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林如海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传言说早些年中毒余毒未清,这几年时常发病。
贾家兄弟俩长吁短叹,王夫人本来被贾政关到了佛堂,贾宝玉被贾政教训了几板子,后来被赶来的老太太拦住了。
但是王子腾来了之后一张嘴说的天花乱坠,再加上宫里的贵妃娘娘,贾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王夫人出了佛堂,也没在盯着贾宝玉。
他们夫妻两个的关系更是跌到了冰点,贾赦好几次挤兑贾政,“就因为宝玉他娘,咱们家一门正儿八经的亲戚没了。咱们小的时候妹妹那个人多好说话呀,这么多年来也和和气气的,上一回你们两口子坑了人家几十万银子,人家说什么了吗?这是坑银子不满足,又想着再坑人呢。”
贾政面红耳赤,被大哥说了几回之后,回家就在书房躲着。
贾赦把贾琏叫过来,先是骂了一通,“你也是,知道了宝玉做的事情当时就应该打他一顿,让你姑妈消消气。”
贾琏表面上唯唯诺诺,心里面想的却是宝玉是老太太的心头好,掌中宝,眼珠子,肺叶子。要是打了他一顿,回家之后老太太定要要打自己一顿。
贾赦唠叨完了之后,让人抱出来两个盒子,“你悄悄的把你表弟约出来,把这俩盒子给你姑妈。”
“我姑妈现在跟咱们不来往了。”
“你傻不傻,是你得罪了你姑妈,还是你老子我得罪了你姑妈?这事儿和咱们这一房无关,你只管悄悄的去了就行,别声张。”
“说不定我姑妈让人拿大扫帚赶我出来。”
“赶你出来你就出来,你姑妈心里有点气儿还不能让她撒出来,等过几天路上偶遇了也好,上门拜访也好,你看她会赶你出来不会。”
“我就怕我姑妈这回气狠了,真的跟咱们家断了来往。”
“再跟你说一次,是跟老太太和二房断了来往。是你做了对不起你姑妈的事儿还是我做了对不起你姑妈的事儿?咱们都没做过,没当贼就不用怕挨打。”
贾琏答应了一声,让人把两个盒子抱回去,第2天一早就蹲在林家不远的酒楼里面,等到林家的门一开,贾琏抹了一把脸一口气从门口冲了进去。
正好在正院儿遇到了要出门的林皓。
贾琏心里没底,“表弟,咱们可是亲表兄弟。你先听哥哥把话说完,这事儿跟哥哥我还有你大舅没关系,你可不能玩迁怒那一套。咱们的关系是咱们的关系,放心好了,往后咱们面上不来往,咱们私下里悄悄的来往就行了。”
让人把盒子放下来,“我就不去拜见姑丈和姑妈了,他们看见我肯定心烦,我这就回去了。别送了,留步留步。”
贾琏跟戏精一样匆匆的来匆匆的走。
林皓看了看这两个盒子,“送后院给太太去,太太要是收了这事儿就当不知道,太太要是没收,晚上我找个机会给他们送回去。”
贾琏从林家跑出来之后,就和皇帝一块喝酒。
他们喝酒的地方终于从酒楼换成了别院。
贾琏喝了一口酒,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都不敢上街了。”
“至于吗?”
贾琏反问,“怎么不至于,我们家老太太这两天在床上躺着呢,还指望着我姑妈到她跟前赔礼呢。我们家太太这段时间调兵遣将回娘家告状。我们家老爷忙着跟外边的亲戚一块串联到林家去,也让我们那些亲戚劝说劝说。林家那边呢,又铁了心了不想跟我们家来往,你说说这乱的跟粥一样……”
“我听了那么多,没你什么事儿啊。”
“我们家老太太想把我赶去林家跟我姑妈说说她病了。我们家婆娘也在床上躺着呢,跑腿儿的活儿就落在我身上了。
我们家太太倒是不让我干什么活儿,只不过背地里面儿把我恨得要死。我跟你说,我们家老爷回去把宝玉打了一顿,人没打坏,但是这几天在床上趴着呢,加上前几天在林家的因和后来的果,我不就被恨上了?
我们家老爷平时还要去衙门。他走不开,去各家亲戚家里面送帖子请吃酒,不就想起我来了,谁让我一直都是跑腿的。”
皇帝听完之后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胡须,点了点头,“你别说,你还挺重要的。”
“你笑话我呢,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皇帝哈哈笑笑,举着酒杯敬了贾琏一杯,“就当我刚才说话不妥当,来来来我敬你。”
喝完酒之后,贾琏把杯子放下来,“还要借你的院子再住几天。”
“随便住,这个院子我们家又不住人,也没什么亲戚,你想住多久都行。”捡了一口菜塞到嘴里,嚼了嚼,悄悄地问贾琏“这么说你们和林家真的撕破脸了?往后真的不来往了?”
贾琏叹了一口气把筷子放下来,“你要说吧……这真的是血脉至亲,但是吧,我姑妈和我们家那二太太真的是没办法在一个屋檐下太太平平的说话。”
皇帝点了点头,“明白了,只是你们家不觉得可惜吗?这么好一门亲戚……说没就没了。”
“我们家老太太觉得可惜,老爷也觉得可惜,我们家大老爷更觉得可惜。刚才催着我去人家送东西呢,幸亏我表弟接了没把我赶出来。”
“你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不这么过去还能怎么办?人家铁了心了不和我们家来往,不管是亲戚还是我们家二老爷出面,我姑丈每次一遇见我们家的人总能犯病……我知道我姑丈身体弱,但是每次都这样,我觉得可能有点故意。”
那就是故意的呀。
林如海的脉案隔三差五地被皇后抽查,最近这一段时间犯病犯的特别频繁,皇后也知道了……皇帝看了看贾琏,“还有一件要件事儿,你想到了没有?”
“什么要件事,还有什么事比这事更要紧的?”
“宫里面的娘娘啊,你们在宫外斗了一个昏天暗地,难道他们在宫里面不斗吗?”
这么一说贾琏的冷汗都下来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小道消息?”
皇帝斟酌着说了,“有那么一点儿,但是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麻烦你了崔兄弟,赶快说吧,这要了命了。”
“我听说你们家贵妃娘娘在宫里面犯了错,被拿住把柄,如今供奉减半。听说你们家娘娘至今没有拿到诏书金册,后宫皇后娘娘奉太后娘娘之命令礼部毁去诏书,内务府销毁金册,令你们贵妃娘娘回宫禁足反省。”
要紧的是没说什么时候让出来。
贾琏只觉得手脚冰凉,“这么严重!我们娘娘直到现在就没有拿到诏书吗?”
皇帝点了点头,“我以为拿到了,没想到没拿到。”
“这………这……这这……哎呀。”
贾琏赶快起身,“崔兄弟,我先回家去,这事是大事,先回家跟我们家老太太商量商量。”
皇帝一把拉住贾琏,“你们家老太太又不能左右宫里面的事情,商量了只能让她老人家多想,你们家的人就不能自个拿个主意吗?什么都靠老人家?”
“不瞒你说,我们家老太太就是家里的定盘星,要是没有老太太,这个家说不定早散了。不喝了不喝了,我得回去了。”
贾琏走了,皇帝一个人喝酒也没什么意思,也收拾东西回宫了。忙了一下午之后,等到天色暗了下来脚步不由自主的去了甘露殿。
邹吾已经会走路了,正在甘露殿前面的那片空地上来来回回的上楼梯下楼梯。旁边跟着一只白色的小奶狗,肚子圆滚滚的,尾巴也只有一寸多长,圆圆的卷着在后面摇摇摆摆。
“父皇。”
皇帝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小手,“今天走了很多路是吗?”
邹吾点头,“父皇,去吃糕糕吧。”
皇帝摸了摸他圆鼓鼓的小肚子,“你的小肚子还鼓着呢,还要吃啊。”
“糕糕好次。”
皇帝费力地把他抱起来,“你比你所有的哥哥都胖。你母后是怎么天天把你抱起来的。”
“母后不抱了,母后说邹吾是个大宝宝了。”
语气居然可怜巴巴的,皇帝笑呵呵地抱着他进了大殿,让人给他拿了一块糕点,让他先磨着牙。
琳琳一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你就让他哄走了一块糕点,你说平时我也没有委屈到他呀,他怎么跟吃不饱一样啊。”
指着邹吾的满门,“说过多少次了,别人给的东西不能吃,昨天有人递给他一块糕,二话不说就塞嘴里去了。”
皇帝想了想贾元春的下场,小声替贾元春辩解,“她可能看着咱们家邹吾聪明伶俐惹人喜爱,所以才给了咱们家孩子一块糕,你就不应该抓着这事儿把她关起来。”
琳琳的眼睛一斜,“你这是心疼了吗?”
“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要多想……这话是我说错了,嬷嬷们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吃那些来历不明的东西,我都还记着呢,这话以后不再说了。”
渣男!这种烂好心有什么用?你儿子要真出事了,有你哭的时候。
琳琳不再搭理他,转头看将作监送来的小东西。
这些全是木头雕刻的园林小模型,比如说一架桥,一处亭子,一处回廊,一处镂空花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