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世博将嘴巴里的水吐干净,将唯一的一件外衣穿好,一边整理东西,一边继续对正帮着拿东西的焦裕丰说到:
“你如今可是木匠,淘换个这样的东西,在咱们这地方看,确实有些打眼,可到了他们这样的人家,却应该不算出格,哦,就是稍微出格点,他们估计也没心思多想。重要的是这个东西本身,不仅不跌份还能算是讨巧。毕竟这样的东西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咱们给了焦大爷爷,他正好能进上去给那个主家,这样一来许是还能得个赏赐之类的,也算是帮他得些体面,他肯定欢喜,而那贾家的人。。。别的不说,上次你不是还说如今贾代化还在,那贾敬和你差不多岁数,刚考上举人,正准备明年的会试嘛,到时候。。。简直就是一举数得嘛。”
到时候什么的都不用焦世博说透,有脑子的,只要一想贾敬那老贾家第一封建迷信男的身份,那之后考上进士的未来。。。焦裕丰已经能看到这香熏球最后的命运了。肯定被奉为护身的好东西被珍藏。如此一来,这献上东西的焦大,还有他们,即使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也足够他们以后继续仗着贾家的门楣,过点舒心日子了。
“啪。。。”
焦裕丰一巴掌拍到儿子的后背上,完全顾不上看自家儿子龇牙咧嘴呼疼的模样,只觉得满心的欣慰。
“好小子,这心可够细的,果然不愧是我的儿子。”
嗯?这和是你儿子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想说是遗传了你的情商?你要是这么能,你自己怎么就没想出来?果然,还是自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对。
焦世博心里的小人不住的吐槽,手也死命的往后背上勾。想揉一揉那有些发麻的地方,顺带示意一下老爹,他所受到的无妄之灾。可惜,他表情白做,疼依然在疼,当爹的自我崇拜也依然在继续。
“确实,不去不成,去了不送也不成,送了送的不合适依然不成,如此一来,这香薰球,确实最合适。可惜了,这雷击的铁木就这么些,不然若是再有一点,弄个什么牌子之类的,给你焦大爷爷挂着,那就更好了。虽说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煞气够足,百邪易避,可若是能当成咱们晚辈的心意,给他能留下一个,那这关系必定能处的更好些。”
说到和焦大的关系,焦裕丰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实话,若是可以,他是真不想和这贾家扯上什么关系,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最好。可再怎么对贾家顾忌重重,作为焦大的侄子,对焦大却怎么也不可能脱离开来。这年头讲究血脉,他既然已经成了他的侄子,成了血亲,承担原身的责任,孝顺一二是必然的。
而在焦大没能脱离贾家的情况下,在他们不可能和焦大脱离关系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可能离贾家太远。若是在加上他们这么些年所得到的贾家的庇佑。。。真扯开了,忘恩负义的帽子就该套上了。
罢了罢了,就先这么处着吧,好歹人家老贾家还有几十年的辉煌呢。再说了,就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在贾家眼里,只怕也就是个蝼蚁而已,没什么可让人惦记的,有什么估计也牵扯不到他们头上。
“成了,收拾好了吧,赶紧的,趁着天色还没亮,赶紧的出发,早点了了事儿,也好早点回来。咱们要买的东西可不少,这一个上午,估计有的走了,若是在加上去看焦大,这路程,估计回来天都能黑了。坐好了,走着。。。”
说话间,焦裕丰重新敛了敛神,将牛车架上,关上了门,招呼着儿子上车,开始往城里去了。这是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进城,不知怎么突然感觉有几分兴奋。京城啊,这个时代的京城。。。虽然记忆里有,可亲眼看一看古代的都城模样,依然让他们十分的有新鲜感。
古代的都城是什么样?看着那厚重的城墙,那迎着风猎猎作响的旗,那形形色色的人,那古韵悠扬的声响,焦裕丰父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只有一个字在他们的心里回响:啊。。。
是的,除了惊叹,他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虽然记忆里他们不止一次来过这里,可没有对比就没有震撼。这里虽然没有现代的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可依然恢弘的不似人力可及的壮阔。
“咦,你们看,这两个是土包子吧,看着城墙都能犯傻。”
“估计是头一次进城,不然不至于看傻了。”
“乡下来的,就是够楞的,都快留口水了,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好了,嘴上留德吧,估计以前土墙看多了。”
城乡鄙视链即使在古代也依然存在,满耳朵的议论,听得焦裕丰父子都尴尬死了。忙不迭的擦擦可能存在的口水,急匆匆的驾着车就想进城。可人刚到城门口,就让两个兵丁给拦着了。
“干什么来的?”
“哦,进城探亲的。”
这兵丁不是户籍警,查的却依然很严格,虽然这严格很可能是为了进城费,可焦裕丰却不敢不回答,心下还有些不知所以然的紧张。头一次遇上古代兵丁啊,以前那什么传说里,古代兵丁什么杀良冒功的好像不少吧。这京城,应该不至于吧。
焦裕丰好歹也算是有原本的记忆可以参考,虽然心下不住地往外冒乱七八糟的念头,可该给钱的手却分外的利索,两个铜板迅速的往那兵丁的手里塞。果然,钱一出手,那兵丁的脸色就缓和了不少,上下打量了一眼焦裕丰,咧着嘴笑了笑,说到:
“还挺懂规矩,看来不是头一次来。说说,找哪家?”
“哦,小人的大伯是宁国府的亲兵家丁,来探访大伯的。”
“宁国府?哪个?”
“焦大。”
“咦,你们是焦大的家人?”
宁国府的名头显然很好用,一听是他家,那兵丁的脸色立马露出了亲近,等听说是焦大,那三十来岁的兵丁不但是笑了,还多了几分亲近,顺手就将那两个铜板塞回了焦裕丰的手里,
“早说啊,老相识了,赶紧的进去吧,帮我带个好,就说东城门的木头问他好啊。”
“哎哎,一定带到,多谢了。”
看着他这样,焦裕丰一边行礼往里走,一边心下忍不住寻思起这人和宁国府,和焦大的关系,那兵丁看着就是个看门的小官,看着这带好的样子,这熟悉的不是一点两点啊,能这么带好,只怕以往在兵营认识吧,若是这么说,难道是战友?这么说焦大其实在底层军官里还算有点威信人脉?
还真有可能,记得贾家贾代善贾代化兄弟活着的时候,好像一直执掌京营的。若是这么说的话,这老贾家算的上是皇帝心腹了。难怪弄到后来,后继无人还能撑这么久。
若是这么说起来,也难怪焦大一直在贾家不走了。愣是谁,有了这样的身份地位,只怕也不肯再回乡下当个草民了吧。更重要的是,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像是焦大这样的,以后子孙跟着沾光,将来成为小官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
唉,贾家其实真的是可惜了。焦裕丰难得的替贾家叹息了一回。
第7章 城南卖货
感慨什么的,在空闲的时间里想想没问题,忙起来可就没那么个闲工夫了。进了城,焦裕丰父子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赶紧的,将车上的东西卖出去。虽然他们如今靠着复制银子也能过日子,可这毕竟是一门关系到将来长久营生的事儿,只要不是想无所事事,被人侧目,就不由他们不重视。所以喽,车架都没在城门口附近停留几分钟,焦裕丰就利索的将牛车架向了城南的某处。
作为京城,或者说只要是大城市,不管是哪一个朝代,都有自动自发进行划分的习惯,贫贱富贵,聚群而居。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规矩不着从何而起,却一直就这么流传着(这个规律现代社会不可套用,毕竟规划局也不是摆设对吧。)
焦裕丰固然是第一次来到京城,可作为这具身体的原身,却往来次数不少,自然知道,像是他们这样的情况该去哪里。所以一路往南,自然是相当的正确。看看,这才没多久,一个拐弯就到了吧。一条不怎么宽敞富贵的街道上商铺林立,从招牌到店面布局,一看就知道多是中等上下的铺子,针对的客户也是街面上走动的衣裳不算华丽,却整洁干净的人,偶有些绸子衣裳的进出,细看也能分辨那衣料等档次不高。
“这里是南街,寻常小户人家多在此处采买,再往南些,还有个灯笼街,那里比这边档次更低几分,是最下等的店面铺子,而且还多是些杂货铺等,稍稍值钱些的,都在这边,就是贫苦人家想买些好货,也会来这里。咱们那些匣子,簪子的,那边也能收,但是卖不出价钱不说,量估计也够呛,收不了多少。倒是这里,更合适咱们长期送货。”
所谓言传身教,当爹的养孩子,不可能和母亲的那样,从衣食住行的细节上着手,所以这一分疼爱之心就用在了这里,将自己知道的,生存用的上的一切知识,随时随地的教导给孩子,以期将来孩子能少走几步弯路,多几分顺畅。
这样的事儿上一辈子焦裕丰是这么做的,到了如今,孩子又重新成了五岁的模样,他自然而然的,又开始了这样的教导。而焦世博对这样的方式也接受的相当熟悉,不止是听,还举一反三的开始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