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结论是:药方作用可以达到治疗效果,就是有点疼,而已。
而已。
宁云觉得还是可以冒这个险的,只是疼嘛,毕竟是可以忍的。
所以,宁云先稍稍尝试了一点点,当时觉得还可以接受,便找到长芳主大致说明情况,并请玉兰芳主来帮个忙。
总的来说,那个时候,她还没想到会需要玉兰芳主帮这么大的忙,忙这么多天。
一碗半剂量的药服下,不满一盏茶的时间,便起了效,她没想到这疼痛的级别是按幂次方增加的,头回那一小口,比起来就是挠痒痒而已。
饶是她先做了心里准备,也被那一下疼的,嗓子都噎住喊不出来。
最初不过是丹田之处,很快那种疼痛便蔓延到全身。
钻心剜骨,抽筋剥皮,痛不欲生,从丹田开始,一寸一寸的蔓延开,让人恨不得将身体都剖开来,好比一比,哪个更疼一些。
很快,她就很难控制自己的意识和动作,但疼痛仍然还在,仿佛是一团火,一根逐渐绞紧的藤蔓,分不出四肢百骸,她仿佛被无限制的抽紧成一团,然后有无限的撑开,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疼的颤抖,想要挣脱这个身体。
只觉得自己被锤扁了,又搓圆,头脚都分不出。
她曾经所经受过的,所以的疼痛加在一起,都比不上这一回。
她必须承认,她幸好减半了药量,否则,她可能会是第一个疼死的神仙了。
嗯。不知道,将来这个世界医学发展起来的时候,她会不会因此被载入史册。
听说最高等级十二级的疼痛,是女人生孩子,不过往上估计应该还有,毕竟还有疼死这个程度,她也不晓得现在这个状态是多少级。
但,她终于明白那些兔子为什么疼死了。
真的是,疼死了!
好在,玉兰芳主果然是做得了大事的人,在她疼得差点满床打滚的情况下,还能镇定准确的执行了她的要求,帮她避免了造成其他,例如外伤之类的损害。
但是体内痉挛带来的伤害是无法避免的,总之,在两个时辰疼痛结束,她的全身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能自主,仍然不能控制的抽搐了两刻钟。
所以,她不得不立即喝了两天的药,未免淤血堵住的经脉造成栓塞,而把淤血吐出来。
还算值得的是,按照这个程度的药量,她只要再两回,就足以将内丹完全修复了。她已经忍过了一回,想来下一回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幸而是在花界这边,就这样,玉兰芳主也是满眼含泪,长芳主几次来看她,也都又是伤心又是叹气的。
听说她准备还要这样来两回,玉兰芳主那又是镇惊又是惊恐的那复杂表情,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要是在天界,她这要刚疼完恢复神智,就看润玉在旁边握着她的手,梨花带雨,她这噎在喉咙口的一口老血,是吐还是不吐好啊?
“阿云,你怎么样了?肚子还痛不痛?”锦觅随了收拾好回来的玉兰芳主一道进来,“我给你煮了香蜜,你要不要喝点儿?”
宁云睁开眼,此时休息了一会儿,她也有点力气,笑了笑,轻声道,“还行。”
未免锦觅将来说漏了嘴,宁云告诉她自己吃坏了肚子。
因为有过误食朱雀卵的经历,锦觅非常容易就相信了。
宁云看着锦觅,也不知是不是她眼晕,她怎么觉得锦觅的嘴巴这么水亮呢?就像是啃过老大一个猪蹄膀,或者一大碗红烧肉,油艳艳的,诱人得很。
要知道,她现在这么身娇体弱,很大程度是因为——
她三天没吃饭了!
连肌肉都搅烂了,那脏腑,胃肠什么的当然破碎得不行,所以这几天除了这吐血的药,连水都不敢多喝,而且按现状来说,她至少还要两天才能吃流食,这么一想,这一回作死的代价还是相当大了。
“你刚吃了什么吗?”宁云忧伤的问锦觅,猪蹄、红烧肉什么的,想象一下就好诱人啊,毕竟她已经大半年没吃过荤腥了,平日里她其实也不爱吃那大荤的,但现在就……
“啊——”锦觅一惊,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那、那个,我吃的辣子兔丁,对!那个兔子不是宰了有许多吗?你又不吃,我就做了辣子兔丁吃!”
靠!
宁云恨恨的闭上眼,世界也太残忍了!
为啥连个想象空间都不留给她,她不能吃辣!
作者有话要说:
嗯,女主有相当的科学献身精神,为她鼓掌。
另外,关于锦觅啃的那只大猪蹄子,想来,大家应该都知道是哪个大猪蹄了。
又另外,治病是有过程的,女主心里最信赖的其实还是花界……
最后,女主这样的,果然是虐不起来呢。
第68章 润玉
在宁云大半夜饿得只想红烧肉的时候,却不知,隔了很远,却有个人在想念她。
自定亲以来,润玉与宁云从未分隔这么长的时日,纵使他白日有公务,夜里上值时也会抽出空,去洛湘府见一见她,说笑几句。
宁云回花界去十日都未传讯回来,头日里润玉去拜访水神伯父陪他下棋,便觉得没有她的身影,连洛湘府也一下子寂寞了许多,伯父也抱怨说两个女儿乐不思蜀了。
他有些想去见她,却又担心她觉得腻人。她向来能自得其乐,不会让自己闲下来,独自一人也足够圆满,或许真如伯父所言“不思蜀”罢。
润玉信步来到落星潭边,在石桌上摆上白玉酒觞。潭中是她喜欢的星石闪烁,潭边的月柳随风摆动,她喜欢在那树下与魇兽玩耍。
自从有她在,他方才知晓夜色未必清寒。
宁云以前在这里埋下酒坛的位置,他早就悉数找到,只是至今只挖出了三坛。
云儿当时自谦不会酿酒,他还以为那酒必然味道古怪,没想到,奇怪自然有些奇怪,一坛味淡而涩,一坛爽辣,他却觉得若抛开世人一贯对酒的评价,这两坛酒也别有一番滋味。
近来,他才挖出的这一坛,大概是加了什么特别的植物,带着一丝淡淡的苦味,过后却仿佛有淡淡的竹叶的清香,用白玉酒杯承着,酒液清澈,泛着月华清辉。
润玉独酌,那酒中有淡淡青竹的气息若有若无,却萦绕不去。
这时,一身红衣的邝露,走过玉石拱桥,款步向润玉而来,那不同平常的,含着娇羞的笑容,让润玉眉心微微聚拢。
邝露停步在润玉面前,满面笑意,“殿下,我回来了。”
润玉抿了抿唇,望着手中的玉杯,冷淡的点点头,“嗯。”
邝露似乎丝毫未被润玉冰冷的态度所拒,笑着将手中的一只白瓷瓶递上,“爹爹今日寿辰,殿下未曾驾临,爹爹便让我将他亲自酿的红曲甘露带给殿下。”
“我心领了,”润玉并不伸手,“你自己留着喝便是。”
“此酒,虽不如宁云仙子的佳酿,却有另一层含义,”邝露凝视着润玉,殷殷切切,“又名玉壶丹心。”
润玉心中微微一动,太巳仙人乃是父帝宠臣,手握兵权,说句不好听的话,怕是比他还在父帝那里得脸。
两人又从未有过私交,自己亦未曾有甚“功绩”昭彰于众,太巳仙人这番投效,便有些意思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邝露,接了酒壶,“冰清玉壶,赤子丹心。太巳仙人这番深意,润玉心领了,不过润玉一介闲散小神,怕是担待不起。”
邝露眉心一凝,眼中泛起水雾,激动道,“殿下当然担待的起,殿下是龙,天帝之子,六界最高贵最强大的存在,就算暂时龙搁浅滩,但邝露相信,殿下终有一日会守得云开!飞龙在天!”
润玉抬头看向邝露,微微勾起唇角,语气淡淡,“往日,我倒是小看了你。”
邝露未明其中之意,只笑笑,捧出一根扎好的红线。
“姻缘府的红线!什么意思?”润玉敛眉。
“这是邝露特地向月下仙人求来的,”邝露垂眸道:“没别的意思,就是图个好彩头,希望殿下能得偿所愿,往心之所向,与宁云仙子早日修成正果。”
说完,邝露便去强拉他的手,要将红线放于润玉手心。
“收回去,”润玉收紧手指斥道。
“我不,还请殿下收下邝露这番心意,”邝露哀求道。
润玉一顿,却还是挥袖便将红线拂落于地。
“殿下…”邝露惶惑,没想到今日润玉会如此不留情面。
“邝露,我记得你是天元二十一万二千六百一十三年,入的璇玑宫吧。”润玉垂眸,抚弄起腰间所系丝绦上的祥云结,轻柔的说道。
“正是,殿下竟还记得。”邝露半蹲正捡那红绳,此时抬头看向润玉,有些迟疑又有些惊喜。
“那是我认识云儿之后,首次的璇玑宫招兵。”润玉拨动着绳结,忆起那时候看到宁云出现在璇玑宫的惊喜,那时候,他大概已经喜欢还她了…
或者,再更早的时候,在落星潭边,初次相遇,他的心便落在那双光芒璀璨的眼眸中,只愿长醉不复醒。
邝露笑意收敛,强打精神道,“是…是吗?邝露那时亦与宁云仙子有过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