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就算再不通事物也知道糖是非常贵的,比盐都贵。
不仅心里有些发愁,如今家里面各处拆东墙补西墙,又有那些太监们来勒索,主子们花钱又大手大脚,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两个人在走廊上说悄悄话,鸳鸯就问平儿,“你们主子经常去林家,有没有听说过太监去他们家打秋风的事儿。”
平儿用手帕捂着嘴,“听说宫里那个皇后娘娘是个母阎王,谁敢去他们家打秋风,每次宫里面的太监去送赏赐,银子是不敢拿的,他们家老管家就客气,非要往他们手里塞一些碎银子,再塞一些其他零碎东西。要是不塞,用托盘端出来了,人家不敢自己拿。”
鸳鸯叹了一口气,“我就说,这奶奶和姨娘怎么能一样,你不知道,我刚才听金钏说有太监来咱们家光明正大的索了500两银子。”
“500两可不是个小数”平儿的眼珠子一转,“咱俩关系好,我跟你说句掏心掏肺的话,你只管把我的话放在心里,这家里谁都知道老太太手里有钱,你防着有一天家里的钱不称手了,他们要串通你这个贼偷老太太的东西。”
“我要是不拿……”
“你敢不拿吗?咱们都是做奴才的,身不由己。”
鸳鸯浑身都冰凉了,偷盗主子的财务这是多大的罪名啊。事发之后能被打死,全家能被发卖。
但是要跟自己说,这一日不会到来,又觉得是自欺欺人。
所以心一横,“老太太在一日我就伺候一日,要是老太太没了,我做姑子去。”
平儿想说你这傻丫头想的太简单了,要是老太太还在,你才有这多灾多难的日子,老太太不在了,谁还把你当回事儿?
两个人一路唉声叹气,到了三岔口各自告别。
王熙凤抱着女儿大姐坐在榻上,拍着女儿哄她入睡。
平儿这时候已经回来了,王熙凤就问她,“不是让你和鸳鸯说几句话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话了,还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太太或许搭上宫里面的线了,说刚才有一个太监来索了500两银子。”
贾琏在一边闭目养神,听了之后坐起来,“只知道这个消息,其他消息没听说吗?”
平儿摇了摇头。
王熙凤有些不相信贾琏带回来的消息,“崔七爷没骗你吧,咱们家的娘娘好歹也是贵妃娘娘,你见过谁家的贵妃不给诏书金册?”
贾琏反问了一句,“二老爷屋里面的赵姨娘有纳妾的文书吗?”
王熙凤眉毛一挑,“这能一样吗?赵姨娘她是家生子,又不是外面抬进来的贵妾,给什么文书?”
“贵妃娘娘是从宫女里面拔起来的,给什么文书?”
王熙凤被他反驳的无话可说。
“二爷在这里跟我们女人闲嗑牙没什么意思,不如去礼部问一问。”
“问什么呀?姑丈就在礼部当官呢。”
平儿赶快绕过王熙凤,走到贾琏身边,“二爷只管拿银子出去找那些专门写这种诏书的小吏问清楚,私下里问,他们想赚这银子,肯定会露一点口风的。”
王熙凤听了得意的朝贾琏挑了挑眉毛,“还是平儿聪明。”
“行行行,话都让你们说了。”贾琏起来换了衣服,怀里踹了300两银子出门去了。
刚出门没多久,周瑞家的就来了,在院子里面喊了一声,“二奶奶在家吗?”
王熙凤一听对着平儿抬了一下下巴,把女儿放到自己身边,母女两个躺下来之后直接盖上被子。
平儿用手帕揉了一下眼睛,到院子里面跟周瑞家的说话。
“周姐姐来了。”
周瑞家不客气直接来到了屋里,进了东间一看王熙凤还在那边躺着。
两个人就到了门口,“到底是什么病啊?怎么还躺着?”
“还不是太累的,如今小日子不正常,淅淅沥沥的,太医说只管养着,不敢让操别的心。”
平儿都这么说了,周瑞家接下来的话真的说不出嘴了,“听说刚才琏二爷回来了?”
“回来了,看了一眼人又走了,如今是个没笼头的马,谁都拉不住,也不知道在外边是不是又养了什么腥的臭的。”
周瑞家不想听他们这些乱事儿,“二奶奶这会儿歇着,不如你跟我来。”
说着就要拉着平儿往前走,平儿一边挣扎一边问,“您倒是说个明白呀,拉我去干什么呢?我们二奶奶这会儿没人看着,等一会儿醒了要查茶要水的,没人应答一声,我回来还会剥了我的皮。”
“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不要发月历银子了,上个月就是你们主仆操的心,这个月也要再接着操心。”
平儿被她拉着往前走,嘴里还在说,“往年都是有成例在的,这一次还是按着上一次的往下发呗。”
“如今太太是操不了这个心了,还是要你们主仆两个操心才是。”
平儿被他拉过去,到了晚上才回来,一回来王熙凤就问她,“这个月怎么说?”
“月例银子短了3000两,我只装不知道,周瑞家的在那边说了一通家道艰难,我也只陪着吃茶,熬到现在才回来。”
“这是让咱们往里面填窟窿呢。”
“谁说不是呢。”
“不用管,”王熙凤说完之后把手中的茶盏往地上一扔,骂到“反了你个小蹄子,你主子病着呢,你就敢胡跑乱跑,来人呢,把这个背主的奴才拉出去打一顿卖了。”
这动静太大,不少下人跑过来替平儿求情,又有贾琏的奶娘跑过来劝她,“咱们家只有买人的没有卖人的,二奶奶消消气……”
王熙凤装作意难平的样子让人把平儿关起来了。
结果晚上贾琏回到家,夫妻两个又吵了一回。平儿又被放了出来,听说这位糊涂二爷在院子里面舞刀弄剑吓唬琏二奶奶,惊动了老太太,老太太连人都没见,只对大老爷说,“去管教管教你儿子。”
大老爷让人拿了二爷,往后背上打了一棍,如今他们夫妻两个都趴下了。
平儿这下更走不开了,周瑞家来了,平儿只是哭哭啼啼的。拉了几回都拉不走。
这个月就这么糊弄过去了。下个月再说吧,以前管家还能捞着油水,现在反而贴钱到里面,王熙凤是个爱权的,犹豫着要不要接着管家,贾琏不想让她再管了,只得把银子拿出来一些,防着她去放利钱和管家。
没有了闲杂人等之后,王熙凤把被子下面盖着的银票拿出来,美滋滋地又数了一遍。
“终于见二爷往家里面拿银子了,不容易呀,二爷没自己悄悄的藏起来些?”
贾琏趴在榻上抽着气,“你二爷是这样的人吗?你也别总是看着管家的那些银子,正儿八经的保养好生个儿子才妥当。要不然以后挣来的这些家业给谁去啊?”
王熙凤看到这些钱心气儿也顺了,“真的下个月还有1000银子的进账?”
“这可不一定,做生意和收庄稼都是一样的,都要靠天吃饭,运气好了赚得能让你梦里笑醒,运气背了,说不定还赔本呢。”
王熙凤一想这话说的对,让平儿把这些银票藏起来。又对贾琏说,“可见那位崔七爷是个仗义的人,人家不差这一千两银子,但是咱们家缺呀,要不然哪天我出去请他们家奶奶出去看场戏,吃一回席,也算是跟人家来往一回。”
贾琏在那边兴趣缺缺的说了一声,“再看吧,人家天天在家教养儿子呢,哪有功夫出来跟你磨叽。”
王熙凤又被他说到了伤心处,只有板起脸。
突然间想起一件事儿,“你出去跟人家喝酒,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贾琏被折腾了这一通才算把这要紧事儿想起来,“你不说我都忘了,果然跟崔兄弟讲的一样,咱们家娘娘是没有诏书的,至于有没有金册,礼部的人就不知道了。”
王熙凤回想一回,“怪不得呢,那日回家省亲遇见了董妃娘娘要往旁边让一让,这就是底气不足啊。怪不得皇后娘娘的仪仗出了皇城就是各位妃嫔的,在我们家贵妃娘娘的,到时放在后边儿才出来。”
王熙凤在脑袋里面脑补了一大堆宫斗之事。
“看来咱们跟人家撕破脸也只不过是早晚的事儿了。”
贾琏叹了一口气,十分清醒地说了出来,“咱们家的娘娘指望不上了。往后也只有靠咱们自己赚点钱,攒点家底吧,你把这钱收好了,可别再拿出去放利子钱。多积点阴德,咱们也生个儿子。”
王熙凤嘴上敷衍了他几句,心里面想着就算拿出去放利子钱一个月赚的也没现在多。
她不知道的是贾琏根本没有把所有赚到的银子给她,目前把收入的一半儿拿出来让她收着。但是目前一个月1000两银子对于他们这个四口之家来说绝对是一笔大收入了。
“你跟崔七爷说,问他们家奶奶什么时候有空,我请她吃酒。”
“你就别再在中间插手了,崔兄弟赚这点银子攒这点私房不容易,你别让他婆娘知道了。”
王熙凤哼了一声,“就知道你们个个不是好东西。”
一夜无话,贾琏第2天本来打算趴在家里面不动弹,可偏偏薛蟠来找他,一张嘴就说两个人合伙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