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敢看我吗?还是说,你也知道自己已经跑不掉了?”多弗朗明哥的嘴角越扯越高,缓缓念出了那个名字,“罗曼斯·罗莎琳德。”
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他为什么会知道?
“明明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的姓氏,为什么我会知道吗?”
男人俯下身来,隔着红色的太阳镜看着我的脸,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无比鲜明的讥讽之意。
“你似乎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呋呋呋,果然还是天真的小女孩。人鱼,医术,南海地区的口音和服饰,敢于单身行走在新世界的勇气与实力,还有那些偶尔会出现在你周围的、带着big mom海贼团特征的‘保护者’……如果还猜不出你就是罗曼斯·加斯东的女儿,big mom的继女,我也未免太过迟钝了吧?”
居然露了那么多破绽吗?!
还有到底哪来的“保护者”我怎么不知道???
“哦,其实卡塔库栗他们有特意和手下打过招呼,要big mom海贼团的人看到你都特别照顾一下的。”ai淡淡道,“不然你一个女性人鱼独自晃悠到现在怎么还没出事呢?新世界什么时候这么友好了。”
我垂下眼,避开了与多弗朗明哥视线相接。在爱情魔药依旧发挥着效力的现在,我并不愿意与这个男人起什么正面上的冲突。然而我的闪避似乎越发引爆了他的怒火,这一次他自己伸出手来,硬是抬起了我的脸,强迫我迎上他的视线。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多弗朗明哥的脸压下来,几乎要逼到我的眼前,他似真似假地打量了我一会儿,忽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
“真可笑啊,我原本还以为是爱情魔药的效果减退了,原来并不是啊,你是自己决定背叛我的——这可真是太可惜了。”
他猛地甩开了我的脸,紧勒着脖子的丝线一下子在我的颈子上划开了长长的口子,好险没有切到动脉。我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自己的战栗,缓缓地,缓缓地抬头看向他。
“可惜什么?”我问。
多弗朗明哥脸上带着残酷的笑容,慢条斯理地张开了双手。
“可惜,你没法救到任何人,只不过是白白地在这里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即使没有镜子,我也能觉察到,自己的面色一瞬间暗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海军会抓走我?可惜,海军不过是世界政府的看门狗罢了,而我,我刚巧手里有一个‘好东西’,能让那些‘上面的人’老老实实管好他们的看门狗。”多弗朗明哥笑着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天空,“所以不管你给海军那帮家伙通风报信多少次,都没有办法真的把我怎么样——嘿,看你的表情,你该不会真的相信那些看门狗,寄望于他们把我送进推进城吧?”
“总有一天,你会被送进那里的。”这一次我也笑了,学着他吊起嘴角,“就算这一次没有,将来的某一天,你一定会被海军拷上海楼石手铐关进推进城的。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因为那可是……未来。
我用我的眼睛见证过,一定会到来的未来。
多弗朗明哥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闭嘴吧你这个混蛋女人!”迪亚曼蒂猛地用西洋剑的剑柄重击了我的脸,“多菲才不会被那群蠢货抓到!多菲是最强的!和你们这群废物完全不同等级的王者!别用你那狭隘的视野去揣测他!”
“够了,迪亚曼蒂。”
多弗朗明哥喝止了迪亚曼蒂,抬起手来,手指轻轻摩挲着我脸颊上的伤处,好一会儿才又低低地笑了起来。
“呋呋呋呋,真是可怜啊,我的玫瑰(rosa)。”他的声音温柔得就像情人的耳语,光听都能听出其中的虚假造作,“对了对了,你好像还不知道吧?你送走的那些奴隶,我后面又抓了不少回来呢。”
………………什、么?
看到我的表情,多弗朗明哥像是真的觉得愉快似的大笑出声,笑到双肩都微微颤抖起来。
“没错啊,我亲爱的罗莎,我天真可爱的玫瑰,我派了人去抓回你放走的奴隶,转手到另一个地方又卖了出去。特别是那天我给你看到的那个男性人鱼……叫做阿拉灯还是阿拉丁的?我把他卖给了天龙人,赚了好大一笔钱呢。”
“你——!”
“别激动,别激动,你看,你一激动,全身都开始飙血了,看着可真是疼,我都要忍不住为你心痛了。”
男人笑着说,却又把丝线勒得更紧了一点。他无比温存地摩挲着我的鬈发,像是在为那白金的色泽着迷一样,让我的发丝缠绕在他指尖,然后,缓缓地抓紧了我的头发,逼得我不得不仰起头来。
“呋呋呋呋,你看,全都是因为你,他们才会被抓回来,遭到更为凄惨的事情。中途还有几个因为反抗被我的部下打死了——简直就像你杀了他们一样啊。你看,你不惜背叛我也要做的事情,到头来不过只是徒劳无功,而你,还要为这份徒劳搭上性命。这真是太愚蠢了,愚蠢得我都忍不住要原谅你了啊,罗莎琳德。”
听到这里,我反而意外的冷静了下来。
虽然血液还在我的血管中鼓噪,我还能感觉到大脑里的神经因为愤怒而抽搐,知道我脸颊上的肌肉还在因为这怒火的燃烧而微微发抖……但是,我在这一刻,忽然冷静了下来。
“那是谎言,多弗朗明哥。”我看着他,看着这张此时此刻已经不能给我一丝悸动的脸,“杀了他们的不是我,是你。决定去追回他们的人是你,决定要杀他们的人也是你。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他们才会变成这样,而是你,自始至终,都只是你决定了要那么做而已。如果他们死了,那么,那全部都是你的错。”
这就好像是有人解救了落在绑匪手里的人质,并且将绑匪举报给了警察一样。在那之后,如果绑匪再度绑走人质并且杀了他,那么,能说是当初救人的那个人的错吗?
这只是狡辩罢了。
“还有,不要说什么你会原谅我……”我说到这里几乎要冷笑了,“只有你杀了我你才会……不,你就算是杀了我,也不会原谅我的。”
就像多弗朗明哥其实从来没有原谅过父亲,也没有原谅过柯拉松一样。即使是在他们死后,他也只是嘴上原谅了而已。
“呋呋呋呋,还真是一张能言善辩的小嘴。”多弗朗明哥低低地笑起来,“可惜,这张小嘴用在接吻以外的任何地方都是浪费——你的遗言就只有这么多吗?”
我闭了闭眼,真奇怪呢,我到这种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啊。
我说,笑着说:“我没有什么话好对你说了,多弗朗明哥。”
“是吗?”
多弗朗明哥笑着,额角的血管再一次跳了起来,他强硬地抬起我的下巴,压低了脸庞,逼近了我的脸,从墨镜后方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到底在我身上找谁的影子?你到底把对谁的感情投射到我的身上了?”
那一瞬间,我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从红色太阳镜的镜片反光里,我看到了自己毫无血色的脸。
他知道了。
他为什么会知道——
但是现实没有给我继续思考下去的时间。
因为一道无比熟悉的男声传了过来。
“你在对我妹妹做什么?”
那是一道压抑着暴怒的声音。
第188章 试问:看到你妹的生命卡烧起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夏洛特·卡塔库栗从接到那通电话之后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看来我们的小玫瑰是和那个男人分手了。”
佩罗斯佩罗用两根手指捏起茶杯,悠悠然地抿了一口,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电话里完全没有提起他,也没有要带他回来的意思,罗莎琳德大概是彻底把那个男人甩了。这也不错。”
起码我不用再担心罗莎琳德领着一个男人回来时克力架会露出多么恐怖的表情了。佩罗斯佩罗安然地想。
“……”
卡塔库栗却越发沉默下来,佩罗斯佩罗发现,他捏着电话虫的手都收紧了,那力道让他不得不出手救下这只可怜的蜗牛,免得它被我们的甜点三将星之首给失手捏死了。
“怎么了,卡塔库栗,这个样子可不像你。”佩罗斯佩罗高高挑起了一边眉毛,因为想到某个可能性而咧开了嘴,“嘿,不是吧,你在担心罗莎琳德吗?”
而卡塔库栗并没有否认。
“她听起来……不太好。”他攥住座椅的扶手,片刻之后,还是站了起来,“我要亲自去接她。”
“你怀疑是那个男人让她受了什么委屈吗?放宽心,卡塔库栗,罗莎琳德虽然不喜欢战斗,但她的实力就算在托特兰也排的上号,你也太操心了,谁能让带着那个berserker的家伙受伤呢。”
佩罗斯佩罗说着,又笑嘻嘻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加满了糖的红茶,拿起两枚马卡龙丢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
开什么玩笑,除非她运气真的差到碰到一个醉酒的凯多或者发疯的“三灾”,否则佩罗斯佩罗完全不觉得,能随时随地叫出那么一个黑色怪物来保护自己、同时又拥有那么强力的治疗能力的罗莎琳德真的会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