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向窗口,拿起针线捻了捻,“转过来。”
沢田纲吉侧身撩开衣服,看到她的伤口,高杉晋助不禁狠狠皱了眉头,一边冷冷瞪她一眼,“这种伤势不知道去医院吗?大脑都秀逗了?”
“刚从医院出来。”纲吉淡淡回答。
“为什么。”
“那些人送我进去。”纲吉看向窗外湛蓝的海天交接,“没意思。”
男人动手,留意到纲吉偶尔按压的位置。肋骨和心脏……高杉晋助忍不住嗤笑,他们这些人啊,受伤都是家常便饭,他担心一个少女做什么。
可还是将手劲放轻,为沢田纲吉缝合伤口,绑好绷带后,他与沉静的女孩对视,忽然,用手遮住了那双眼。
“看来,你也经历了很多事。”眼神太过不一样。
“你也是啊。”也跟梦里的不同了,跟另一个沢田纲吉相遇的全然不同。那双眼里有着疯狂和执念,以及一丝淡淡的怀念,很像啊,曾经的他们。
“你失去了珍贵的东西吗?”纲吉接着问。
“你也是啊。”用着阴鸷眼神看她一眼,高杉晋助起身坐到另一处,手里环抱三味线。“想听什么。”
“你最想弹的。”纲吉缓缓仰面躺倒,在一阵阵轻柔的乐曲中深深睡了去。
高杉晋助停下拨动的手指,坐在这份静谧中一动不动,直到脚步声慢慢响起,停在门前,一句话都不说。
纲吉警戒地睁开眼,高杉扬了嘴角,开门走出,和河上万齐去往船头。
“这是关于沢田纲吉的报告,昨天以前并没人见过她,行踪成谜。晋助大人……”
高杉抬手示意,男人立刻噤了音。
今天才出现吗?那就不是坂田银时啊,哼,他到底怎么会怀疑到那个男人身上,受了梦的影响吗?“以后她会随鬼兵队行动,你让手下注意。”
河上万齐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猜对了,“可是,那个女孩的身手……”
“我为她保证。”男子闭上眼休息,不欲再答。河上沉默半会儿,还是退了下去。而等到这条命令发出,炸窝的自然又是来岛又子。
进了鬼兵队,还直接跟随晋助大人!这女人升官倒是挺快!气死她了!“可恶!大人怎么会看上那种乳臭未干的野丫头!”果然家花不如野花香!啊啊啊真是气死人了!
“晋助大人的话我们遵从就是。”河上万齐做了总结,他抿唇片刻,而且,他也觉得那个女孩并不一般,来岛又子大概率要输。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想听三味线的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
第十九章 银时
沢田纲吉再次醒来时,飞速由浑浊到清明的视野里被一个男人的脸完全占据。
高杉晋助正躺在她的身侧睡着,虽然从呼吸便能判定这男人早在她醒来时已经惊醒,却没有同时睁眼。纲吉握住手里的薄被,漫不经心地坐起靠在墙上。
杀了那人后,她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可她真的想回去吗?回去见到那些人?沢田纲吉有些犹豫。
“晋助大人。”门外有人轻敲房门。
纲吉拄着下巴看。
“进。”并没有醒来的高杉晋助只淡淡吐出一个字。河上万齐进来时,被两人的位置彻底惊住。从来不准人在他卧室休息的大人,竟然和那个少女距离这么近,看来他的信息库需要更新一下。
戴着墨镜,旁人并看不出他此时的眼神,端了饭菜放在矮桌上,他向沢田纲吉点头致意,关门离开。
纲吉思索,高杉晋助的手下吗?资质倒是不错。
在第九十九个世界,她也纠集了一堆手下炮灰用作打手,在世界各地掀起动乱,以着这样的标准琢磨昨日见过的两名高杉属下,不难发现这些人都有几分真本事。
“你有想去的地方?”晋助忽然问了一句。
纲吉回忆起梦里看到的一切,“没有。”
他裸着上半身站起,从座位的抽屉里取出一小袋钱,“想去哪就去哪,回来吃饭。”
纲吉目露诡异地看着他,你是我爸吗?不过算了,纲吉感觉着身体好转程度,确定可以走动后,接过高杉晋助递来的衣服当着他的面换上。
晋助眯起眼睛,烟丝在他口里轻吐,“你对别的男人也这样?”
“那些都是死人。”这话说得可一点都不假。
纲吉拿了钱袋出门,一路碰到盯着她瞧的各种小兵,他们默默从她的脸转移到手里的钱袋,神情里出现惊恐。
那不是晋助大人的东西吗?
来岛又子就等在出口,为了给沢田纲吉个下马威,她早早摆好POSE,杀气不要命地放。
河上万齐不太放心,跟在沢田纲吉身后五六步一同走入来岛又子视野,这下糟了,感受到杀气的同时,副队就一脸无奈,他扶额轻叹,张嘴想制止又子,却发现对方毫无反应。
纲吉只静静地注视着对方,像看一个死人。从那个世界和伊尔迷·揍敌客战斗后,她发现自己又领悟了火焰新的攻击方式。
钻入人类体内,直毁脏器。
她可以不费一丝力,而用时间慢慢杀死一个人,但来岛又子却是高杉晋助手下……眼神收回,她懒得理会般走过。来岛又子呆呆地被她撞了身子,差点趔趄倒下。“呼!呼!”她猛喘几口粗气,像在地狱里游荡了好几圈似的双眼发直。
“来岛又子……不是叫你不要招惹。”河上万齐扶住她,到底两人的感情比起和新来的沢田纲吉肯定更加深厚。
“河上万齐……”来岛又子咽口唾沫,“那个女人,是鬼。”
“唔?”河上万齐并不理解。
还坐在房中的高杉晋助闭眼回想着曾经沢田纲吉虚弱无力,却温暖澄澈的模样。哼,你也和我一样,从地狱归来,变成复仇的厉鬼了啊。
沢田纲吉从暗巷走过,现如今这里的人都不敢招惹她,谁不知道她是高杉晋助的人。高杉晋助,那可是鬼兵队的首领,不怕死的才敢去惹!
上了阶梯,阳光掠过阴凉,洒到了她身上,她向左一迈,将自己隐于黑暗。而正路过她的人,漫不经心低头一眼,惊讶得猩红眸子呆滞住。
是你……
沢田纲吉抬头看去,坂田银时,是这个人的名字,也是她要杀的人,但还不到时候。冷漠走过,她观察着不同于自己世界的风土人情。
而那个银毛,却默不作声地跟到了她身后。
歌舞伎町相比较新世界而言显得有些落后,衣装家具饰品杂货都是有些古老的物件和风格,纲吉并不感兴趣,慢慢地转悠到一家地道甜甜豆面包店。
一家老字号,可以让您忘记忧愁的绝佳甜品!广告语这么写着。
看到有客人,老板打起精神接待,卖了两个出去。纲吉拿着吃。
“呦,银时,不是说不赚够钱绝不再买了吗!”老板认识身后的男人,此时带着笑意寒暄起来。
“是啊,最近得来的工钱都被家里两个小的拿去填补家用买零食啦,阿银哪里还有钱买大甜和小甜,分明连芭菲都吃不起了呦。”虽然是对着店长说的,可那直勾勾盯着面包的视线未免太有目的性。
“再买两个。”纲吉掏出钱来,却没有拿包好的面包,只静静向前走去。对待自己要杀的人,她一向很温柔。
她咬了一口,确实好吃,很甜。她有些怔愣,记忆里,谁做了香甜的东西请她品尝,想不起来。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回忆。
银时愣愣地看向走远少女,掂量着手心大小的面包,她不是想杀自己吗?看面色也不是原谅了,难道在面包里下了毒?
又一想,推翻自己的论断,那个少女的眼神明明白白告诉自己,她会杀了他,却也不会多浪费一秒。银时高兴地吃起疑似最后一顿甜点,越发不正经起来。
“小姑娘哦,阿银想吃那个!”将近一米八的男人像小白脸一样搂住沢田纲吉乱蹭,曾经和山本武共用一把勺子都没说什么,只当是对死刑犯最后一丝宽容的女孩儿没有发表意见,抬手就买。
银时低头瞅她,抠了抠鼻子,看来,自己马上要死得透透的了。想到马上要死,坂田银时却也没有回万事屋,而是选择继续缠着纲吉给他买芭菲。
死之前也要用甜食让他撑死!
冰饮店里,幸福地被一堆各式各样芭菲环绕的卷毛男人亮出幸福的红晕。沢田纲吉坐在他对面,安静地用吸管喝橙汁,因为是男女客人的特殊赠品,杯子还有一头吸管。
过分得意的银桑探过脑袋,两人的脸像是贴在一起般享用着情侣专用红绿二色吸管。
沢田纲吉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睁着那双橙黄而又晦暗的大眼睛,瞳孔里倒映着对面懒洋洋睁开的猩红瞳孔。
一男一女彼此对视。
银时心内惊讶,一开始只以为对方来找自己报仇,所以表现冷漠,可……
这个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简直像是更低调的高杉那家伙……
失去了重要的东西,想要毁灭世界吗?陡然看到女孩凝聚而来的目光,银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已经出口,收回都来不及,顿时有些尴尬。
“已经摧毁过了。”纲吉回应,手侧扶脸,对他露出微笑。“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