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他的视线转向伊丽莎白,再移开目光似乎变成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任何人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这种依依不舍的感情,至少在这一刻,哈利无法不承认他深深的爱着自己的宝贝孙女。
“很高兴你加入这个社区,但冒昧的问一句,你会在这里住多久呢?”哈利决定不绕弯子了。
“这取决于伊丽莎白。”凯厄斯优雅的放下餐具,郑重而诚恳的看向哈利说,“只要她平安快乐,我会跟随她去任何地方。”
这句话听的哈利有些懵,从凯厄斯认真的脸上他看不出来什么,于是将询问的眼神转向伊丽莎白。
“呵呵…”伊丽莎白尴尬的笑了笑,调子起的有点高,所以不得不咳了两声,凯厄斯默默握住她的手。
“是的……他会跟我去任何地方。”伊丽莎白反握住他的手,脸上的假笑变真了。
“我爱他,爷爷……就像我的父亲爱我的母亲一样真挚,我很高兴他以同样的感情回报我。”
哈利微微皱起眉头,他的目光在面前两个‘年轻人’脸上寻梭,最终没有再在他们的关系上多说什么,热恋中的人是没有理智的,他怀疑自己再问几句话题就会深入到结婚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围绕着艺术和文化展开了试探性的谈话,哈利可以进一步确定凯厄斯见多识广,是个相当优秀且充满魅力的人,再加上完全符合伊丽莎白品味的外貌,毫无疑问他可以得到她的心。
还算顺利的结束了会面,在天色太晚之前凯厄斯有礼有节的告辞,总之现在他成功的在哈利这里过了明路。
和爷爷还有管家叔叔说了些话,伊丽莎白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洗脸换衣服,能看到凯厄斯和哈利这两个对她来讲最重要的人和谐共处让她松了口气。
窗玻璃被轻轻敲响,伊丽莎白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出浴室,看到凯厄斯正放松的坐在高高的窗槛上,长腿毫无压力的踩到地板,他微微闭合着眼睛,惨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晕出暖黄色光影,显得更像人类。
等伊丽莎白靠的足够近,凯厄斯睁开了眼睛,朝她伸出一只手臂,红宝石般的双眼温柔的注视着她。
伊丽莎白熟门熟路的走进他怀里,脸靠在那敞开的领口里强健的胸膛上,“你换了衣服?”她有些担忧的问。
“没什么,”凯厄斯抱紧她,他的声音华美而平稳,“你的礼物都到齐了。”
没有等伊丽莎白继续追问,他就护住她的脖子,直接向后一倒,坠入美丽的夜色里。
等到伊丽莎白反应过来,已经站在凯厄斯为她准备的‘储物间’前了,别墅的门廊灯火通明,伊丽莎白看到简站在门口,她惊喜的冲她微笑,简却没有试图靠近,而是回应式的朝他们微微鞠躬,一推开房门就瞬间消失不见。
这栋别墅内部被完全的重新装修过,主题是灿烂的金色,结合了希腊式高阔空旷的设计风格和印度风情的繁复华丽,到处都是珠帘规则的隔断,墙壁上挂着珍贵的油画,一看就无比舒适的软榻安置在四周,它们巧妙的搭配矮桌,桌上珠宝和零食看似杂乱的堆砌在一起,被雕刻的精美绝伦的蜡烛照亮。
“你在沃尔泰拉的电脑和其他东西已经搬到楼上了,还有一部分衣柜……”
伊丽莎白直截了当的吻上凯厄斯的嘴唇,她不缺这些东西,但是他在她身上事无巨细的用心却让她无法不动容。
“我很喜欢。”她温柔的微笑着。
凯厄斯珍惜的捧起伊丽莎白的脸,手指轻轻抚过她鲜红饱满的嘴唇,“但你更爱你的家人。”
“一旦被转变,你的人类身份就不再光明正大,和死去无异。”
他的话让伊丽莎白若有所思的低下头,被转变就意味着要离开爷爷和管家叔叔,她确实不舍,但是一直没有在凯厄斯面前特意表现,没想到他今晚还是提出来了。
“不用着急,如果你不想这么快被转变,你还有无数选择,你还有无数时间。”就算心里有千般不愿,但凯厄斯还是温柔地宽慰她。
伊丽莎白却摇摇头,她紧握住凯厄斯的手腕,答非所问,“我从没和你讲过我父母的故事。”
凯厄斯微微侧过脸,耐心的等待下文。
“他们也是在意大利遇见的。”她翠绿色的双眼中闪烁着温暖的怀念。
“阳光灿烂的阿马尔菲海岸,不只有纯正的柠檬酒,还有最浪漫的人。”
“我的母亲是一名记者,常年在世界各地乱跑采风,而我的父亲是一名律师,为了一桩遗产官司跑去那里。”
“她玩了一天,在夕阳完全消散之前,来到许愿池前投下一枚硬币,向神明请求此生的爱人……然后她抬起头,看见了我的父亲。”
“这是一种很棒的相遇方式不是吗?一段童话就这么开始。”伊丽莎白愉快的说,“如果我们都是人类,或许我们也会像他们那样,在灿烂的夕阳中相遇。”
“3个月之内他们就结为夫妻,第二年就有了我,然后……他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笑容渐渐消失,回忆的苦涩漫上她眉间。
“时间过的太快,意外随时会发生。”
“我不要你再为我牺牲了。”伊丽莎白坚定的直视着凯厄斯鲜红的双眼,“我明白你对我人类身份的不安,我也知道鲜血对你的吸引力,这两年正是为了我的亲人和朋友们,但他们离开了我,依然有自己的生活……和之前说好的那样,等去到达特茅斯就转变我吧。”
“我爱你,我愿意为你死去。”
第56章 第二个梦
耳朵里充斥着杂乱无章的呼喊,伊丽莎白皱起眉,把沉的像是刚游了半个小时的泳的身体撑起来,勉强的睁开眼睛。
之前自己在干嘛来着?她的头很痛,这种痛楚一时间甚至影响了视力,光线和颜色像是滴在水里的油彩一样缓慢的渗开,让她无法立即判断身在何处,感觉肩膀蹭在坚硬的墙面上,伊丽莎白快速的朝身侧的墙壁靠拢,以此来汲取一些安全感。
慌乱中她的手肘撞在什么拥有圆滑弧度的装饰上,这一下够狠的,估计都会有淤青了,但伊丽莎白紧紧咬住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期盼自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急促的作着深呼吸,等待身体回到状态。
等到终于可以正常的感受一切,伊丽莎白环视四周,然后惊呆了。
这是一个……金红色的寝宫,挂毯高高的吊在空中和四面墙壁上,希腊掺杂着波斯风格的装饰让她觉得非常眼熟,但伊丽莎白没有心思去欣赏那些东西的美丽和精巧,因为她马上被正中间那张大床和床边围拢的一大群人吸引了全部注意。
不是所有人都面带悲伤,但是所有人都面带焦急,他们一刻不停的冲床上的将死之人发问。
这些男人们高大、强健,身上的伤疤在火光映照中闪闪发亮,和床上苍白虚弱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们挤挤挨挨,在人群中,伊丽莎白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莫德雷德,是莫德雷德吗?她不敢确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捧着一只金杯,冷漠的转身而去。
好像没有人注意到她,但伊丽莎白并不打算放松警惕,她把身体缩在墙壁和那个让她撞到手肘的装饰物夹角里——现在她总算看清这个东西了,这是一尊大理石雕像,尽管只是粗粗扫过一眼,伊丽莎白还是可以确凿的说他绝对是个美男子。
“是谁?亚历山大,告诉我们,是谁?”高大的男人们像豺狼似的聚集在这张床边,畏惧又贪婪的注视着床上虚弱的病人。
某种不知名的香料在房间角落里燃烧,混合着疾病和死亡的气味,在贪婪欲望的调和下让伊丽莎白感到窒息。
她突然觉得这一幕眼熟起来。
“谁会接替你统治这片辽阔的疆域,请告诉我们,亚历山大,下一任国王是谁!”
床上的金发男人虚弱的翕动嘴唇,头发湿漉漉的明显冒着虚汗,生命的活力正从他身体里倾泻而出。
尽管皮肤苍白,他的眼周却充斥着病态的潮红,伊丽莎白能看清的那半边侧脸上还有几处或许曾经干裂破损,因为过于虚弱已经没有能力自愈的小伤口,其下鲜红色的组织肉眼可见。
“……最强大的,他说最强大的。”围在他床前的这些人们爆发出欢呼似的喊叫,他们相互传话,猜忌和怀疑的目光呼应。
“求你活下去!”一个女人扑在床脚,她痛哭着祈求,“我们的孩子,我们有孩子了!他才三个月大,为了他活下去!”一些侍女上前去试图搀扶她,都被挥开了。
伊丽莎白颤抖着叹了口气,现在她终于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这里,究竟是谁有这个力量引她到亚历山大大帝临终的病榻前。
突然,病榻上的亚历山大朝伊丽莎白的方向侧过脸,将死之人悲伤绝望的目光像一支利箭将她钉在原地。
但她下一刻就意识到亚历山大不是在看她,而是她身边的雕像。
一些人跟随着亚历山大的目光,但他们都对伊丽莎白的存在毫无疑议,看来真的没有人能看见她,伊丽莎白扶着墙壁站直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