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佑露出些许愧疚之色。
鼠仙却道,“棋局之上,不论手段,只有胜负。各凭本事罢了。”
“棋局之中,黑白之子,需得势均力敌,恕我直言,我没看出你们有做棋手的本钱。”宁云看着鼠仙,“魑魅魍魉,蝇营狗苟,不过小道而已,只能挣个蝇头蜗角,不可能动摇根本。”
“所谓,射人射马,擒贼擒王,若是直到黄龙,天地翻覆一念之间。”鼠仙硬气道。
“所以,”宁云眸中灵光一动,“当年是你们在旭凤涅槃之时动的手脚!”
“不错。”鼠仙点头道,“如今,我到相信,仙子能凭自己便有结盟的资格了。”
“可惜,我现在不愿意了!你可知道,至今我未婚夫夜神,还未能洗脱此事的嫌疑,天后仍然还时常监视他的行踪。而栖梧宫则怀疑爹爹与夜神密谋,因为——有黑影常出入附近,这就是你们恩人的态度?你刚才还提到我的三个身份,”宁云讽刺一笑,“已经被你们利用干净了!”
“你此话当真?”洞庭君高声道。
“这样的事情,我何必说谎?等等——水族!”她终于联想到一个,按说根本不可能,此时却非常可能的事。
这世上,真有这样多的巧合吗?
她想起爹爹的话,想起润玉童年记忆全无,这个女子又正好是水族……
她看向洞庭君的眼神明灭不定,一时甚至有些拿不上注意,该不该问出这个问题,“你…你…”她的手慢慢握紧,“你有没有、有没有、为天帝生下子嗣!”
洞庭君似被她的问题镇住了,好半天,才垂着泪,伤心欲绝的喃喃道,“鲤儿、我的鲤儿啊!”
“干娘,”彦佑上前搂住她,安慰道,“干娘,别伤心了。”
宁云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无措,只好小声的问向鼠仙,“这…是怎么回事?”
鼠仙叹息道,“主上当年生下孩儿之时,已被天帝抛弃,怕被天后发现,便将孩子藏于湖底,只是,终究还是…没有保住。”
宁云一愣,没想到这天帝家事,竟比她想的还要残酷,润玉当年能保住性命怕还托了天帝长子的身份,如此女子的孩子这般,竟然……
她看着眼前一幕,觉得自己今日行事有些过分,此时她一个外人倒不好再留,她看了一眼由且伤心落泪的洞庭君,低声对鼠仙道,“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改日云再来向洞庭君赔礼,只是——提醒一句,你们若要报仇,找那债主便是,实不该伤及无辜。”
“这世间哪有无辜之人。”鼠仙不同意道。
“罢了,”宁云摇头,她本是既有共同目的,是不是有结盟的可能,如今看来,其情可悯,有此仇恨,果然不共戴天。
只是,主使者已失去了理智,行事剑走偏锋无甚章法,不成谋算,不计得失,实难与共事,“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便当我没有来过吧。”
“只是,天后不提便罢了,若是天后再提起当年旭凤涅槃之事,我必助他洗脱了这嫌疑,”宁云看了鼠仙一眼,“你们,就此好自为之了——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被误导了,没发现这是她婆婆,毕竟簌离的伤心是很真实的……所以……簌离是救不下来了。
鼠仙这个角色吧,忠义还是有的,但是确实做事有点狠,最后要死了还拖洛霖下水,要说大义,恐怕也不是,他都尊了簌离为恩主了,簌离的目的也就是复仇而已,算不上大义。
而且那种情况下,真杀了旭凤,当时的情况,润玉肯定惨了,天后肯定要自杀式的报复他,不死不休,而他爹天帝又不是生不出来,毕竟神仙的寿命那么长……
第67章 作死
从洞庭湖出来,宁云心情很是沉重,之前还觉得洞庭湖波光美妙,如今却日暮惨淡。
那洞庭君,本是受害者,如今却又成了加害者,她与她的家人,她的孩子自然都是无辜的,那鸟族的将领难道就不无辜吗?旭凤不无辜吗?
但是,她难道让洞庭君去挑战天帝吗?书上说,举大义而死,死得其所,然而,就该以卵击石吗?纵使以卵击石,石尚且无事,又有何意义?
“宁云!”彦佑追了出来。
“彦佑啊。”宁云回头看向曾经的好友,他大概从没想过,她曾经对他付出了多大的信任。
彦佑抿了抿唇,“你现在不叫我噗嗤君了啊。”
宁云笑了笑,“穷奇爪下救命之恩,云仍铭记在心。”
“罢啦,”彦佑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我彦佑还是当你是朋友的,锦觅美人儿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们,日后若是有用到我彦佑的地方尽管说便是。”
“对了,”彦佑正经道,“干娘这件事,你个小葡萄就不要再掺和了,没好处的。”
宁云一愣,不知说什么好,原想就此割袍断义,然而,此时见彦佑真诚劝告,一时又说不出了,过了一会儿方道,“报仇本来应该,只是还是少造孽障为好。”
彦佑点点头苦笑道,“只是干娘执念已深,我受她教养长大,恩情重于天,这条命赔给了她了。”
宁云点头,怅然道,“此后,天高地远,江湖再见吧。”
彦佑拱拱手,“就此别过。”
重回水中去了。
宁云叹道,“前路漫漫啊。”
“少主今日智决无双,若是先主知道,定然欣慰。”长芳主道。
“长芳主,您还是叫我名字吧,”宁云诚恳道,“花界…我和锦觅与天界牵扯,恐怕都不合适做花神的。”
“若是少主愿意,花界也可在归于天界啊。”长芳主不解道。
宁云摇摇头,不再说了,她想花界如今就这样拖下去也好,正是牵扯了她娘,花界才能安稳,若是他人继位花神,还真无法庇佑这方桃源。
“少…宁云明日可要回天界?”长芳主问道。
“说好回来住几天的,”宁云提起精神,笑了笑,“不知可不可以把兔舍的兔子给我一些?”
“这有何难。”长芳主虽不明白她的意思,还是立即点了头。
*** ***
所谓,自己作的死,躺着也得作完。——宁。哲学。云
“这药是最后一副了吧?”玉兰芳主面带忧色,将一碗颜色莫辨,味道难言的药递到宁云唇边,缓缓的帮她灌下去。
这动作做了两天,玉兰芳主已好生熟练了。
宁云半阖着眼,微微将头一点。
此时她半躺在水华院自己的床上,平日便略显苍白的脸色,此时便是连薄唇,也一丝血色也无,晃眼一看怕还以为那是一团雪,随时仿佛要化了去,唯余那双眸,更显得漆黑幽深。
她勉强靠在床柱上,气息细若游丝,本来躺下会好些,只是她得等着一会儿药效发作之后——
“唔——”宁云猛的倾了上身,一口血呕在床边。
玉兰芳主早有经验,坐在她的床边,此时连忙扶她,以免栽倒,却见她一口一口,将暗色偶带着血块的血呕出到旁边的木盆之中,一会儿便积满盆底。
越往后,血色越见鲜艳起来,待吐到最后,已同寻常一般。
宁云抬手擦了擦唇边的血迹,松了口气。
“如何?”玉兰芳主忧虑不安,替她擦掉额上的冷汗,“再这样吐血下去,恐怕不行。”
宁云唇角微弯,气声道,“差不多了。”
玉兰芳主这才松了口气,“如此也好,晚间,便熬一剂血参补一补吧。”
“不、不急,”宁云此时倒比玉兰芳主还要淡定,若非气息微弱,仿佛地上盆里那半盆子血,不是她吐的一般,“等、明日,看情况再说。”
玉兰芳主眉心一蹙,知她主意已定,如今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便只得先扶她躺下,再处理了这“凶案现场”。
宁云闭着目养神,嘴角却扬了起来,现在虽然身体虚弱,心情却愉快起来,她这回是真的成功的找到了修复内丹的办法,虽然过程“暴、力”“血、腥”了点,但就结果来说却是好的嘛!这就足够了!
这可是至今无解的难题啊!
都让她给攻克了!少了这把悬在头上的剑,她的心情自然也明朗不少。
事情还要从前头说起。
润玉找来帝台流浆,的确适合她曾经研究出的一张方子,只是帝台流浆这味药性甚是霸道,她不好确定效果,而修炼出内丹的生物那都是有灵智的,她便偷偷从姻缘府捉了只鸡来,用灵药强制给灌出个半假的内丹来,给喂了药。
结果嘛…总之那只鸡爆体而亡了,现场非常的难以形容,属于需要满屏打马赛克的那种。
第一次,这就算失败了。
她也没气馁,这只鸡显然体质太弱,未能承受住药性,还不能证明她的药方有问题。
于是,她从洞庭湖回到花界,便向长芳主要了许多兔子。以十只为一组,将药的分量不断稀释,重新实验,这次结果好多了,当做到第三组的时候,虽然十只兔子都死了,但是其中七只的情况都属于可以送膳房的状态。
解剖之后发现,仙造内丹其实修复了,这几只兔子都是痛死的,没有造成其他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