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承宇吃得心满意足,嘴上却道:“娘子喂我吃的,我自然要好生表现一番,才能让娘子知道我十分领娘子的情,怎么娘子如今倒不让我说了?”
“你若是真领我的情,就赶紧吃完走人吧。”
蓝承宇挑了挑眉:“感情我在娘子心中这般见不得光?”
……
在宝络的催促之下,蓝承宇迅速地干掉了手中的小吃,而后两人一起去看人扎花灯。
与北戎人的战事才刚刚过去没多久,许多人都来这里买了花灯放进河里,以求阖家平安。
“当初,我家里头一家有十好几口子人呢,可自打北戎人犯边后,我大妹妹被虏,弟弟不知所踪,爹被北戎人杀死,娘也因急怒攻心而去了……如今,家里头只剩下一半人,真是造孽。”说起北戎人,边关的百姓们多是痛恨的:“幸而皇上派了小蓝将军来,否则,咱们这儿,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谁说不是。我媳妇生得好,当初被北戎那些畜-生给瞧上了,若是没有小蓝将军,只怕我媳妇就保不住了。皇上定是知道咱们过得苦,这才派小蓝将军来拯救咱们,今儿个趁着这机会,我要好生为小蓝将军祈福。”
“小蓝将军和长公主殿下今年都不顺,他们都是好人,只希望他们以后都能顺顺当当的。长公主殿下身份那样尊贵,却那般关心我们,没有一点架子,不愧是小蓝将军的妻子。”
“是啊……”
“那北戎人损兵折将,听说如今还贼心不死呢。”
“让他来,他有十万大军的时候,都打不过咱们,我倒要看看,如今就剩这么点人了,他要如何与我大夏打!”
……
在京中听说这些边关之事,与自个儿亲自来边关,感受大不相同。
至少宝络就觉得,作为大夏的长公主,她为大夏的百姓们做的事,实在是太少了。百姓们这样容易满足,因着她对他们的一点小恩小惠而这般感激,倒让她有些惭愧,日后,她还需为百姓做更多力所能及的事才是。
不过……宝络看了蓝承宇一眼,边关百姓对蓝承宇的敬重,倒是让她与有荣焉。她家驸马,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呢。
蓝承宇见宝络一直盯着那卖花灯的人看,又见那花灯扎得精致,心中猜想宝络这是想要了,遂上前购买,谁知道,扎花灯的那人一抬头,认出了他,激动得不得了,怎么也不肯要他的钱。
用那个人的话说,蓝承宇替他们赶跑了北戎人,又一次的保护了他们,是他们的大恩人,能够为蓝承宇做些什么,他也很高兴。蓝承宇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坚持,拿了扎花灯的人递给他的扎得最精致的那只花灯,拉着宝络的手,来到河边。
傍晚的风带来些微的凉意,拂去了白日中的浮躁和喧嚣。
宝络与蓝承宇站在粼粼的水边,心思澄净无比。
“只望日后,每日都如今日这般安好。”
宝络说完这句话,弯下腰,将那花灯轻轻地推入了河中。
蓝承宇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坚定地道:“会的,你今日许的愿望,来日必定会实现,我向你保证。”
最后,宝络与蓝承宇登上了边城的城楼,看着城外的沙尘滚滚,只觉得整片视野都变得辽阔了。个人的悲欢离合,在这场景面前,好像都不算什么了。
“看,这就是我们一直在守护的边境线。边境线以西,有北戎人,有夷族,有大月国,还有很多很多的边境小国。有的小国美丽富饶,与世无争,也有的国家像蛮族人的国度一样,贪婪成性……”蓝承宇细细的向宝络讲述着。
宝络凝眸道:“这就是,你一直在守护的地方?”
“不,不是我。”蓝承宇摇了摇头,纠正宝络:“是我们一直守护的地方。你虽不曾来过前线,却也用你自己的方式,给予戍边军资助,守卫国土。”
一种责任感与使命感自宝络的心底油然而生。
从前,她不是不知道有这么一座城池的存在,但那个时候,边城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代号罢了,自然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直击她的内心。
而此时,看着这样的情景,宝络这样隐忍惯了的人,都觉得内心有一腔热血要挥洒,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蓝承宇就已经先一步的将她的心声说出了口。
“只愿边城在日后的十数年甚至数十年中不再有战火,我大夏能够与那些富饶的国家互通有无。”
“一定会的,我相信你和皇兄能够办到。”
第164章
宝络与蓝承宇在边关住了将近半个月。这次蓝承宇主要是陪着宝络游历,顺道也接了永嘉帝指派的几样隐秘任务。
也不知蓝承宇暂居边关期间,北戎王遭到了刺杀,虽说侥幸保住了一条命,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次伤到了根本,不知还有多少日子可活。凡是有资格争取那位置的,现在都忙着拉拢各方势力,拓展自己的人手。
随着北戎王的卧病在床,所谓的东山再起便成为了一个泡影,如今北戎人自顾尚且不暇,哪还有空再打大夏的主意呢?
宝络得知此事,倒是颇为这边塞城池的百姓感到高兴:“北戎既是短时间内不会再卷土重来了,这些百姓们也能够过几天安稳日子。前儿个刚祈福完,今儿个就应验了,可见那祈福还是灵的……”
宝络话还没说完,就见蓝承宇含笑看着她。宝络不由哑然:“这……北戎王遇刺之事……不会是你的手笔吧?”
蓝承宇挑了挑眉,他素知宝络聪慧,外头的事从来不曾刻意瞒着宝络:“我是动了手脚,不过,那行刺之人可不是我派去的。自打上回北戎战败后,北戎国内对北戎王的意见就很大,这回,我不过是稍加挑拨,就有人按捺不住了,可见北戎国内现如今也是风起云涌。”
说到此处,蓝承宇目光微冷:“那北戎王现如今还做着一-雪-前-耻的美梦呢,他自己想找死,也要看看旁人愿不愿意跟着他一块儿去死。”
“凭他们如何呢,只要别再来祸害咱们就好。”宝络对北戎国,可没有任何好感,三翻四次犯-边不说,那北戎王还曾想过求娶皇家公主呢。幸而当初先帝不曾答应,否则,只怕,只怕如今那公主坟头的草都有一人高了。
京中事务繁杂,经了国师之事后,永嘉帝在朝堂上又来了一次大换血,有些与国师关系匪浅的人被换了下去,人手立时便捉襟见肘。
虽说永嘉帝体谅自己的妹妹和妹夫才刚经历过生死大劫,且妹妹又没有出过远门,默许蓝承宇带着宝络在外头多逗留一阵子再回京。但蓝承宇这个妹夫在办完了永嘉帝吩咐的那几样差事之后,也不好眼睁睁看着永嘉帝带领一干人等忙得热火朝天,自个儿却一直在外头逍遥快活。
宝络收拾东西的时候,看着住了将近半个月的院落,还颇有些不舍。
蓝承宇看得颇为好笑:“若你还想来,我下回再带你过来就是了。”
宝络摇了摇头:“做公主的哪能成天往京城外头跑呢?任性这么一回,也就够了。”
回程的路走得很不顺畅。不知是不是因着道路颠簸之故,宝络坐在马车里直犯恶心,便是见了柔软的靠垫都不管用,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直把蓝承宇愁得不行。
蓝承宇让宝络靠在自己肩上,一面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面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前儿个过来的时候你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啊,怎么要回去了,反倒难受起来?”
宝络有气无力地趴在他肩头,摇了摇头,只不说话。
“秦太医就在后头那辆马车上,要不,我让他来给你诊个脉吧。”
宝络刚想说出门一切从简,不必兴师动众,就听一旁的碧尧轻声道:“让秦太医来看看也好公主殿下这个月小日子还没来呢。”
蓝承宇闻言,立时便拧起了眉:“这事儿为何不早点来报?”
蓝承宇比宝络自个儿还爱惜她的身体,这可是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人,再怎么仔细也不为过。
“你也别怪她们,是我不让说的,我的小日子……向来不准,也便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且这种事……怎么好告知你呢?”宝络脸颊微微一红。
蓝承宇却道:“任何关乎你身子的事儿,都是大事儿。咱们是夫妻,有什么说不得的?”
恰在此时,秦太医被带到了宝络跟前,他给宝络把脉片刻后,面上露出凝重的表情。蓝承宇见状,一颗心不由沉了下去:“可是……有什么不妥?”
“驸马稍等片刻,微臣还要再给公主换一只手把脉。”
宝络本来无可无不可的,见他这样严肃,也不由慎重起来,依言将另一只手伸给了秦太医:“秦太医,本宫的身子,可是有什么不妥?你只管如实说来就是,本宫必不会责罚你。”
秦太医一抬头,便见蓝承宇与宝络的两双眼睛齐刷刷地望着他,他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依照长公主的脉象,似是有喜了。可日子尚浅,还不能断定究竟有没有。长公主殿下和驸马不妨再请几个大夫来看看。”
宝络与蓝承宇对视了一眼,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覆在小腹之上,试探性地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