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赵云也没想到蝉蝉会被推上州牧位置。
在真正相处过之前,赵云对貂蝉的了解来源于梦中的片段,那些片段全都打上了不可思议的滤镜,美好、梦幻,就像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直到他真正与蝉蝉在现实里遇上,虚影化为了实质,仙人变成了凡人,才真正开始了解她的点点滴滴。
像火一样炽热浓烈的感情,最直白明朗的喜爱,还有默契——仅需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她就能了然他心中所思所想,并给出回应的默契。
没有哪一个男人会拒绝这样的感觉,她是完美的梦中情人!
可赵云偏偏就不是正常男人,当然这不是贬义词。
赵云感觉貂蝉一直在顾虑他的感受,甚至至今没有放开。
少年人也不知道怎么看出来的,这是一种直觉,很奇妙的直觉。
是他让她没有安全感了吗?怎么做,才能让她更坦然自若一些呢?
就像现在,一提起刘备,貂蝉悄悄握紧了拳,眼巴巴望着他,明明如临大敌,像小家伙炸毛时的模样,利爪都快伸出来了,偏偏表面上满不在乎。
赵云心里就跟被猫爪挠了一下似的,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我竟然这么了解她。
貂蝉在小本本上重点关注刘备这个名字,笑容满面地说道:“刘备一直与田楷在齐囤兵,他们是公孙瓒的人,公孙瓒义无反顾去打袁绍,会叫上他们出兵也不奇怪。”
赵云清明极了,他也不明白怎么看透貂蝉的,可是看蝉蝉紧张兮兮的样子,赵云贴心地不去戳穿她。
若是说得太明白,蝉蝉会尴尬害羞会更不自在,若是表现得太清明,说不定她逃得比谁都快,就像被他发现勇揍猛虎的时候,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静静地配合她,少年人表情严肃,一如既往地正经沉稳。
因没见过刘备其人,加之其声明不显,郭嘉并未将之放在心上,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这赵蝉,对幽州消息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还有独特的眼光见解,对于自身的违和之处她从未掩饰过。郭嘉思维异想天开,在蛛丝马迹之中他探寻着事情的真相,最终得出的结论被他啼笑皆非地一举推翻。
同样十七岁,同样姓名中有个蝉字。
赵蝉会是幽州牧吗?
怎么可能,她那么幼稚,情绪都写在脸上一览无遗!
公达是如何评价幽州牧的?
智勇双绝远胜男子,做事果决,手段凌厉,更是王允悉心培养出来的汉臣。
就她赵蝉这样能算智勇双绝吗?
不可能的,一州之牧,没事跑常山去做什么,还满眼都是郎君,这样都能成州牧,那幽州可不得完蛋。
“你到底是什么人?”郭嘉探究询问:“与田楷、公孙瓒又有什么关系?可别告诉我你是幽州牧。”
郭嘉随口一说,貂蝉顺口就笑着应道:“怎么啦,怕了吗大骗子,我就是幽州牧貂蝉。你还和我打赌,我看你注定要输!”
忠叔惊呼:“你是幽州牧?!”
郭嘉才不信邪:“忠叔别轻信,她要是幽州牧,我就从这山上跳下去,夜间与猛虎共睡,白天还给她端茶倒水。也不好好想想,在吕奉先被困在外还能力缆狂澜扭转局势,抓住李儒又杀死牛辅的狠人,会是她这样的吗?”
忠叔恍然:“确实不像,可是主家,姑娘她武艺确实厉害啊!您也看到了,她年纪摆在那儿,与幽州牧年纪相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是?”
郭嘉感慨道:“若真如此,那幽州可就真要完蛋,别说一个月,半个月公孙瓒就得死了。”
郭嘉刚立下一个个乌鸦嘴妙言,不过半天就被狠狠打脸了。
被放回阵营的唯一斥候惊慌失措跑回田楷处汇报,一百斥候,全都被一男一女所制服。
“竟还有能够驱使猛虎的奇人?!”田楷大怒,他慌不择路,忙招刘备前来议事。
田楷说道:“青州乱军将于后方攻袭齐,我们时间不多了,若不能尽快拿下河间,只能撤军而回。都打到这里了,若不能攻下岂非可惜?山林高度可纵观全场,必须要攻占下来,以免被敌军发现我军动向!”
刘备不赞同道:“山野中有奇人隐士,能驱使猛虎的高人,不可以轻易与之为敌,谁都不能保证此人以后是否会成为给我们带来□□烦的敌人。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公孙将军与袁绍对峙的关键时机,能少一事不可多一事,还请州牧三思。不若派遣人去与奇人接触,请动奇人让个地方?”
田楷无奈道:“能够轻易对付一百斥候,我当然知道奇人的厉害,可是这样的人物会轻易答应让出地方吗?我们帐下的武将,又有谁能去与奇人接触而不得罪人呢?”
刘备说道:“州牧若信得过下臣,就由下臣去往山林,与奇人接触吧!”
“你是我军中副将,攻破河间需要你带兵,这种时候离开怕是不妥,”田楷不赞同道。
刘备退让一部,恭敬答道:“下臣有一义弟性格沉稳,进退有度,州牧需要下臣待在军中,那么就由我的义弟代劳我出面吧!”
田楷抚摸胡须满意点头,于是被委托以重任的关羽兜兜转转,成了第一个与貂蝉接触的将领。
关羽曾跟随在刘备身旁,一路护送东曹掾去见公孙瓒,他自是认识貂蝉的。
见到貂蝉后,关羽很惊讶:“东曹掾?不,幽州牧怎会在此?!”
关羽这么一说,貂蝉笑了,郭嘉喷了。
郭嘉:她还真是幽州牧?!
“关将军来得正好,我还想着该怎么去与田州牧汇合呢,还请关将军带个路了,”少女跳下虎背,神色严肃,周身气势大变。
没信物怎么办?刷脸!
关羽懵了一瞬,脑海里闪过许多种可能,最终还是将他们带了回去,他的目光频频落在赵云身上,欲言又止。
赵云微笑点头:“关将军,又见面了。”
“赵小将军,”关羽积了一肚子的疑问,赵云原先是公孙瓒的别将,怎会待在幽州牧身边呢?
关羽想不通,想着待到达营地,就去问问大哥对此有何看法。
一行人晃晃荡荡,成功地进入了田楷之军的营地。
郭嘉低垂着眉眼,全程沉默,貂蝉回头,望向他冷凝的眼眸,勾唇:“夜间与虎共眠,白日端茶倒水。”
郭嘉嗤笑,嘲讽尤甚:“幽州完了。”
赵云与忠叔都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为何会争锋相对至此,究竟有什么看对方不顺眼的?
对此,貂蝉回答道:“气场不合,他太自以为是了!”
郭嘉则道:“观念不合,她太放肆狂傲了!”
忠叔奇怪道:“主家向来不屑于与庸人相处,我从未见您对谁真的动怒过。”
郭嘉嘴倔道:“谁说我动怒了,我没动怒啊!我不就是——”他说话一噎,一时说不出话来。
貂蝉:“不就是什么?”
听她问起,郭嘉冷哼一声,扭头不搭话。
田楷这边,正与刘备商议攻城事宜,日薄西山,大将营账之中灯火通明,田楷焦躁不已:“我们不能再等了,时间不多,今晚就攻城!”
“州牧将以何计强攻河间?冒然进攻乃行军大忌!”刘备不赞同道。
“没有办法,只得强攻,我们没有时间去布局了!”
“州牧将以破釜成舟之势,安能知晓敌军是否会誓死抵抗?”刘备高声质问道:“您是要以我军将士们的性命去赌敌军有无埋伏吗?”
“刘备!我才是大军主帅!”田楷斥道:“我说的即为军令!青州内乱急需稳定,若不尽快攻城,还能怎么办?”
“撤军,现在就该撤军,既已有消息传达齐有危险,我们应当以保住后方为先。”
刘备急切道:“后方有万千依附我们的百姓啊!田州牧,您回头看看,一旦后方失守,那些黄巾余孽将在我们治理下的土地烧杀抢掠,好好的农庄田地将化为焦土,多少人的性命在您一念之间,您是青州牧,纵使依附公孙将军,听从公孙将军指令,也该顾忌到自己治下的百姓们啊!”
“若公孙将军攻冀州失败,没有他的援助,我也一样抵抗不了青州境内的乱军,”田楷怒极:“你莫要忘记,我们手下的兵卒有多少人是公孙将军的部将,包括你自己,将军有令将以全力攻城,你身为将军别将,有何资格阻止于我!”
刘备怒了,倔脾气也上来了,若非事态严峻,一向与人为善、善于隐忍的刘备绝不会露出有攻击性的一幕。
“你不过是为了即将到手的利益,被眼前的虚假蒙蔽来双目罢了,比起一片混乱、到处都是黄巾余孽,甚至乱军横行霸道的青州,自然是更为富饶的冀州才能入您的眼,公孙将军此前承诺,一旦打下冀州会提拔你做冀州刺史,节度冀州大小内务事,你就这么一心钻了进去,却不想想这样的好事哪里会落到你的头上,公孙将军自己都还只是受幽州牧挟制的将领!”
“刘备,你太放肆了!我不是在和你商议,我以主将身份,命令你带军攻城!你是要亲自犯违抗军令的大忌吗?你想要做败亡我军士气的罪人吗!”田楷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