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还是摇头:“蔼哥哥的字,可以书旨意,自然也可替人题匾额。可是现在蔼哥哥的字,所以珍贵,就是因为不肯轻题。若是哪一日四处都是蔼哥哥的字了,别人也不不再珍视。万一有那品行不端之人,借着蔼哥哥给题了字,有意让人觉得蔼哥哥与他亲近,便行仗势欺人之事的,蔼哥哥还能一一和人去分辨吗?”
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沈越懊恼的拍了拍自己脑门:“都是让银子闹的。那明年我可自己收着俸禄了呀。多亏你想得周全,日后再不会给人轻题了。”说完又笑向黛玉道:“那俸禄放在我身上,你真不担心我有了银子要做坏事?”
说完不错眼珠的看着黛玉,巴不得她说出担心两个字,好借机“教训”她一番。谁料黛玉展颜一笑:“我从来都信蔼哥哥 。”那玉面生辉、眼波流转的神态,生生晃花了沈越的眼,忘记自己是想教训黛玉,换成以身相许的感谢。
黛玉即得了沈越送的金钗,次日便进宫孝敬了皇后与太后,又得了两宫赏赐,满载回府。不过她也带了皇后的口信给沈越,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这圣人马上都要封笔了,皇子们是不是也该歇歇?
皇后都开口求情了,沈越也就不再逼迫几位皇子。可是那哥儿几个到了干劲正足的时候,沈越想叫停也叫不住了,只好在精神上默默支持了一下诸位皇子。
由着皇子们,想起自己好象有些日子没关心过询哥儿、谙哥儿,便让人把自己的兄弟都叫到书房,要代沈任考校一下他们的学问。
这一年询哥儿已经十四,谙哥儿也已经十二了,两个当年的小肉球,不知不觉都长成了青葱少年。也是年关将至,两人才从学士府回到自己家中,不过因着明年询哥儿要秋闱,二人每日只在自己院子里读书,并不怎么出门走动,沈越想见这两人,还得请才行。
“还当大哥忘了有我这个兄弟。”询哥儿一见面就开始抱怨,谙哥儿却只憨厚一笑,没有开口。
“你巴不得我忘了呢。”沈越对这个从小就粘自己的弟弟,也有些无奈。等着考校一番觉得两人功课还算扎实,沈越才问起两人过年可有什么想要的。
询哥儿便一脸贼笑的向沈越道:“我除了时文,有时也做首诗,自己觉得还看得过,哥哥能不能替我也印印?”
第128章
听到询哥儿也想印诗集, 沈越觉得他可真敢想。忍无可忍之下, 直接上手拍了拍他的头:“你才读了几本诗书, 就想着印诗?等什么时候中了进士再说。”
询哥儿便有些不服气:“我都听说了,自己先出银子也可以印出来, 等诗集卖得好了再去印书馆领稿费。哥哥要是不给我印的话,我还存了几个钱,就自己让双安给我印去。”
沈越听了就是一皱眉头:“你是听谁说的?”这印书馆的稿费只有自己和黛玉领过,也只有几位皇子和他及黛玉知道, 外人不应该知道才对。现在询哥儿这个一心读书的人,竟然都听说了,别人是不是也知道领稿费的就是黛玉?
虽然有了太后要给京中闺秀们诗集做序之事,可因为太后还要求黛玉为闺秀们的诗配画, 而黛玉在做画之后还要一一争求作者的意见,力求这诗集更完美一些,所以也只能等到年后才能出书了。
如果在这诗集还没出来之前,就有人知道静华先生其实就是黛玉,沈越前期所做的努力可就白费了。所以他一定要向询哥儿问明白,他是从哪儿知道可以领稿费之事的。
询哥儿没想到自己一问,竟把大哥的脸给问黑了,有点儿怕怕的小声道:“皇长孙和宽哥儿说过, 宽哥儿与我讨论文章时闲谈了两句, 我才知道的。”
原来是皇长孙说的, 沈越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觉得那位大皇子可能还没接受教训, 你一个上位者,嘴这么松,有事儿和媳妇说完和儿子说,真的好?
不过在找大皇子麻烦之前,还是要安抚好自己的弟弟,沈越答应询哥儿,会把他在琉璃场看中的一套文房四宝都买给他,等他将来中了进士,不管名次好坏,都请皇子们把他的文章汇编进秋闱、春闱优秀汇编之中。
安抚完询哥儿,沈越的目光转向谙哥儿,发现小家伙正同情的看向询哥儿,眼里竟有一丝明了之意,不由得一笑:“怎么那么看你二哥,你自己可有什么想要的?”
谙哥儿还是憨厚的一笑:“我也没什么想要的,只要大哥按着二哥那个模子也给我一份就行。”
他说得挺轻松,看起来也很好说话,沈越却觉得这个弟弟有点儿大智若愚的意思:询哥儿那一套文房四宝少说也得二三百两,这小子一句话就给自己也划拉了一套,听上去还是他不肯越过哥哥。
“好,如果你中了进士,那汇编里也会有你的名字。”沈越表示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赶。谙哥儿听了却连连摇头:“大哥快饶了我吧。若是中的高还好说,中到十名开外,就算是进了汇编人家也得当成反例来看。到时还不得字字都让人挑出毛病来?说不定到最后,连舞弊之名都要顶到头上了。”
沈越听了哈哈大笑,询哥儿的脸直接黑掉,向沈越说一声自己要读书,头也不回的出了沈越的书房,谙哥儿还是不紧不慢的向沈越行了个半礼,才出了屋子。
不出两日,房氏便问沈越:“你又和询哥儿两个说了什么,天天读书到三更,让人催也不肯歇下。”
沈越不敢说两个孩子怕将来成绩不好,只好转移房氏的视线:“这么长时间,太太给询哥儿相看好人家了没有?估计那小子怕自己中的低,太太到时没脸儿去人家提亲。”
房氏有些无奈的道:“倒是有两家好姑娘,只是家里门弟高了些。”
有一家是宗室一位老王爷的嫡孙女,这位老王爷说来已经是当今祖父那辈的人物,不过比当今祖父的年纪小的太多,根本没有机会参与夺嫡之事,倒得了一世安稳。只是这样的宗室女,身上至少有一个县主的封号,房氏觉得自己家的门第有些配不上。
另一家则是太仆寺正卿家的嫡幼女,房氏看着也觉得不错,可又怕现在的沈府走了学士府的老路,连意思都不敢和人家女家露出来。
沈越也是暗暗咂舌不已,什么时候询哥儿的行情好成这样了:“他有什么好,母亲好歹捡个差不多人家的也就是了。”高过侍郎的人家就别考虑了。
房氏直接给大儿子一个白眼:“有玉儿珠玉在前,一般的姑娘我哪儿能看得上眼。就算不能和玉儿并肩,可也不能差得太多。”
沈越只好憨憨挠头,媳妇太优秀,连兄弟媳妇的层次也得上去吗?他试探着问房氏:“那两家难道向太太露了意思?”一般的女家,哪儿有上赶的理儿?
房氏也很无奈,可不就是这两家的主母都意图明显了吗?她也知道,人家看重的根本不是自家老爷这位三品顺天府尹,而是长子与长子媳——沈越天天把皇子们支使的乱转,除非将来二皇子登位,否则不管哪位皇子上位,沈越都可不倒。
还有黛玉,谁看不出太后与皇后对她的宠爱,已经超过了正牌公主,有这样一位长嫂,将来的弟媳融入命妇圈子那是轻而易举的。
最主要的是,沈越对兄弟好是出了名的,就连沈超那位堂兄他都肯避让三舍,何况是自己的亲兄弟?
房氏却不知道,沈越现在表现得对亲兄弟好,就是拿他们做试验品!虽然几位皇子的汇编还没最后成稿,可也已经完成一半儿有余,沈越直接让人抄了一份,送到询哥儿与谙哥儿的书房里,目的是让他们开扩一下眼界,别以为自己真是不世出的奇才了。
不光是询哥儿与谙哥儿,宽哥儿、谚哥儿还有讷哥儿,哪个也没逃出沈越的魔爪,人人案头都摆了那么一份,搞的几个孩子就算是过年,眼前、床头都是文章,顾不得看自己得的红包还有礼物了。
沈越自己也没闲着,他没闲着的意思就是几位皇子都别想闲着。结果二皇子竟然在过年的宫宴期间大出风头:别人顾不上奉承当今,让当今有点儿小失落,对步步围着自己的二皇子露出了难得的笑脸。
这也让一些人的心思又活动起来,他们不知道这是皇子们憋着出大招呢,只以为圣心有变,二皇子重新得了圣宠。一时二皇了年酒喝不完,怎是个意气风发可以说得尽?
谁知刚得意到正月十五,二皇子就再次消沉了起来——整个地年期间对他态度温和的当今,对二皇子这一段时间读书的成果很满意,觉得他还有上升的空间,所以又打发二皇子继续回上书房读书,以期更加明理。
得知消息的沈越觉得当今行事真是……算了,那是他的儿子,现在唯一可以让他折腾不心疼的儿子,他高兴就好。
能想得这样洒脱,是因为印书馆刚过了十五,就面临着巨大的印刷任务。虽然沈越平日对印书馆完全放手,可是这头一本印的就是闺秀们的诗集,他不得不替黛玉盯着些。
待到题名《毓秀集注》的诗集一面世,就迎来了一波抢购潮:参加宫宴并做了诗的闺秀们人手是一本是赠送的,那些没做诗的闺秀们怎么能不买一本?还有没资格参加宫宴的姑娘们呢,是不是也得共襄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