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还会带上一点笑意,那连掩饰都没有的虚假,只是为了避免出现更奇怪的面部表情。
凛也看见过他失控状态下的癫狂神色,那绝非凭空的臆想。
“这对你来说应该也是一件好事。”
凛中肯地论断,她不应该再继续说多余的话,但从她吐露了有关太宰治这个人的体会,一切就已经朝着无可挽回的方向发展,就像那份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真正产生、短短时间内疯狂滋长的爱慕之情,在凛再次去试图理解太宰治的形容时,看到了这样让她止步的感情,“我不是适合看见你内心的人。”
我没有把握能救你。
更没有信心会一直握着你的手。
“趁还来得及,憎恨、追杀或者是嘲笑、陌路,如果有能让你感觉到舒服的方式,你就那么做吧。”凛抬腕看了眼时间,说话节奏比平常快了一些,也更没有修饰,表现出了十足纯然的公式化。
就像在对待一件公事。
“哈。”
静默的手机那端,传来了轻微的嗤笑声。
“原来我没有看错,你不过是个胆小鬼。”太宰治用论断的语气做着结论,“要想快刀斩乱麻,就请立刻把这张电话卡拔下来扔进水里吧,如果可能的话,连同手机一起丢进去就更安全了。”
“但你到现在还在嘱咐我这种无关紧要的话,只是为自己的良心寻求安慰的话,这未免太过恶心。”太宰的措辞稍显尖锐,他的语气没有起伏,“你在等够我这通电话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明明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结果手机却保持着开机状态,并且在响铃时间内接通了。
“让我猜猜。”
她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疏忽呢?
所以她不握住那把刀的意思是,同时将主导的选择权交在了他手中。
“可能你在想——如果我没有打这通电话,一切就算了;但如果我真的来找你了……你应该有话对我说吧。趁我还有耐心的时候,你不要退回到阴影里。”
凛的呼吸乱了一拍。
良久。
她声音紧绷地说:“……或许这通电话该由我主动打给你。”
太宰眉宇间的阴沉被冲散了一点。
“我不可能在无法承诺的情况下接受,但你已经给我太多了。”
“作为交换。”
凛说,“我的异能力不是治愈。”
她没有办法像太宰治那样显露内心给他看,这是有情感控制的开关,她现在无法达到。
可她终于明白自己没办法对这些视而不见、放任自流,她动了回应的念头,也因为害怕这个人的状况更加糟糕,而做出了冒险举动——他们双方都在赌博。
胜负只有对方。
“是“反转”,太宰。”
她只好打出一张底牌。
也居然是,回应了这样一张底牌。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这俩要he了似的
虽然现在是在告别(。
第62章
“那么,两清了,我们分手吧。”
少女为他留下最后的话语,“祝你好运,太宰,请不要轻易地死去。”
“这可真是……最糟糕的祝福。”
-
从梅宫凛所谓的“叛逃”开始,事情正在朝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
首当其冲的是凛与费奥多尔的相遇。
凛从没想过这个听上去就非常亡命天涯的任务会有如此简单的开场——她在地下械斗的混战中找到了一手挑起这场战争的费奥多尔,迎上对方目光的瞬间,凛感到了些许的诧异。
一片废物的狼藉、以及争斗后遗留了硝烟与灰尘被扬起的气味,无一不彰显著当下环境的恶劣。
凛看见费奥多尔伸出手搭在额头上,他脸上露出轻松又惬意的笑容,透过昏暗与喧嚣,与凛对上视线的眼睛里,显出绮丽色彩的眼瞳中掺杂着愉快的意味。
尽管费奥多尔的视线是望向这边,但他视线的终点并不在凛的身上,不如说是一心二用。他在观察那些混战的人们,并且为此高兴。
由于混乱战局的影响,凛和费奥多尔最终在吧台边的矮几相遇。
“好久不见,梅宫小姐。”
像是这一刻才看到她、确认她是否存在于记忆中的某一角,费奥多尔在说出这样的称呼时,他的姿态不比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好多少。
“好久不见。”
凛弯了弯唇角。
费奥多尔递给她一杯白水,是从吧台靠近内侧的地方顺出来的。
凛接住,说了声“谢谢”。
但她没喝。
“不用客气。”费奥多尔苍白的手指在凛的眼前一晃而过,凛在随着他指尖画出来的弧度而偏移了些许视线角度时,费奥多尔就趁这时候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听说,梅宫小姐从港口黑手党叛逃了?”
“……啊。”
凛收回视线,下意识看了一眼费奥多尔的脸,匆匆一瞥,她还能很清楚地看到费奥多尔浓密如桧扇的睫毛,掩盖着下面那双眼睛的过于险恶与复杂,她又将视线转回到自己手中的鸡尾酒上,“消息已经传到横滨外了么?”
凛微微往后撤了点身体。
这是一个警戒心提高的细微动作。
“那倒没有。”费奥多尔微微笑着说,“对梅宫小姐会出现在这里感到有点惊讶,随便胡扯了一个理由而已。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
凛这次用不加掩饰的打量视线盯紧了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做出思索的模样,食指指尖戳在下颌处,他的脑袋跟着点了点:“居然是真的……太宰君现在应该还处于不能接受的状态吧?”
他看向凛的眼镜:“还是说,太宰君为了他的爱情,和梅宫小姐你一起叛逃了?”
凛转动着手中的杯子,眼睫微微颤动,视线向下,遮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绪:“这可不是愉快的话题,我想我们还是说点其他的吧。”
“抱歉。”
费奥多尔用挑不出错处、在凛听来也没有半分愧疚的语气道了歉。
陡然的寂静带来了微妙的断层感,话题难以为继,场面就这么陷入相对安静之中。
“梅宫小姐……”
”你好像发烧了。”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
男声和女声之间在这一刻意外的没有多余的违和感。
双方却切实地顿了一下,为后面的回答做了缓冲。
“是么?”
费奥多尔抬起手臂,袖口并不宽大,但这个动作还是让他的手腕在那样的衬托下,显得清瘦又空荡,他将手背覆盖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唔,没有吧。”
凛将手伸了出来。
费奥多尔的手臂正沿着脸部往下滑,是一个慵懒又松散的动作,在由手臂遮挡而带来的短暂黑暗褪去后,费奥多尔望着凛停留在他额头上方的手指,露出了疑问的表情。
“能让我试一下温度么?”
凛不带他意地礼貌询问,“你自己可能感觉不出来有没有发烧。”
费奥多尔眨了下眼。
他在长相上较太宰的清隽更多了几分脆弱的透明,看上去更偏向“漂亮”的领域,加上身上不自觉地带着的病气,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既柔软,又温和。
费奥多尔望着她说:“可以。”
凛没有迟疑地碰到了他的额头,另一手从杯口上撤开,覆盖在自己的额头上。
片刻后,她很笃定地说:“你在发烧。”
……
“是低烧啊。”
诊所的医生拿着体温计看了看,视线在费奥多尔身上转了几圈,“除了这个,你没感觉到任何感冒或者发烧的症状吗?”
费奥多尔温顺地坐在那里,看上去尤为纯良无害。
他说:“没有。”
医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感觉不到?”
费奥多尔:“嗯。”
“抵抗力差和过度劳累导致的低烧。”医生做出结论,他边说着,边要去试一试费奥多尔手上的温度。
费奥多尔往后撤了一下。
坐在旁边充当背景板玩着手机游戏的凛,在这时伸出手拦了一下,阻碍了医生没有察觉下试图继续前进的手指,一并挪动了一下位置,和费奥多尔在长凳上的距离瞬间拉进了:“请问要挂水吗?还是只需要吃药就好了?”
“一般来说吃药就可以了。”
医生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他略显担忧的目光在费奥多尔身上又转了两遭,“如果明天晚上还没有退烧,记得再过来一次。”
付账当然是由费奥多尔来。
凛靠在窗口帮他拿药,看见费奥多尔的视线在药品上多停留了两秒。
“你该不会很讨厌吃药吧?”
凛问。
费奥多尔对答如流:“应该也没有人会喜欢吃药。”
“话是这样说……”凛打量的视线十分坦荡,很快就有了结论,“你不擅长应对药片,对吧?”
确实也有这种人。
吃药的时候很难吞咽药片,更倾向于服用冲剂。
被做出了关于自身这样的论断,费奥多尔用沉静的目光看着露出了狡黠笑容的凛。
他还没有给出肯定,但凛却好似已经从他的微表现中读出了答案,等待的姿态随着她翘了下嘴角的动作而消失,凛垂眸,手指快速的在手机上移动,很快打通了新的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