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竺惊讶地发现他那得体温顺的小妹竟开始回嘴了,回的还是主公的嘴。
糜兰说道:“众位将军与从事都是大人物,我见着他们就像是见到了曾经遥不可攀的人,现在他们近在咫尺还与我谈公事,若非主公在场我恐怕都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加油磨砺自己,尽快适应这一份工作,现在还只是在适应期。作为我的助手,你以后需要面对的是徐州方方面面的大人物,那时候说不定我都回青州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再要怯场恐怕是震慑不住人的。”
从糜兰做事麻利果决的手段来看,分明就是个女强人的潜力股,性子也执拗刚强,就是曾经被关得狠了,以至于方一出来见识世界时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貂蝉相信,等她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定能担任好她的左膀右臂!
待他们走后,貂蝉去找到了被大白鹅“严密”监视起来的陈宫,这位可是名义上的徐州刺史。
陈宫正一般正经地对两只大白鹅理论,企图说服它们放他去找貂蝉。
大白鹅们充耳不闻,就是咕咕叫着阻止他出去,这让战五渣的弱鸡陈宫无可奈何。
“实在是秀才遇到鹅,有理说不清啊!”陈宫叹息。
貂蝉哈哈笑了:“我现在不是来了吗?你想要找我,不该是自己企图踏出去,而是应该请大白鹅过来找我。”
陈宫收起了表情,他面无表情问道:“幽州牧人贵事多,忙得脚不沾地,如何有空闲会到我这地方来?”
貂蝉说道:“我找你来问个人。”
“谁?”
“陈登,你说你上一世跟随吕布曾经占领过徐州,对于这位陈登我想你应该还是认识的吧?此人如何?”貂蝉饶有兴致地观看陈宫反应。
陈宫果真是黑了脸:“陈珪与陈登父子,全都是善于巴结主公的小人,他们将主公骗得团团转,做尽了背叛主公的事情。”
想也知道吕布不会是个善于治理的人,貂蝉惊讶问道:“他们后来帮助了曹操吧!”
陈宫默认了,这让貂蝉越发惊奇于缘分的奇妙:“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将曹操未来的班底都给抢了?”
说完她乐呵了:“进了我嘴里的东西可没有吐出来的道理,陈登会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骗取吕布信任,想来他的能力不弱,我倒是真有些好奇他是个怎样的人了,是不是真与糜竺说的那样智谋过人,学识渊博。”
陈宫拒绝答话,并向貂蝉丢出了一只大白鹅。
“这刺史印已经被你拿走了,幽州牧既然没有与主公交恶的心思,不如将我放归。”
“你不是来徐州捞好处的么?到底是陛下盖了章的刺史,我还不至于杀死你,留在这里也好啊!”
“徐州已经进了你的手中,难不成你还会将它拱手让人?”陈宫冷声道。
貂蝉沉默了一阵,突然询问他道:“你在着急些什么?”
陈宫:……
她为何会敏锐至此?!简直妖孽!
“若我是你,在听说我要让你做没有实际权力的虚职刺史时会选择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再捞上一笔,而不是立即抽身离开,仿佛这一趟白跑了,没有半点收获,所以你在着急些什么呢?”貂蝉审视着陈宫,看得他后脑勺汗水都冒了出来。
陈宫僵硬道:“我没有。”
“欲盖弥彰,你越是辩解,越是暴露的更多,”貂蝉随意地坐在了护栏上,院子内寂静极了,只有陈宫的呼吸声与貂蝉的轻笑声。
“别紧张,我又不吃人肉,”貂蝉晃荡着腿儿,乐呵说道:“让我来猜猜看,你急着回去,定是吕布出了事,吕布在长安好好的能出什么事呢?除非他又折腾了什么,比如到处攻伐,难道他往东去攻了曹操的大本营濮阳?”
貂蝉随口一猜,倒真像个半仙人物,掐指一算准得很。
陈宫沉声道:“我知道你能唆使大白鹅听取你的命令,现在你既然已经接到了消息,又何必来这里愚弄我呢?我不过是个普通的文人,即无雄才伟略,亦无高强武艺,就连我所依仗的预知之利都已经没有了用处,你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此戏弄我?我现在落到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不怕死亡,但是你若现在不杀死我,又戏弄我,待我来日东山再起,就是你丧命的时候。”
陈宫有着刚直的本性,亦有文人的傲骨,宁折不弯是他的性格,他只对自己心目中的主公俯首称臣。
吕布再有勇无谋,他身上亦有能够触动陈宫为他鞠躬尽瘁的特点,有些主公,认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万没有更改的可能。陈宫是不会抛弃吕布另投他人的,他也奉劝貂蝉死了那条拉拢他的心。
貂蝉说道:“我没打算拉拢你,我也还是当初离开长安时的那句话,吕布的长安稳不了太久,不是他能力不够,而是他的性子不安于室,放你离开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需要将你所知道的关键之人都默写给我。”
陈宫归心似箭,生怕吕布把自己玩完,当即便一口应下,着手将徐州未来大大小小的人物都写了下来。
曹操的部将到达,将住在貂蝉军营之中的曹嵩父子都接了回去,见到了完好无损的父亲与幼弟,曹操激动地眼眶都红了。
然而他还没有高兴的太久,突然听到斥候来报后方被吕布攻取的消息,忙调遣兵将回援。
曹疾担忧地对曹嵩说道:“父亲,是我们拖累了兄长,现在他急于回援兖州,却因为要护送我们而耽搁了,这让我心里很不安。”
曹嵩摸了摸曹疾脑袋,温声说道:“疾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找孟德,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于是曹嵩对曹操说道:“孟德要赶去支援,时间紧迫,现在的我们是你的拖累了。”
曹操急道:“你们是我的家人,又算是什么拖累呢?”
曹嵩阻止他说话,解释道:“我与疾可以暂时先住在你打下的徐州东面,等你安顿好兖州后再派遣人来接我们,这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曹操沉吟片刻说道:“不如请父亲与疾住到泰山去吧,徐州东面初次打下来尚且还不安稳,我难以保证你们的安全,泰山境内经过了此前的整顿已经足够安全了。”
“可,此去泰山不过三日路程,你可以派遣人马护送我们前去,至于你自己,既然都心急如焚了,还不放心地去支援?”
曹操应下,当即清点兵将,火急火燎地往回赶去。
曹疾未能留在徐州有些遗憾,远看将要到达泰山境内,曹疾心中不由低落。他本是准备对兄长坦言想去徐州谋事做,却不想兖州出现了意外让曹操走了。
而护送他们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夏侯惇。
曹操的母亲是夏侯一族出身,与夏侯惇有着表兄弟的关系,他们谯县曹家与夏侯家一直都是亲如一家的姻亲。
曹嵩与夏侯惇交谈着,见曹疾有些奇怪,转而问他怎么了。
曹疾于是将自己的心思对他们坦然说了:“我想要去貂蝉手底下做差事,为兄长多留一条后路。”
曹操自己就是一方诸侯,作为他的弟弟,曹疾不仅没想着去往兖州帮助他,反而转投他人,这是在打曹操的脸面,亦是他们兄弟不甚亲近的表现。
可这一切的前提若建立在幽州牧强悍的武力,神奇的白鹅,锐不可挡的军队之上,细细想来便能知道若曹操与貂蝉开战必定是打不过她的。
留一条后路这样的做法也不是不可以,而有了曹疾从中牵线,曹操与貂蝉的联盟将比其他诸侯之间的合作更为亲密。
曹疾开动脑筋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他有理有据地列着如此做来的好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为的就是说服曹嵩让他去寻貂蝉。
却说陈登在下邳城中做着他的典农校尉,自从陶谦给了他这个官职以后,主管一州农业生产的他大搞农田水利,将徐州的经济搞得风生水起。
所有追随陈登做事的氏族都从中获取了不少利益,百姓们日子好过了拥戴他,氏族们获得了利益听从他,不知不觉,陈登竟有成为所有世家领头人的趋势。
徐州真正的老牌世家已经腐朽了,他们安于现状,搜刮民脂民膏,是陈登最为不屑的存在,他发誓早晚有一天要将这些蛀虫拉下马,让他们再也不能享受奢侈又安逸的生活。
糜芳到达下邳时,陈登已经接到了陶谦死亡的消息,陈登直觉不妙,连连打听之下发现竟是幽州牧貂蝉与兖州牧曹操联合起来攻打了陶谦,徐州眼看就要乱成了一团糟,陈登坐不住了。
他一直以来都致力于维持徐州的安宁与秩序,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陈登愿意折节,去与徐州牧合作。
事到如今新的徐州牧会是谁陈登暂且不知,可幽州牧貂蝉是个女子他还是知道的。
陈登并非瞧不起女人,在寻找能够合作的徐州之主时,陈登是为了利益会抛弃自己节操的人,说背叛就背叛的那种。
作为徐州的豪强,他需要拥立能够使徐州安宁的人,主公在他的心目中远没有徐州重要。
幽州牧自从成为州牧以来,劝降了公孙瓒,统一了幽州,又拿下了兖州打退了袁绍,这样子野心勃勃于诸侯征战舞台的女子,陈登并不认为她能给徐州带来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