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任与蔼哥儿一起谦逊着不敢当,杨森却似有意让人知道他们两家交好,杨仪也跳了出来,拉了蔼哥儿便向后走:“太太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蔼哥儿无法,只好挣脱了他的手,向着在座拜年的大人们团团一礼,又向沈任回道:“儿子去去就来。”
这样的礼数周全,自是引得众人齐声夸赞,沈任也笑眯眯看着胖儿子离开,再对诸人谦逊一回。
等坐上马车,沈任才向蔼哥儿伸手要过杨太太给他的荷包,掏出来一看,里头竟然是一个三寸大小的金魁星,让沈任这个见惯了好东西的人也不由得抽了一口气。
上官太太给了这样贵重的礼物,沈任不得不多思。蔼哥儿也没有发财了的欣喜,小声问沈任道:“二爷给杨仪两个的是什么?”
沈任掏出了一个荷包,看花样就出自自己府上,蔼哥儿打开一看,里头是十个笔锭如意的小金锞子。这样的压岁钱已经不薄,若不是上官的公子,平日往来的只给三五个银的很说得过去。比如最初蔼哥儿在杨森那里得的荷包,里头也不过是四个小金锞子。
蔼哥儿看了沈任一眼,还是小声地问着:“一会儿这个金魁星,儿子要不要给先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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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要不要给林如海看,从蔼哥儿与黛玉定亲时就不再是个问题。就连沈尚书信中提及的京官借国库银子之事,沈任也没有隐瞒,一一说与林如海听。
既然想守望相助,那就不必再有所隐瞒,何况盐税银子占国库每年收入的三成,而收缴这些盐税银子的,正是林如海。
“沈尚书这是想着自污?”林如海早把蔼哥儿打发去了内宅,自己与沈任讨论起来也就没有什么压力。
沈任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皇子们都大了。”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要是蔼哥儿在这里听到了,说不定会冲远在京中的沈尚书翻个白眼——自污的法子千种万种,何必选这么个难以洗清的?
林如海的头点得比沈任沉重:“圣上这是想看清皇子们的势力。只是……圣人已经有岁数的人了。”还能一切尽在把握吗?
这一点沈任也很赞同,加之那个自污的是自己的父亲,脸上也不由郑重起来:“以后怕是林兄这里更艰难了。”
盐商们关系盘根错节,与巡盐御史本就是相互博弈的关系。京中的圣人又给皇子们开了伸手抓银子的先河,将来这些皇子们银子不够用,未必不会直接把主意打到这银子的源头来。
蔼哥儿并不知道沈任与林如海已经虑到了皇子插手盐政的问题,这时正与贾敏有来到去地说着怎么给黛玉办抓周的事儿。
贾敏只说林如海官职太高,因此反不好请人,只请沈任一家,还有林如海的几位属官们的家眷。蔼哥儿也觉得这个主意可行,笑向黛玉道:“玉儿喜欢抓什么,到时候哥哥儿给你带来。”
黛玉听得懂的话越来越多,冒的话也越来越清晰:“哥,带。”
蔼哥儿与贾敏同时失笑,玩乐一回,沈任已经让人来叫蔼哥儿回家——今天是大年初一,他们父子给人拜年,不如沈任官职高的也会给他拜年,不回家侯着,让人空跑就是失了礼数。
好在官场上约定俗成,这中间的时间还是给留出来的。沈任与蔼哥儿回家略洗了洗,一起一起拜年的人才上门。蔼哥儿又收了一波压岁钱,掂着都不如杨森给的那个有份量。
可等晚上点数之后,蔼哥儿才知道什么叫积少成多:银锞子不算,金锞子就足足有五十多个,每个都是三四分光景,算下来也有十来两。一两金十两银,不算那个金魁星,光是今天一天,蔼哥儿进帐就有百十多两。
沈任吃晚饭的时候还打趣他:“早起刚把旧年的银子送出去,今天一天就补齐了。”
蔼哥儿也笑眯眯:“这银子由着我自己花用吧。”
沈任警惕性很高:“你有什么花用处,不过是买点心,再买点儿玩意。你奶奶可是会时时点数的。”
蔼哥儿神情就委顿下来:“这是我给人行礼、磕头才得来的。”
房氏笑道:“没有二爷,别人可会给你荷包?”
理儿吧是这个理儿,放在现在说就有些扎心了。蔼哥儿看向房氏的目光几乎哀怨起来:“奶奶从有了妹妹,再不肯疼我了。我更要把银子收好,省得将来不凑手。”
要不是大过年的不兴打骂孩子,沈任直接想给这小子一巴掌。亏得他今日坐车的时候,还觉得这孩子已经长大,谁知道没等着弟、妹出生,就开始嫉妒,全无友爱之心。
房氏看出蔼哥儿有意说笑,自己也是满面笑容:“今年还能全给你,明年过年就要分妹妹一半,就是你也得给妹妹压岁钱呢。”
蔼哥儿不干了:“我今年六岁!”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甘、不愿、不平与控诉。
房氏点头:“你早晨的时候不是还给了玉儿压岁钱?自己的妹妹就更要给。对了,若真是妹妹,你还要给她攒嫁妆。”
自己怎么就忘了,自古除了婆媳难处,还有个姑嫂不合?蔼哥儿只好苦着脸:“奶奶还是生弟弟吧。到时我有兄弟扶持也挺好,看杨仪想要什么东西,杨保想法子也替他讨来。再说弟弟将来娶亲,弟妹自己就有嫁妆,不用我帮着攒。”
沈任一个没忍住,到底拍了蔼哥儿头一下子,房氏倒乐得听这句:这个时候的人,谁也不嫌儿子多。
看过花灯,年也就过完了,蔼哥儿重新恢复到了林府、自家两头跑的日子。不过现在他又有了新的期待,那就是黛玉抓周的日子快到了。为了这个日子,他已经把赚钱的事儿放到了一边——黛玉抓周的东西好找,赚钱的法子不好想,尤其他现在还是一个行动都没有什么自由的孩子,赚钱更是难上加难,还是捡容易的来吧。
也是在抓周前两日,黛玉自己颤微微地站了起来,蔼哥儿没看到现场,等他来到后宅的时候,人家已经怎么哄都不肯站起来了。
贾敏好笑地看着蔼哥儿各种哄逗,黛玉却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问蔼哥儿:“后日就是玉儿抓周,你母亲可能过来?”
蔼哥儿拍着自己的小胸脯打包票:“奶奶早就说后日必到,还给玉儿准备了好东西呢。”
黛玉听说好东西,把小手向着蔼哥儿一伸:“拿,拿。”
蔼哥儿一脸懵:“哥哥儿现在没带着,等后日就给玉儿可好?”
贾敏也板起脸来向黛玉道:“不许没规矩。”
听到母亲训斥自己,黛玉小脸也垮了下来,回头就找古嬷嬷,伸出自己的胳膊:“嬷嬷。”她唯有这两个字吐得最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古嬷嬷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缘故。
贾敏就有些失落,可是脸上还是带了笑:“这孩子一向与古嬷嬷亲近。”
古嬷嬷也含着笑道:“姑娘是个伶俐的,知道老奴不敢逾越。”
蔼哥儿笑着向黛玉道:“玉儿自己去找古嬷嬷好不好?”
黛玉听是听懂了,可却不想自己动弹,只坐在原地向着古嬷嬷一声声叫着。古嬷嬷在蔼哥儿的示意之下,只向着黛玉远远地伸出胳膊。黛玉伸手去够,却怎么也够不着,一急之下,小身子又颤微微地站了起来。
屋里谁也不敢大声,看着黛玉就那么站了一会儿,还是伸手去够古嬷嬷。那手离得有点儿远,黛玉够了几下没够着,小腿向前迈出一步,终是没什么力量,身子向着迈出的那边一歪,贾敏忙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黛玉自己也吓了一跳,小脸都有些发白,贾敏忙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哄着:“不怕,不怕,太太在呢。”
尽管贾敏也疼黛玉,可平日里要处理后宅的事务,娘两个亲近的时候并不多。血脉相关下,黛玉对她的怀抱还是很习惯的,见贾敏拍自己,以为是与自己做游戏,忘了刚才的害怕,也一下一下拍贾敏:“在,在。”
蔼哥儿向古嬷嬷使了个眼色,两人慢慢退出了屋子,蔼哥儿问的还是那个问题:“师母的身子可好些了?”
古嬷嬷也不瞒他:“年前太太接了京里的信,又气了一场。不过这次气的时间不长,也没添病。各府摆年酒的时候也有人在子嗣之事上说三道四,太太心里又有些郁结。这几日张罗姑娘抓周,时常与老爷商量,倒好多了。”
所以后宅的女人们争管家权,还真不全是为了银子,人家觉得那也是一番事业。贾敏有事儿要忙,都能忘记那些风言风语,可见人还是忙些的好。当然对于贾敏来说,再有一个儿子是最好的。
“等过几日天暖和了,嬷嬷还是劝着太太每日多走动。就是玉儿也是一样。”
古嬷嬷点头:“姑娘这弱症,换季的时候不犯,也就算好了大半。奴才寻思着咱们家里奶奶月份也渐渐大了,也该回府去服侍奶奶了。”
蔼哥儿没点头也没摇头,知道刚才贾敏的神态古嬷嬷看出来了。只是他记得原著里黛玉有一个小她三岁的弟弟,算起来贾敏应该不是今年就是明年有身孕,若是做母亲的身体不好,生出来的孩子怕又与黛玉一样先天弱症。那时再让古嬷嬷过来调理,贾敏脸上并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