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看着老太太急切的脸,重新调整了一下表情。“娘娘倒是没有说这个,娘娘最近怀着小皇子,太医让她卧床静养,她把那些事儿都丢开手不管了,刚才跟她说她兄弟的婚事也没那个兴头去听。
元春的事先不提,老太太只是我前不久听见有人说……”
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说什么?”
贾敏又犹豫了一下,“人家说贾家不干净,什么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扒灰的扒灰……”
“你在哪儿听说的?这是胡说八道,你当时听说的时候就应该一个大嘴巴子招呼上去……”
“空穴未必来风,我能招呼一个人……我能招呼十个百个吗?我也有些不信,只是外边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虽然跟咱们家无关……到底是一个祖宗,你让我两个哥哥管管这事儿。”
老太太气得不轻,贾敏又害怕气坏了她,不说这事儿吧,老太太又要追着自己问元春的事儿。
“这话也有可能是人家瞎说的……您回去问问我哥哥嫂子,这天也不早了,我看着轿子里面的火盆也灭了,您早点回去吧,外边冷。”
“咱们娘俩好久没说话了,你就坐在这里陪我多说几句……”
外面就有一个丫鬟喊了一声,“太太,时间不早了,咱们该走了。”
贾敏赶快解释,“我们老爷今天早上还说呢,说是他亲家师兄还没走,让我们家这边儿早点儿下定,也早点儿让皓儿娶妻,女儿先回去操办皓儿的婚事,今年要会亲家,过年也不去家里了,等闲了再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这下也没了阻拦的理由,“去吧,去吧,这是大事。”
贾敏答应了一声,下了轿子坐到了自家的马车上。心里面不是味儿,马车一路回到家,林如海已经坐在正堂上了。
“见到娘娘了,看着气色怎么样?”
“看着气色也好,娘娘的身子骨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强壮。生太子和二皇子的时候又保养得好,这三个月躺下来怕是躺的有些不耐烦呢。”
林如海摸了摸胡子,“好就行,今天在大殿上看见太子了,很多人背地里面儿都称他一声林太子,虽说娘娘姓林,可带上咱们家的姓氏倒让我有几分不安……最近你们母子几个低调再低调,万事不可出头。”
“知道了,咱们家就关门过日子,也让咱们家那俩兄弟关门读书。”
林如海默认了这话,“你带着黛玉吃饭吧,我去后面看着他们兄弟两个。”
贾敏站起来,“大过年的就不要分桌子吃饭了,一家人在一起也团团圆圆的吃一顿饭,老爷带着两个儿子直接来后院吧。”
林如海点头答应了。
过完年了,眼见天气就开始转暖。
琳琳终于能下床走动了。
在大衣镜前转了转身子,琳琳觉得躺了俩月,把腰给躺粗了。
“从明天起,给我喝糙米粥,吃糙米饭,对了大棚里面的青菜还有吧?把那些青菜给我清炒了。兔子吃啥我吃啥?”
宫女们对视了一眼,不敢瞒着,赶快派人对钱升说了一声,钱升知道了皇帝也就知道了。
“跟皇后说让她别折腾了。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折腾什么?胖一点儿就胖一点儿吧,宫里又不是她一个人胖。”
说完之后内卫营的统领小郭将军进来了,递上来一个小纸片儿,皇帝看完之后哼了一声。
“跟皇后说一声,朕出去看看咱们家的生意。晚上回来在甘露殿吃饭,朕要看看她晚上吃什么东西。”
随后飞快地换了衣服,带着钱升和小郭将军出门了。
贾琏就在北三街的铺子等着他。
“哎哟,崔兄弟啊,你可来了,你说这事儿……我都没脸跟你见面。”
“咱们的交情是咱们的,我跟贵府的二老爷可没什么交情。”皇帝冷笑了一声,请贾琏进门。
“我们家那位太太……最近也是手头紧,我也是刚从我媳妇儿那里得到的消息,飞快来给你透个信儿,不是这个月,就是下个月,帖子就送到你们家,你回去跟家里的商量一下,看怎么婉拒了合适。”
“说好听点是入股,说难听点就是谋夺我的家产,难不成你们家太太不知道我们家生意做得多大吗?
去年快收麦子的时候我们家下了大本钱,在这京畿附近和那些农户们签了字据,只要他们种棉花,我们这边付4成银子做定钱,等棉花收上来了之后给了我们,我们就付剩下的尾款,若是收成好了,超出我们定的那个数,多的他们愿意卖,我们就愿意收。光这些银子就散了800多万两出去。
今年马上又要种棉花了,各地的县令都和我们那些掌柜的开始接洽,也想种些棉花让我们收了。你们家二太太就不想想我们摊子铺了这么大,难不成是背后没人?”
贾琏拍了一下桌子,“我不是没跟我媳妇儿说,我说了你们家和宗室有些关系,可我们家二太太也说了,说是我们家好歹也是这里的二等人家,和那些王爷公主郡主的关系都好,也只是在里面入了些银子,跟着赚一些分红罢了。
对了,我媳妇儿的姨妈他们家也是做生意的,就是薛家。这一会儿从南边买了一批棉花,想要卖给你们家,明天也想把这事儿说说。”
“为避免咱们两家脸上难堪,请贾兄弟拦着点儿,我们家现在没想着让人家入股。
也麻烦贾兄弟你回去跟她说一声,我们家今年不收棉花了,去年收的棉花今年够用,商队往草原上去了一趟,带回了不少羊毛,打算羊毛棉花一起纺线织布,这些布料都是卖到北边草原上去的,织的厚实保暖,光干这个人手就不够用,要收棉花卖棉布等来年了。”
“这么说你们今年真不做棉布生意了?兄弟我虽纨绔,但是也知道北边儿一直是咱们的心腹大患,要是有人告你一个通敌卖国……你可要怎么办呢?”
“这个您倒不用担心。”皇帝也只是摆摆手,他才不会跟贾琏说北边儿商道上有一座山,里面全部是铁矿,商队每次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总是忍不住顺手带一些回来。
最巧的是旁边居然有露天的石炭,商队里面的这些人当年都是出征过的边塞军,胆大之极,居然就在矿山里面就地驻扎,打了铁锭运回来。
皇帝听说了之后,立即派遣自己的心腹接管了矿山附近的大小事情,以商队为掩护,打算多跑几次,将打好的铁锭赶快运回来。
赚多少钱皇帝不管,运回多少铁锭这事皇帝一天要问几次。
草原上多穿羊皮,很少有人穿中原人才有的柔软又厚实的好布料,只要拿羊毛换布料,草原上那些游牧民族都十分豪爽。
若是羊毛不够,还能再换一些牛马回来,牛马数量虽然少,但是挡不住次数多啊。
现在往北边跑的这条商线是皇帝最重视的。
其次皇帝也要分出一只眼睛去盯着的是南洋的商线,这支商线回城的时候拉的最多的还是粮食,稻米像流水一样从船上倾泻而下,源源不断地运入国内,缓解了各处灾情。
尽管最近几年有些地方涝了,有些地方旱了,皇帝倒不用着急上火,哪个地方闹灾了,直接从太平仓里调粮食就行了。
果然慷别人之慨解决自己的麻烦是最好的事情。只是皇后闹了几回,两口子嘛,肉烂在了锅里,只要把儿子往皇后跟前一放,跟她说了你要是不出血,往后你儿子接手的就是一个破烂儿江山,皇后到底忍下来了。
贾琏听了皇帝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我们太太虽然有心想在你们家入股,但是也要等到我们家那个侄儿媳妇儿的丧事办完了再说。”
“侄儿媳妇?”
“说起来还是我们老贾家的宗妇呢,年纪轻轻的人就没了,我们家老太太难受的跟什么似的?说了丧事要大半。”
皇帝的眼神儿动了动,看了一下小郭将军,小郭将军点了点头出门了。
“人怎么没了?难不成是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而亡?”
“要真的是因为生孩子死的也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是得了妇人病没了。”
说完之后一副不再详谈的模样。
嘴上说着不说了,后来又赶快解释了一句,“得了妇人病没了”。
皇帝也没有问下去,等到贾琏走了之后,小郭将军报告,“勒死了之后挂到了梁上,作出自尽之像。”
“我也不问你她为什么死,我只问你们查出来了没有?那到底是不是朕的侄女儿?”
“还没查明白呢,这中间的时间太长了,经手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模模糊糊似乎是天家血脉,但是又没有证据,没有证据的事不敢往您跟前放……”
看着皇帝的脸色,小郭将军为了避免自己给皇帝留下一个草包不会办事的印象,又赶快解释了一下,“废太子的女眷中,在秦氏出生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怀孕。我们也想过往外面查,是不是废太子爷置办了外室,没找到任何线索,我们转而查秦氏的生父母,当年收养弃婴的善堂中,经手人老的老死的死,对她皆无印象。可偏偏秦氏用的器皿中有当时东宫的旧物,臣想着,几件东西当不成证据,或许是有人偷盗出宫辗转到了贾家摆在了秦氏的房里,这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