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的医生顺便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凛进入下一关的动作就此停止,她饶有兴致地望向接过了一次性纸杯的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侧眸看了看她。
凛主动帮他拆开药片,倒入他的掌心。
白色的圆形药片落在手掌内,凛发觉费奥多尔的手指其实很修长,或者说,十分像是钢琴家的手指。
此前她更多的是注意他手上是否有没有惯用物而留下的薄茧,亦或是他皮肤的过度苍白。
“梅宫小姐,真希望你能稍微收敛一下那过于热忱的视线。”费奥多尔手指微微蜷缩起来,冷白色的手指肌肤形成了一个虚虚拢住的姿势。
凛却回答说:“你可以喊我‘凛’。”
费奥多尔四平八稳地道:“梅宫小姐,多谢你今天的提醒和陪同。”
凛八风不动:“费奥多尔先生,你可以喊我的名字——‘凛’这个字的发音要简单得多。”
费奥多尔和她沉默对视了足足有五秒。
“凛,现在你能暂时不要盯着我看了吗?”最终,费奥多尔还是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
凛高兴又得逞地笑:“好的。”
像是炫耀胜利的将军,她将手中的手机在空中抛了720°的转体,轻快地哼起了歌。
在费奥多尔吞下最后一粒药片、脸上不太愉快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完全调整,凛便朝他身边靠近了一步,压低声音凑在他耳畔道:“你最近干了很多结仇的事情么?”
费奥多尔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人过来了?”
他视线偏移,看见凛的耳朵动了动,像是什么猫科动物的幼崽。
凛说:“人很多,快到了。”
来不及跑了。
她仰首,眉梢动了动,打商量地道:“需要帮手么?”
费奥多尔方才面对药片都没有表现出这种状态,他现在却露出一点阴沉的表情,在他沾染虚弱的眉宇间点缀成了怪异又和谐的鲜活色:“更早之前,你应该就知道有人朝这边过来了吧。”
“你那时候在吃药。”
凛的回答仍旧坦荡荡,半点不心虚,更不会认为自己是做错了什么,相反,她看着费奥多尔的眼神里还带着一缕责怪,“因为顾及到费奥多尔先生的自尊心,所以特意没有在那时候打扰,事到临头你居然是质问我,负心汉。”
费奥多尔:“……”
在费奥多尔的回应之前,那群人已经将这间诊所包围。
由于空间的不足,最先涌进来了五个人,每人手上都拿着枪。
凛眨眨眼,纯良无害地提醒他:“看上去是单纯的突发事件,你还有五秒钟来思考要不要请我帮忙。”
对面的c位人士已经在放狠话了。
费奥多尔那没有多少血色的嘴唇动了动:“你想要什么?”
凛迅速道:“我想要你的外套。”
“?”
费奥多尔没有过多废话纠缠,“……成交。”
千钧一发之际,凛拉住费奥多尔的手臂,猛然将两人对调了位置,手指一抛,扔出去的柿种精准命中了对面五人的眼睛。
脆弱部位收到攻击,这群人就开始胡乱地扫射起来。
凛早有所料地抱着费奥多尔在地上滚了一圈,同时用脚将一小块铁架子踹到对面的方向误导对方。
凛顺便把呆滞的医生和费奥多尔一同塞进了衣柜隔断的后方,她从怀里摸出一把枪的时候,费奥多尔甚至不确定,凛到底是自带的这把枪,还是在刚才行云流水的动作中顺便拿过来的。
费奥多尔看着地上散落的柿种:“……”
是柿种。
……为什么是柿种?
作者有话要说:费佳多好看啊!漫画完全是病弱美人,结果tv把他画得太五大三粗了,让人落泪
第63章
凛抱着费奥多尔的外套,站在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而此刻显得过于宁静的场地,弯腰将最初随手扔出去的柿种捡了起来。
她看了看,确认还能吃,拆了包装塞了一点到嘴里,还煞有介事地评价:“还行。”
“你吃吗?”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凛已经随手将另一包柿种往后精准扔向了费奥多尔。
于是费奥多尔那句“不用”都没来得及开口,柿种就已经落在他怀中了。
“……”
啧。
“三年前的老枪了,不是什么新式武器……嗯,看上去也挺穷的样子。”凛将打量的视线从那些晕倒在地上的人身上收回,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玩味目光回头望着费奥多尔,“这不欺负弱小么?”
武器配置老旧。
人手乍看上去很多,解决起来却很轻松,显然没有经过严格精密的训练。
难怪费奥多尔能这么没有戒心,合着就是欺负人家弱鸡。
费奥多尔走过来,空气中扬起的灰尘让他的嗓子感到不适:“咳咳……他们没死。”
所以也不算太欺负。
“那是我手下留情。”
凛站起来,随手挥了把笼罩在眼前的尘雾,算是想明白了:估摸着她刚才提出的要求稍微过分点、或者是让他感到不快,这桩“交易”也没那么容易进行。
“明明握着枪,也只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将人打伤,这是你的某种追求?”费奥多尔走到凛的身边。
凛:“他们又不是冲着我来的。”
还真敢答啊。
费奥多尔发现凛的心情似乎很好。
她怀里还抱着他的外套。
刚脱下来的,应该还有温度。
她为什么要这种东西?
费奥多尔的视线往上,对上了少女好整以暇的目光。
“起药效了吗?”
凛问。
费奥多尔用眼神表达了“你说呢”这句话。
他马上看见少女微笑了起来。
鲜活灵动,带着一点得逞了的高兴。
凛把外套温柔地披在他的肩膀上:“不要着凉了。”
费奥多尔:“……”
在费奥多尔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中,乐不可支地把额头磕在了他的肩膀上:“我从见你第一面就在想该怎么让你露出这种表情,你看——现在终于实现了。”
用那种事情做交换也要拿到他的外套,结果用处就是为了在他身上表演出一个“帮忙披衣服”的场景。
换谁都得惊悚。
费奥多尔表现出来的已经是最克制的那一种了。
而正是因为费奥多尔足够聪明,他在凛为他披上衣服的同时就明白了凛笑眯眯的表情下藏着的东西,所以这一系列的行为才能完成的如此顺畅。
但凡费奥多尔笨一点,询问凛“为什么要这么做”之类的话,现在的气氛就会彻底变质,显得难以为继。
真是恶趣味。
竟然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花费这么多心思。
费奥多尔冷淡地看了少女一眼,得意洋洋的挑衅姿态还没有完全褪去。
终于。
他慢慢地开口,不是那种虚与委蛇的暧昧口吻,除了原本习惯带着的一点姝色,话语风格变得低沉许多:“你有什么目的?”
“横滨战场现在退出是不是有点亏?”凛半点不含糊,费奥多尔抛出问题,她立马就紧随而上,“我们合作?”
“……咳。”
费奥多尔握拳抵在唇边,嗓间的痒意让他不可抑制地再次咳嗽了一声,他打量的视线逡巡在凛的身上,“没有这个必要。”
“是合作没有必要还是不退出横滨没有必要?”凛扬眉,“这两件事其实并……”
“你想不想看烟火?”
费奥多尔突然问。
“……”
这话题的突兀性所带来的冲击,不亚于方才凛那恶趣味对费奥多尔的突然一击。
费奥多尔满意地看见凛身形乃至表情的突然凝滞,唇边挑起一抹温文尔雅的微笑:“去看烟火吧。”
……
凛小时候在书上看过,虽然人的思维无法彻底相同,但总能在趣味上找到盟友。
——费奥多尔看上去已经迅速地接受了她的“突然一击”,并且毫不吝啬地把那转化为了自己的东西。
最初,凛会去往黑暗组织,是为了某种特殊的药物,对外宣称是毒药,可却有别的功效。
凛早就将那个药丸拿到,在数量有限的情况下,她没有选择立即离开组织、以免迎来身份暴露后的危险。
但这些当然都没有发生。
凛安然无恙地继续在组织里待了下去,Vongola总部对她的行为表示不满,毕竟她并不真正隶属于Vongola,不能以“忠诚”来要求,因为凛确确实实,完美地完成了任务,并且后续传回了足够珍贵的资料,无可指摘。
比起她之前所做的那些事,她这两年的状态松懈很多,除了凛,或许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在寻找某个能让自身一直保持活力状态的东西。
和太宰治相反,凛喜欢更生机勃勃的状态,但在对太宰治做出那样的“评语”时,凛是想过对方会马上以对等的言辞来揭露她的内心。
可太宰没有。
相比起太宰那时刻外露、期待着被伸出手的表现,凛的问题藏在更深处的地方,她从不觉得生命没有意义,可她有追求新事物与刺激的劣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