身边做上两年伴读。到时候在皇宫里陪着公主一起长大,由着宫中礼仪教养成人,还有人敢说他闺女的不好,那就是在质疑公主们的教养,也就是在质疑皇家识人不明!
看有哪一个敢以身犯险,承受皇家的怒火!
只是要想做公主身边的伴读,也不是一时就能成的。一是贾敏现在身上还有孝。虽然皇家一向是敬鬼神而远之,可暗地里对这些忌讳却是十分在意,总得出了孝才好运作。
二来贾代善得让当今知道,他为何会有此一求。好些事就如给贾赦的回信一样,不当面不能说出口,如果冒然上折子的话,说不定会让有心人看到之后,成为自己的把柄。
那就只有自己进宫面圣一途了。贾代善叹了一口气,对那个皇宫,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忌惮,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了些。
第168章
贾代善也是一个行动派。即是想着要进宫面圣,那好些事情也就得准备起来。
本来他住在庄子上养病, 进宫的话多有不便, 不如回到府里, 递了牌子之后, 可以随时等待着当今的召见。可是那史兴刚来过庄子, 若是他就这样回了京中, 还不让史兴那厮以为他当时不过是嘴硬?说不得日后仍会对贾家的事情指手画脚。
所以贾代善就想出了一个法子, 反正他这里隔上十日, 就会有太医过来为他诊脉,看看他恢复得如何。这也是当今对他这个救驾功臣的优待。现在正好可以通过太医表达一下自己想着向当今当面致谢之意。
那太医每次为代善诊过脉之后, 回宫也会向当今汇报,如今不过是加了代善的一句话, 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听了代善的请求, 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看得出当今对于贾代善还是十分重视的——安危都放在别人手里呢,不重视才不正常。在得了太医中间传话之后,就派人来对贾代善说,同意他两日后面圣。
代善一算, 两日后并不是大朝会,看来当今这是想着与他长谈一番了。想想自己将与当今说的话题,代善还是不由得长叹一声, 怕是自己所说的内容, 会让当今失望吧。
不过如此也好, 这样经历了生死之人, 有一些儿女情长并不算多突兀的事情, 还能有个小小的把柄攥在当今的手里,让他老人家日后对自己更加放心。不过代善还是把健康卡收了起来——当日他受伤颇重,就算这些日子他那健康卡也是时带时不带的,可是伤势恢复得已经让太医惊奇了。若是当今发现他已经生龙活虎,说不定连在庄子里养病的这点福利都没有了。
因当今体贴,对代善何时面圣并没有限定时辰,所以贾代善两日后还是早早地从庄子里出发,直接来到了宫门外求见。贾政自然是要陪护着过来的,这也是谭震得知代善进宫却不想让贾政陪同后,给他硬求来的结果——他虽然身上没有一点功夫,有些什么事情别人还得保护他,可是伤病在身的父亲出行,身边怎么能没有一个儿子护送?
重新来到金碧辉煌的皇宫,代善并没有生出什么物是人非的念头。这都几世了,若是还生出这样的念头,那每日只管感慨,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
来接他的是戴权,身后还跟了一顶软轿:“请国公爷的安。因为您今日要来面圣,圣人高兴得今日早早就起来了,还吩咐着御膳房准备下了您爱用的吃食呢。”一见到贾代善,戴权就打下千儿去,一点也看不出此人是当今在宫里的头号心腹。
贾代善对着他也是一乐:“你这老货,身子倒比我强了。”
戴权只是赔笑:“谁还没有个磕着碰着的时候,等您过了这道坎,照样是上马杀贼的上将军。”
听他如此轻描淡写地把自己救驾所负之伤,说成了磕着碰着,代善不光不恼,还对他了然地笑了一下:虽然人人都知道他与贾代化是立下了救驾之功,可是那刺王杀驾之人,却是不好宣之于口的,还不如就如戴权这样,含混着过去。
戴权此言,未必不是在向着贾代善提醒儿,那就是让他不要因此功对当今持宠而骄。能在宫里随着当今一步步走到今日,不得不说这戴权还是谨慎的。代善承他之情,笑骂一声:“我倒是盼着还有那日。真有那一天的话,就请你这老货吃酒。”
至此戴权才变了脸色,一面亲扶贾代善上软轿,一面小声地问了一句:“您这身子?”
代善只回了一声轻叹,却让戴权扶他的手紧了一分。松开之后,才对着抬轿的小太监道:“起轿,都稳当些,别闪了国公爷。”
软轿缓缓而行,戴权中在轿边,有一搭无一搭地与贾代善说着闲话。可是代善从这些闲话里,却能听出好些京中的动态,不得不佩服这个太监深谙说话的艺术。也对原主与戴权之间的交情有了更深的了解。
轿子一顿,已经被小太监们轻轻置于地上。没等代善出轿,就听远处有人小跑着过来,向着戴权道:“公公,圣人已经问了几次了。说是国公爷一来,不用通报,直接请进呢。”
戴权就亲给代善打了轿帘:“国公爷,您老移步吧。”那身子已经比刚才在宫门前接代善时弯了几分。代善冲着他微微一笑,到底借了他的力才下了轿子,让那戴权的脸色又微变了一下。
此处正是乾清宫,原主也算是常来常往的人物。可是今日他有意把那步子放慢了三分,好让人知道他的身子刚有起色,就急着进宫来谢恩了。
才进了正殿,竟发现当今已经站在殿中相侯,可把代善给吓得不轻,自己挣开戴权搀扶的手,直直地跪了下去。只是此处才刚进殿门,并不是大臣们面圣常跪之地,就算是铺着地毯,可那膝盖处传来的疼痛做不得假。
只是代善已经顾不得这些,向着当今一面叩首一面道:“臣贾代善,见过圣上。”
当今也很是激动,一面示意戴权快些把代善扶起,一面嘴里道:“你怎地如此做作起来,不过是朕等得焦心,才下来活动两步。”又让人快些扶代善坐好。
代善到底还是恭敬地磕足了三个头,才在戴权的搀扶之下坐了下来。只是刚才那一跪太过突然,他走路时膝盖还隐隐做痛,脸上的肉也不自觉地绷了起来。
当今在他上首坐下,还埋怨道:“还是这样的急脾气。不是已经让你却说庄子上养伤,那就该等这伤好全了再来见朕。每次太医都说你恢复得好,可见定是你逼着他一起糊弄朕。”
代善只好赔笑道:“实在是当日那伤重了点,本来人家太医就是死马当着活马医,现在看到臣能走能动,这若还不算是恢复的不错,圣人也太为难王太医了。”
当今对代善的话还真是听得进去,一想当日代善所受之伤,可不就如他所说,能活下来就是万幸,现在能自己走动,还能从京外庄子里进宫向自己请安,自然就是恢复得不错。不由得自己失笑道:“还真是我错怪了他。戴权,记得回头给那王太医送份赏赐过去,还有就是太医院副院判不是出缺了吗?就由他补上吧。”
戴权应了一声,笑着对当今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奴才找个小太监跑一回腿就行。这也有半年多没见到国公爷了,圣人还是让奴才好生服侍国公爷一回。”
圣人只是笑笑,显然对戴权与贾代善之间的交情很是了解。戴权见此,快步出了殿吩咐人去太医院传旨,自己才返身回殿内。
就听圣人正问:“你即是伤还没养好,怎么不说好生养着,这样急急地进宫,朕才不信你是想着提前来给朕拜年。可是有什么事情?”
戴权心下就是一紧,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宫门口那隐晦的提醒,贾代善听懂了几分。却听贾代善对着圣人笑道:“圣人还真是对臣的心思了如指掌。唉,还不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闯下祸来,臣这才不得不来向圣人请罪。”
“你儿子?可是你请封世子的那一个?不是说他跟着代化的儿子一起回南送灵了吗?听下面的人报,办事很是有章法。他能闯下什么祸,还值得你亲来请罪。”
圣人呀,你可是金口玉言的,怎么就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前因后果,直接就说一个人无罪?你就算是再信任原主,好吧,也就是自己,可是也不能这样明打明地把贾家给列到法外之地去。原著里是不是也是因为当今的态度,才让荣国府众人以为自己家里,竟是有人告谋反也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