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相视大笑,笑着笑着便红了眼眶。
什么是幸福?
幸福可能就是兜兜转转,我想要的人还是你,而你还能待在我身边。
晚上,傅墨森在言夏的房间里洗澡,言夏坐在床头给江桃打电话,问西瓜的情况。
江桃:“西瓜很好,他一点也不认生,吃完饭后我带他去逛玩具店,他现在在对着电视学英文呢。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一点也不像三岁的小破孩……”
言夏只能干笑:“没事,你慢慢就会习惯的。”
“哈哈,我习惯不了,因为我以后生的孩子一定不会像西瓜。”江桃笑着打哈哈,“对了,西瓜就在我旁边,你要不要和他说话?”
“啊……”言夏看到傅墨森穿着浴袍出来,抓抓脑门,“不用了,让他早点睡觉吧。”
江桃说好,言夏正要挂掉电话,傅墨森凑过来问:“是西瓜吗?”
不等言夏说话,傅墨森把手机拿到耳边听:“是西瓜吗?”
电话那头的江桃恰巧也跑到客厅那头把手机递给了西瓜。
西瓜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唤他的名字,愣住了:“是,你是哪位?”
“我是……”傅墨森听到西瓜糯糯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整颗心都酥软了,好像这个声音自带魔力,能驱赶走所有的阴霾。想到西瓜是自己失而复得的孩子,他就恨不得说出自己的身份。但他的袖子被言夏拽了一下,他只能说:“我是之前在医院去看过你的叔叔。”
“你好。”西瓜礼貌而疏离。
傅墨森微微勾唇:“你好。”
不过随后西瓜的一句话让傅墨森笑不出来了:“不过我妈妈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
言夏吓得赶紧把手机夺回来:“喂,西瓜,是妈妈,你千万别玩太晚,记得早点睡哦。明天妈妈就去接你,就这样,拜拜。”
说着,言夏“啪”地把电话挂断,微微惊恐地望向傅墨森。
傅墨森笑意渐浓,兀自抿唇。
言夏被他傻乐的样子惊到:“你还笑得出来?”
“为什么笑不出来?被自己儿子反驳的感觉挺爽的。”傅墨森傲娇挑眉,歪头望她,“还有被自己儿子捉奸在床的感觉,也很爽。”
他还是那么变态、自恋!言夏又羞又恼地捶他:“胡说八道什么呢!”
傅墨森顺势抱她躺在床上。
天窗外的星空,美得将白日的喧嚣抚平,只剩下静谧的美好。
言夏伸手去捧他还隐隐发红的脸:“疼吗?”
傅墨森眸色暗沉,轻轻地捧过她的脸:“疼吗?”齐婉茹没有来找他,他就知道她一定来找了言夏,只是赶来时还是晚了一步。
气势汹汹的齐婉茹怎么可能不动手,只是好好说话?
言夏索性用他的口吻反击回去:“呵呵,我们都被打了,还是被同一个女人打的,你说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
傅墨森哭笑不得地伸手刮过她的鼻梁。
没皮没脸,不管对与错,只是想随心而走。
言夏紧紧地拥过他,在梦里,她回到三年前刚生西瓜的那一天—
医生的提议是剖腹产,可她坚持要顺产。
“这样会很疼,你受得了吗?”赵熙问她。
那时候她抱着不会再见到傅墨森的决心,笃定地点头。
既然决定不再见,决定忘记,她希望自己能为傅墨森最后再痛一次。
是谁说的,痛到深处,便是一场重生的蜕变。
生下西瓜的那天,是炎热的夏末,电闪雷鸣,张扬跋扈的雨水声掩盖了她一声声的尖叫。
她是大哭着,拼尽最后的力气生下西瓜的。
看着西瓜,她不知有多想床头有他在!
“墨森……墨森……”言夏在一片泪水里睁开眼,看到傅墨森温柔地望着她,他说:“我在,我在。”
梦境和现实重叠,言夏张开双臂拥着他,后怕道:“墨森,你再也不要离开我。”
我不要再经受以后没有你的每一分每一秒,让记忆空白到只能去拼命地想念你。
傅墨森轻轻地拍着她,让她在自己结实的怀抱里安静下来。
他享受被她需要的感觉,并希望永远被这样需要下去。
这三年里,他把自己麻痹在工作里,有多忙碌,就有多想她。他飞去国外参加会议从不派遣下属,而是亲自去,把去过的地方标注下来放到地图上。
公寓的那堵照片墙,都快要被他一个人的身影给塞满了。
在遇到言夏之前,傅墨森从不知道原来拥有幸福是需要这么小心翼翼的一件事。
言夏再次醒来,看到床边已不见了人影,被子被整整齐齐地放在一旁叠好。
她从房间里出来,傅墨森正系着围裙在用吸尘器打扫卫生。
面对她质疑的眼神,他倒是满不在乎地耸肩:“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家庭煮夫了,不是吗?”
言夏笑着翻了一个白眼,却又打量着他,忍不住想:这么帅又这么能干的傅氏董事长,如果真的窝在她这里真的当一个家庭煮夫,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一点?
昨天她回齐婉茹明明回得那么霸气,心里竟怎么都忘不了对方的话。
有时候人心无法和自尊妥协,实际上是因为最后都和现实妥协了。
言夏换好衣服,准备去接西瓜回来。
傅墨森凑到旁边想要和她一起去。
言夏犹豫:“西瓜他是一个很敏感的孩子,我还没有准备好该怎么和他说……”
“可是他昨晚已经知道了我们在一起。”傅墨森轻声打断她,“放心,西瓜是我儿子,我不会伤害他。”
“……”
“至少让我和他熟悉起来,好吗?”
他有理又强硬的爱,让言夏找不出任何理由去回绝他。可西瓜一直在等着赵熙回来,她不能再在他幼小的心灵上撒盐。
“你回家一趟吧,把该说的都说清楚,把该还的还回去。我去接西瓜回来,告诉他你晚上会和他一起吃饭,到时候你再来,可以吗?”言夏思索再三,还是希望傅墨森能给她一个先和西瓜谈的机会。
傅墨森目光沉沉,深吸一口气,缄默点头。
江桃接到言夏的电话后,便把西瓜带了出来。
她正好要去上班,在公园里和言夏进行交接时,遇到了冯东。
三年不见,冯东似乎胖了一些,也稳重了一些,脸上褪去了之前总是吊儿郎当的笑容,穿着蓝色衬衫和哈伦裤,一副商务人士的派头,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看到言夏,他清了清嗓子:“好久不见。”
言夏点头:“嗯,好久不见。”
江桃很有眼力地把西瓜带到一旁说去买早餐。
“墨森和你的事,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呢?”冯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傅氏的高层对墨森逃婚的做法十分不满,纷纷谴责他的不是,现在他的处境不太好。”
言夏点头:“我知道。”
“你们不是还有一个西瓜吗?”冯东抬头,“不然你和墨森带西瓜回去,傅伯父看到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孙子,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改变想法也不是不可能。”
言夏垂眸,她自然知道,可是这个条件可行的前提,是要让西瓜知道傅墨森才是他真正的爸爸。
“我相信墨森会处理好这个事情的。”言夏微微一笑,“对了,夏褚褚、张然他们好吗?”
“嗯,我们这样的人自然是差不到哪儿去的。”冯东呵呵笑着,“毕业以后各自继承家业,每一天都这么重复地生活而已。”
略带调侃的语气让言夏找回了几分熟悉的感觉,想到三年前在医院的不辞而别,言夏挤出笑容:“当年,谢谢你们愿意帮我保守秘密。”
“还说呢,我们三个每次看到墨森时都跟做贼一样,心虚得很。”冯东摆摆手,“怎么样?他有没有和你说,要杀了我们?”
“怎么会,他现在还顾不上收拾你们。”
两个人谈笑间,江桃领着西瓜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那个电话的缘故,西瓜望言夏的眼神更阴冷了。
言夏牵过西瓜的手,和江桃、冯东道谢,回到自己车上。
一路西瓜都扭头看向窗外,小短腿一动不动,冷得像一座冰雕。
言夏也只好一路沉默,找不到谈话的契机。
言夏三年来也是见过世面,摆平过麻烦客户的女强人,可面对三岁大的儿子,就是搞不定。
门被打开后,西瓜小身板先溜进去,言夏拿着他的书包换过拖鞋往里走,正思索该怎么提起话头时,只见他站在茶几边,指着上边的巴黎铁塔扭头问她:“这个是你做的?”
“不是。”言夏摇头,忽然想到傅墨森,赶忙说道,“应该是昨天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叔叔做的。”
西瓜沉默片刻,又问:“爸爸呢?爸爸为什么还不在?”
言夏深吸一口气,朝他走过去:“西瓜,妈妈想和你谈一谈。”
言夏扳过西瓜的肩,决定先从赵熙谈起:“其实赵熙爸爸不是你真正的爸爸。西瓜只有三岁,妈妈不知道这样说,西瓜听不听得懂。”
西瓜只是睁着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言夏,那种眼神让她难受,可话已经说出口了,她必须继续说下去:“妈妈知道,赵熙爸爸很爱你,可是西瓜不知道的是,妈妈这三年一直不肯答应赵熙爸爸的求婚,就是因为……因为妈妈还爱着你真正的爸爸。西瓜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