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其实焦裕丰自己心里多少也是有点不得劲的,自己档次还是低了啊,这送进去受不受重视,他自己能没点数?这不能成为别人炫耀的礼物,他心里能没点失落感?即使等级不同,那也是要脸的。
当爹的在为脸的问题纠结,那边焦世博关注的却更多在古代官员福利的问题上,即使他读书不算少,可有些事儿,并不是看书就能明白的,只有深入其中才能品出味道来。
“哦,你这么说我明白了,大概就是像如今这侯县尉这样,上任了,有人送了东西来了,等着要走了,轻便的带走,笨重的留下,如此一个个官员过去,累积的东西,已经足够将这个属于县尉的宅子撑起个模样了,是这个意思吧。”
“就是这个意思,除了有些实在年份长的,朽了的,或是款式实在难看的,一般二般的都未必用的上您的我送去的,所以啊,这家具,更多是属于一种心意,甚至对于侯县尉来说,只要看着送礼恭贺的人够多,场面热闹,瞧着人脉不少,让他这上任不至于太过冷清,被人比了下去,他都不会在意你送的是什么东西。”
说起这个,焦裕丰眼神微微一眯,不自觉的想到了那日在那宅子附近看到的人,好几个就那么围笼着,既不上前,也不走远,连着闲话都没有一句的模样,即使他再没眼色也能感觉到冷意,那官。。。侯县尉恐怕未必当的顺当。可不管是不是顺当,好歹如今侯县尉也算是官了,这一步跨了过去,提升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档次,还有合家,合族的档次,想来即使再艰难,侯县尉也不会妥协。
“若是这样,爹啊,那你们这些日子这寻摸了半响,算是白折腾了?都不能让他日日看在眼里,那还能有用?”
“这怎么能算是白折腾?好歹也算是在那衙门露过脸了,混了个面熟,顺带也是让侯捕头离了京城,不至于将咱们给忘了,从这个角度说,这礼是半点没浪费。即使不日日看着,收下了就是收下了,若是将来咱们有事儿求上门,这就是人情。”
别人的事儿终究不如自家儿子重要,焦裕丰这边还想多寻思寻思那隔壁县的县衙
格局什么的,这里儿子一有问题,立马就将侯县尉什么的全放到了脑后,只顾着给儿子上课了。家里没有女人就是这一点不好啊,这送礼什么的,都要靠着他们父子自己操持,连着孩子这里教导也要他这个自己还半通不通的来说明,这真不是一般的费神。
焦裕丰觉得费神?人焦世博还觉得接受困难呢,如今他也是发现了,许是如今焦裕丰不断地和人接触的关系,许是接触的人的档次相对比较有针对性的关系,如今的老爹已经不再是往日刚来时候的模样,身上已经多了不少属于这个时代的特征,也多了几分心思和功利,若是细想,这讲究弯弯绕绕的劲头,好像和焦大,和金管家之流,有了一丝类似。
果然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这老话还是不错的,往日这复杂心思,焦裕丰可弄不明白,如今都给他上课了,这变化大的,他都快有些认不得了。只是他更知道的是,在这些改变中,他的老爹更多是为了能更好的适应这个时代,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他这个儿子,所以对爹这些变化,焦世博基本都视而不见,可在怎么当不知道,心里也能没半点想法。
这不是,听了焦裕丰这么一通,他忍不住还是嘟囔了一句:
“合着你这花费了这么些脑细胞,为的就是这个?你还担心什么?咱们不是还有大爷爷?不是还有贾家?”
“混小子,我这是为了谁?狡兔三窟懂不?咱们不能只指望贾家这么一家,再说了,如今的贾家。。。虽说还没到剧情开始的时候,我也不好说这以后一定怎么怎么的,可如今这模样,怎么看都不会和原著一样了,没了先知先觉,你能确定这贾家对咱们就一定没害?能确定未来一定能靠得住?”
嗯?要这么说。。。
“爹啊,你这是又知道什么了?反应这么大。来,赶紧和我说说,让我也分析分析?”
“你呀,得,既然想知道,那你也听听,上次荣府说要请宫里的嬷嬷这事儿你记得吧,如今啊。。。”
如今什么?如今宫里的嬷嬷来了啊,只是这来的人数却有些出乎意料,不是光给嫡女贾敏的,还有其他几个庶女,也一并有了宫里的嬷嬷教养。
你说,有了这么一出,那这些庶女以后出嫁了,能真的全断了关系?有这些宫里利益纷争中博出头的嬷嬷,再傻也懂什么叫造势了对吧,背靠这样的国公府邸,不利用往来送礼什么的给自己撑腰,那脑子肯定是让猪吃了,想想贾敏没有孩子,甚至整个林家没孩子,都能靠着将当家主母的位置做的稳稳的,被宫里嬷嬷训导过的庶女能放弃这么一个大粗腿?
还有,有了这样的内宅战斗机在身边,即使这些庶女对后宅手段在怎么不精通,还能混的无字无女外带早丧?要焦世博说,她们不出手断了人家的生路就不错了,毕竟这手段的档次不一样啊。
最后一点,这么些嬷嬷进了门,那哪怕是为了她们这教养嬷嬷的身份能超然一点,为了她们教养的孩子地位更稳固一些,还能不防着史氏再度出山?而换了这么些个手段高超,眼界不凡,外带还有宫里身份镀金的嬷嬷,史氏即使还留有几分人手,又能有什么用?没被彻底清理出去,都是贾家为了体面,不得不妥协的底线了。
这么一扒拉,再算计一下荣府和宁府的亲密度,受影响程度,即使心大的焦世博也不得不承认,自家爹想的没错,这以后啊,老贾家的事儿,他们真的是没法子猜了。毕竟连教养都不一样了,这人的性格,脾气,将来的成就还能一样?
好在本来他们也难得接触到这样的上层人物,即使觉得这没了这么一个大金手指优势有些可惜,却也不至于有什么太直接的影响,只要他们多警惕几分,也就能过得去了。甚至想宽些,他们还未必没什么好处。
“爹啊,不管怎么说,贾家若是能多延绵些时日,对咱们还是有好处的,别的不说,就如今看,最起码大爷爷受益不是。就凭着如今他这教习的身份,即使那贾珍以后再怎么不出息,启蒙教习的身份,也足够大爷爷往后在贾家横着走了。连带着咱们也算有脸。”
“有脸归有脸,靠得住归靠得住。这世勋人家,若是混日子了,虽然看着不上进,可安全上却没问题。反过来上进了,其实这危险程度反而是上去了,你别忘了,当初还是你看那什么同人之类的时候和我说的,说是这贾家的败落,有一部分是因为皇子争储的时候,下错了注。你说,原本那不成器的模样,下错了注都能抄家了,这若是争气了,手里权柄多了,在遇上。。。那能有什么好?能保下多少人命都不一定了。若真是这样,那咱们。。。”
“我说爹,你这想的是不是有些太多了?这事儿如今犯得上?那可是要到贾赦都胡子花白的时候才发生的。如今还早着呢。”
“还我想的太多?是你脑子没转过来才对,你想想如今皇帝的年级?再想想后头所谓的太上皇的问题,你发现问题没?”
发现问题?什么问题。。。等等,这会儿的皇帝,似乎很老了,这还能在三四十年后再当太上皇?哎呦,那也就是说,其实就在这最近几年里,许是就要发生一次皇位更迭?唉呀妈呀,若是这么说。。。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第60章 寒冬雪灾
外头皇城里的事儿确实和焦裕丰家没关系, 可有件事儿却相当的有关系,那就是这大雪, 已经下了足足两天了,山上几乎已经看到不到除了白色以外的颜色,每日起来清扫残雪都成了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儿。
看着这样的极端天气, 老人和孩子已经基本不出门了,只有青壮,日日在外头走动,是往山上去, 看看自家下的套子是不是有收获,或是清理村子里的道路,免得结冰摔了人。
“真是要命, 这才多久,看看,这早上才扫干净的地方,就又是一层,要这么算,这一整天下来, 岂不是要下两尺厚?这该算是雪灾了吧。”
王大郎正在清扫去山坡新开田地方向的路, 他们可是在这之前种下了麦子的,这样的天气,不日日去看一眼,那心里多不安生啊,这可是不用交税的地, 无论出产多少都是白挣的。
可这天气。。。王大郎忍不住抬头看看还在零零碎碎往下掉的雪花,一阵的皱眉,生怕这雪将苗都给冻死了。
“肯定是雪灾,这么大的雪,听我爹说,也就是我出生那时候有过,这都二十来年了,这一场指不定外头会压塌多少房子呢,好在咱们今年手里有钱,都将房子修好了,不然这会儿。。。”
“房子?不止是这个,要我说,还是修好了火炕这个更及时,往年炕头点着火,炕尾都不显热,如今这新修好的才最舒坦。”
一起扫雪的几个本来还咬着牙坚持着干活,让王大郎这么一开口,肚子里那一股子气就这么卸了,几个汉子一时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转而开始一边大喘气,一边说起了闲话,那看向雪堆的眼神,一个个的也相当的复杂,别看这会儿说的都是他们如今窝冬的利处,可一个雪灾的灾字,就已经让他们足够忧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