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想到言夏一转身就消失了三年,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他后悔死了自己的赌气,发了疯一样地寻找她,问遍身边所有的人,甚至有一段时间一直追着江桃,弄得学校里所有的人都误以为他喜欢上了江桃。
冯东和他动手,闹得不欢而散。夏褚褚和张然也各自忙着毕业考,对这些事避而不谈。
可江桃再三表示她也不知道言夏的下落时,他才真的彻底失去了言夏的消息。
找一个人最怕的不是完全没消息,而是看似遍地可拾的消息,却没有一样真正用得上、找得到的。
他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失去了她。
三年来,他像行尸走肉一样地穿梭在各个城市,每天除了上班处理文件、看数据表,就是下班后跑去烹饪班学习煮鱼,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打游戏升级。
他一分一秒都不想让自己空下来。他怕一旦空下来,就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和思念。
“你不见了之后,我才发现我有很多话没有对你说过。”傅墨森吻住她的额头,像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没有对你说过,有你在身边的每一刻真好。”
言夏忍不住咬唇捶他:“那你为什么还宣布和齐婉茹结婚?”
傅墨森眉峰一耸,捂着胸口,哭笑不得:“因为我知道你要回来了呀。”
言夏不解地看向他。
“赵熙主动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你要回来了,还说你们……”
言夏“噌”地坐起来,是赵熙。
在医院赵熙主动答应他们去看西瓜,并说西瓜是他和她的儿子时,她就该知道,在他心里,那团对傅墨森的怒火从来没有熄灭过。
“幸好,我们不算太晚。幸好,只是三年。”傅墨森后怕地将她拥入怀中,放光的眼神满是感恩,“还好你没有打掉西瓜,让我有一个这么像我的儿子。”
提到西瓜,言夏有些为难:“墨森。”
“嗯?”
“能暂时不要告诉西瓜真相吗?他还小,我不希望他有压力……”
傅墨森愣住了,笑容僵在脸上半晌,略带伤感地点头:“我理解。”
“谢谢。”言夏舒了一口气,看向墙上的时钟。
这时,赵熙的电话再次来袭。
“我们走吧。”言夏望向傅墨森,该来的总是要来,该面对的不能再逃避。
当他们两个人走出酒店时,阳光下,他们就这样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赵熙—
他的头发凌乱,一张风尘仆仆的脸隐在帽檐下,宽大的黑色外套皱着,整个人立在阳光下,却像是被抛弃在了阴影中。
他手里握着还在给她打电话却一直打不通的手机,眼神像穿过了荆棘遍布的树林。
言夏怔怔地僵在原地,脸色苍白。她想过要好好地和赵熙解释,可绝不是让他亲眼看到这样的一幕!
赵熙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傅墨森紧紧地握着言夏的手,看着她:“别怕。”
言夏望向他,扯了扯嘴角。
就在这时,赵熙抬起手,将手机朝地上狠狠地摔去,手机啪地摔在地上发出巨响。
言夏咬唇望着他,他什么都没有说,缓缓转身,冰冷得像一座冰山。
傅墨森皱眉,想要追上去,言夏用尽全力地抓住他:“不要,不要。”
傅墨森说:“我去和他谈谈。”
“不要,求你不要去。”言夏痛苦地哀求,“这件事就让我自己处理可不可以?”
赵熙是她的软肋,过去是她放不下的男人,如今是她躲不开的情债。傅墨森心里很憋屈,却也只能应她所求:“好,那我们回去吧。”
天空的阳光很亮,是难得的好晴天。已经是十月,初秋的季节还是很热,只有言夏自己知道这个早晨有多冷。
后来,言夏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早晨,赵熙的这双眼睛,还有自己身边的他。
回到W市。
离傅墨森和齐婉茹的婚礼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傅氏和齐氏的联姻,自然足够盛大,可以博报纸的头版头条。更何况新郎新娘一对璧人,佳偶天成。
言夏站在他们的结婚画报前,陷入沉默。
突然一只手遮挡住她的眼睛:“别看。”
言夏扯下傅墨森的手,转过身来:“你自己拍的,我为什么不能看?”
“你才是我真正的新娘。”傅墨森心疼地望着她强笑的模样,安慰道。
“行了,我知道。”言夏点头,“既然决定不分开,我就会等你,等你处理好。”
傅墨森眨眼,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
他说的是实话。
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傅家、齐家两方人已经早早地去了酒店,齐婉茹这会儿一定穿好了婚纱静坐在休息室里等着他,包括所有抵达现场的宾客。
现实逼着他往前走,他想逆转而行,就是和全世界作对。
即便是机智如他,能想到的也就是拖着不去。
这件事原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解决方法,他只知道这次说什么他也不能放开言夏的手。
“算了,我们就沿路走走吧。”傅墨森对言夏说道。
言夏握着他的手,像牵着别人家的老公,忐忑、幸福、刺激,有着多重的复杂感受,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街上人来人往,他们像逃出来在人群之中玩隐藏任务。
言夏告诉自己,暂时不要去想别的,只要感受就好,感受他的引领,感受他的温度,感受他在身边的幸福。
两个人路过一家玩具店时,傅墨森停了下来。
言夏看向他:“你要买玩具?”
傅墨森笑了,拉着她进去:“我想买给西瓜,他都喜欢什么?”
言夏了然,想了想:“他喜欢的,和一般的小孩子不一样。”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傅墨森傲娇挑眉。
“你怎么这么确定西瓜就是你儿子?就没有万一不是的可能吗?”老实说言夏压根就没有亲口承认过,都是他自己猜的。
“要不要去做个DNA?”傅墨森邪魅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嗯,这样也好,可以给西瓜书面证据,他就更能相信这个事实。”
“西瓜才三岁,他不认识字。”
“哦,我可以读给他听。”
言夏咬唇,单看这个阴死人不偿命的欠揍模样,她再怎么否认都是徒劳。
傅墨森才不搭理满脸郁闷的某人,兴致勃勃地挑选起玩具来。他还问她:“为什么会给他取名叫西瓜呢?”
言夏挑眉,他这才想起来问名字的事:“不告诉你。”
当年得知自己有孕后,她的脑海里就蹦出这个名字来。
西瓜,夏天盛产的水果。那是她和他最初相识的季节。
傅墨森这个当爸爸的不在,得靠她一个人,她希望孩子能茁壮成长。
傅墨森睨了她一眼:“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
言夏一愣,就听到他慢悠悠道:“西瓜源于夏,寓意你的最爱,茁壮成长。”
言夏蒙了,傻了,不得不崇拜他了。她瞪大眼睛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起的名字这么直白,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傅墨森流露出略为难的表情,摊手。
言夏被反驳得无言以对。她决定不告诉他,西瓜到底喜欢什么了。
傅墨森买了一大堆东西,高兴地从店里出来,又带着言夏去百货商场买儿童的衣服,买儿童的食物。
他彻底化身宠儿狂魔,恨不得把这三年的缺席统统补回来。言夏看着他这么兴致盎然,不舍得打断的同时也有点嫉妒西瓜。
看来人真的是会变的,言夏想,如果是三年前,她绝对不会想到傅墨森会有这样的一面。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言夏总是去注意傅墨森的手机。
三个小时到了,傅墨森的手机安静得不像话,大抵是关机了。
有些事情拖一拖,结果就拖成了不可更改的定局。
傅墨森拿着一大堆的战利品和言夏出来后,笑得如释重负:“小夏,以后我就靠你收留了。”
言夏望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单纯地想到他逃离了和齐婉茹的婚礼,会陷入和家里人糟糕的混战中。她没敢往深处想。
原来傅墨森是抱着一无所有的打算,来拖这三个小时的。
原来他的不再分开,是把自己和家里分开。
“不过你放心,你和西瓜,我还是养得起的。”见言夏不说话,傅墨森赶紧补充。
“你养不起,还有我啊。”言夏破涕为笑,傲娇扬唇。
傅墨森愣住了,伸手拂乱她额前的碎发:“我都忘了,我的老婆大人是个富婆。”
言夏没好气地打开他的手,霸气地指着前方:“走,我们回家。”
十分钟后,傅墨森无奈地望着酒店门口:“你说的家,就是这里?”
言夏局促地笑了笑:“那个,你就暂时委屈一下,先在这里住几天。”
“为什么?”傅墨森沉下脸睨她,“为什么不能让我回你家见西瓜?”
“我需要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