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在沈任耳边如同一声炸雷一般,让他只看地上跪得笔直的儿子出神。自跟蔼哥儿相处以来,这小子表现出来的就是极大的自律与学习热情,书一教就通,字也写得似模似样,让沈任时时要忘记他是打定主意不学为官之道的——林如海所授分明就是为官之道,他看这小子也学得不亦乐乎,并无一丝反感。
“官员不得经商,不得与民争利,你不知道不成?”沈任平复一下自己的思绪,先不与蔼哥儿掰扯他小小年纪,竟然想着分家之事,那都是内事有得是时间,先把外头的事儿弄明白。
蔼哥儿早想好了,向着沈任道:“官员是不得经商,可是挂在奴才名下就没关系了。何况花房在庄子里,那花也就是自己庄子里的产出,我们只卖自己庄子里的出产,又不开 铺子,怎么就算经商?”士农工商,农人理论上的地位比商高上不少,就是没有商人钱多,到商人面前自己先没了底气。
沈任让他的歪理一带,不由问道:“你不开铺子,那花怎么出手?难道和庄子里产的菜一样,让人带到菜场发卖不成?”
蔼哥儿听了一乐,还把自己的膝盖挪动了一下以引沈任注意自己还跪着,向着沈任小声道:“自然不能拿到菜场去卖。拿到那样的地方,就是肉也卖出白菜价来。”
沈任刚想叫他起来,听他话说得有些粗,只把手点了点桌子:“卖都卖不出,多说何益?还不快些起来读你的书去。今日若是不把《礼记》理出来,小心我真的罚你。”
蔼哥儿听话的站了起来,却并未如沈任所愿走开,而是向着他神秘一笑:“有二爷与先生在,哪儿有卖不出去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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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沈任听完了蔼哥儿大胆的计划,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一把拉过他, 没拉人的手也举得高高的:“说,此事你什么时候开始想的?”大有一言不合就把巴掌落下去的姿势。
已经决定拉沈任下水, 蔼哥儿也不怕告诉他实话:“是在见了杨仪那盆子兰草之后, 才想着卖这个算是文人雅事,即不引人耳目, 有二爷与先生在也好出手。到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可以存些银子,不说妹妹, 就是将来再有了弟弟也不愁娶不到媳妇。”
沈任并不那么好糊弄:“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蔼哥儿挣了两下没挣脱沈任的大手, 小脸又垮了下来:“父亲也说过人无信则不立,我也不愿意让沈家担了无情无义的名头。可是父亲可想过先生的处境?尤其是圣人放开对朝臣借银之后, 先生那里更是危机四伏。一旦先生有事, 本家那里,会不会做无信之人?”
此事昨夜蔼哥儿想了宿,说的极有条理,一下子把重点先放出来, 免得沈任听不完他说的话就动手。他想得没错, 听完之后沈任举着的手一点点放回了桌子上,轻轻地拍打着, 心里却完全没有表面的平静。这胖小子无事的时候就叫二爷, 一旦有事就叫父亲的无赖样子沈任还是了解的。
可见此事在他看来, 是可能成为事实的。偏沈任无法反驳:当日沈家同意蔼哥儿与林家联姻, 为了让自己不失信义是一方面, 要借林如海之力让自己一房在江南蛰伏、给沈家留下一脉传承,以防沈家无东山再起之力更是重要原因。若是等着将来林如海失势,本家那里……
这胖小子竟然全都看清楚了。沈任看向自己胖儿子的眼神里除了震惊还有欣喜,这是他的儿子!这小子这么小见事竟如此明白,难道真是林如海教得好?
“难道你还想着与本家抗衡不成?”沈任问。
这个时代对宗族的认同感是现代无法比拟的,操蛋如宁荣两府,寅吃卯粮强撑着架子也得给族人发年例、借当头就能让人明白一二。
所以对于沈任的问话,蔼哥儿回答得还是很谨慎的:“如果本家不强人所难,儿子自然要尽力保持沈家的传承。”
不强人所难,这难是什么沈任现在已经知道了,不由问了一句:“一个刚两岁的小娃娃,就那么好?”
当然好,都好了好几百年了知道不知道?蔼哥儿心里腹诽了一下,又想沈任交不知道自己活在一本书的世界,向着他深施一礼:“好与不好我还不知道,可是当日二爷即给我定下了,那我就有责任保护她一辈子,让她平安喜乐。”
绕来绕去,又回到了自己的信用问题上,沈任分外无力:“把此事说与你先生听,若是他也同意,就随你折腾。不过不许败坏了家里的名声。”
听他松口,蔼哥儿脸上也见了笑意:“那请二爷帮忙的事?”
沈任没好气地道:“说通了你先生再说。”
蔼哥儿说服林如海的时间,比起说服沈任用的更长。没办法,沈任是指望着家族生活的,别看已经外任,自己的私房钱有限,又让蔼哥儿狠狠地刺激了两回,多少对银子有些欲望。
林如海却截然相反,他自己就是当家作主的人,四代列侯的财产都把在他的手里,对银子几乎没有什么概念,从来都是自己想要什么只管吩咐的主儿。
所以对蔼哥儿竟然真打出了要用自己花房换银子的主意,他最先做的不是听蔼哥儿解释,而是给了小胖子一戒尺,为的是他自甘下流,竟然要习商事。
蔼哥儿也是能忍的,就算挨完了戒尺,就算那尺子现在还攥在林如海手里没放下,他还是据理力争。理由很简单:先生你觉得圣人信任你,没错,要不也不会把你放在这样重要的位置上。可是圣人的儿子信任你吗?一旦你挡了别人的财路,人家想不想除了你?圣人在的时候他们拿你没办法,等圣人不在了呢?理论上圣人总是活不过他儿子的。
趁着林如海发愣的空,蔼哥儿又把总督家前倨后恭的表现分析一下,再把知府杨森的身后人说道说道,让坚定的林如海,也不由得心思活动起来。
“我林家几代家财,难道还不足让玉儿平安?”林如海脸色都让蔼哥儿描述的可怕后果吓得灰败了不少。
蔼哥儿很无良地吓唬他:“先生祖父幼时,族中想出人替走动您曾祖母都不放心。那时先生的曾祖母可还有诰命之身、府里还有爵位呢。现在先生身上可没有爵位,师母娘家又……那些财产若都给了妹妹,不是让一个三岁的小娃娃抱了金子行于闹市么?”
林如海更加颓败:“不是还有你家?”
蔼哥儿苦笑:“先生想想圣人为何在此时放开借银,再向京中故旧问问圣人现在身子如何、皇子们相处如何,就知道此事怕是不用两年就要发出来。那时妹妹才多大?世家并无童养媳的先例,所以妹妹在与我成亲之前,总要托人代为教养。那么些银子,先生想过托何人才能不动心了么?”管林如海答不答应自己用花房赚银子,先给荣国府上点眼药,万一剧情修复的贾敏真挂了,他再想把黛玉送到荣国府也得寻思寻思。
果不其然,林如海长叹一声:“族中自是无人可托,太太又一向……”太信任贾母,怕是把自己的家底也透露了不少。荣国府现在的男丁是个什么样子,林如海不是没有耳闻,一时更愁眉不展。
蔼哥儿借机道:“所谓理不辩不明,话不说不清。两边既然只是误会,先生离姑苏也不远,何妨做些亲近之态?”
不知道话题被带偏的林如海还是摇头:“这么些年过去,两边早已经快出了五服,就亲近也有限。”
蔼哥儿又劝两句,林如海是被吓着一时没有主意,也就同意自己先修书回族里,就说自己要修一下先人之墓,看族里可不可以行方便。按蔼哥儿的说法,人只要见了面,那话就好说开。
此事一定,林如海的智商渐渐又回到了水平线以上:“外人靠不住,族人难道就没有见钱眼开的”
蔼哥儿大言不惭:“正是为了防备,才要两头打算,图个将来两边互相掣肘之意。就算到时先生无力他顾,我自也不会袖手旁观。”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只那时我与妹妹都大了,不宜再见。想知道妹妹的消息,就要银子打点。想送些妹妹要用的东西,也要银子买。又怕到时家里觉得不合规矩,这才想着从现在起攒点儿银子。”
这孩子竟然想得这么远!此时此刻的林如海,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与贾敏都被蔼哥儿设定为性命不保,只感动于蔼哥儿对黛玉的不离不弃与爱护之情。他缓缓点头:“如此,若是你父亲同意的话,就由着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