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名王者,他三分之二是神,三分之一是人,乌鲁克最伟大的王者,麾下有无数忠诚的士兵。
——忠诚的士兵用自己的尸骨为王的基业奠定基础。
他不讨厌忠诚的士兵,相反的,他可以说是喜爱着他们的,那些乌鲁克的子民奉他为王,所以他治理这个国家,肩负王者的荣耀和责任。
但是眼前的这个枪兵?
为了尽忠而尽忠的可笑小丑罢了,他有什么资格来谈论忠诚?
金发从者的面上一片寒霜,哪怕微微勾起的嘴角也不能缓和他周身散发出的冷意。
“去死吧,杂种。”
扬起的手臂是落下的姿势,脆弱的脖颈已经完全暴露在锋利的刀刃下,而迪卢木多绝望地发现这一击已经避无可避。
——他想要达成自己那位御主的愿望,想要她重新站起来,让那双湛蓝色的眼瞳不再毫无焦距。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从身后传来的是迪卢木多不算陌生的声音,身后的一道黑影以绝对的速度优势越过他,精准地打落了archer手中的宝剑。
金戈交鸣声后双双落地,同时制止了自己前冲的势头,以一个侧翻的姿势稳住了自己身形的枪兵讶异地看向了落在地上的两把武器,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那应该是archer之前从宝库中拿出来的宝具。
而刚刚出手救了他的橘发青年正面色不虞地站在原地,他的身侧是双手缠满了绷带的黑发青年,青年的手中还抱着一名白发的年轻女子。
——虽然能够看上去两人的形容有些狼狈,但是既然能够带着“小圣杯”站在这里,那就说明saber那边已经顺利结束了。
提前看过了其余几家master的资料的archer自然知道这两人同是属于Lancer阵营的,只不过此时这位王者的目光第一次端端正正地落在了橘发青年的身上。
“这种感觉……哼……”吉尔伽美什的眼中流露出浓重的厌恶,身后王之宝库的漩涡中缓缓吐出一条锁链模样的宝具,然后乖巧地落在他的手中,“杂种,你让本王很不愉快。”
吉尔伽美什的敌意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两方本来就是站在敌对的立场上,所以中原中也倒是适应良好。
太宰治手中抱着的爱丽斯菲尔已经快要维持不住人形了,servant的回归导致她的身体承载了大量的魔力,再加上冬木圣堂教会本就是重灵地之一,地下的灵脉刺激了她快速向小圣杯过渡,之前勉强压制着也不过是太宰治的“人间失格”起了作用,这会儿显然是压制不住了。
认识到这一点的中原中也示意抱着爱丽斯菲尔的太宰治赶紧带着人远离这里。
而另一边的吉尔伽美什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连近在咫尺的迪卢木多都没有去理会。
表面泛着金芒的锁链朝着橘发青年毫不客气地袭来,金发的王者终于离开了原本站立的地方,紧随其后。
虽然不知道那个锁链是什么东西,但是中原中也的本能在警告他绝对不能被那个锁链缠住。
“真是麻烦……”低咒一声,青年一手压住帽子,在异能的帮助下进行着闪避,而落后了吉尔伽美什一步的迪卢木多显然已经反应过来了,提起红色的长枪紧随其后。
吉尔伽美什是个难缠的对手,面对两人的夹击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利用自己宝具的范围优势,渐渐压制了两个敌人。
漫天交错的宝具,还有夹在其中防不胜防的锁链,中原中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耐心正飞快地被消耗着。
“混蛋!”再度将一把宝具给踢了回去,然后看到那把宝具重新被收回宝库,青年的额头崩出明显的青筋。
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这个晚上第二场高强度的战斗了,一直保持着高度集中力,哪怕是他也是会累的。
露出的破绽只需一瞬间,等中原中也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条给他怪异感觉的锁链已经攀上了他的脚踝,如同毒蛇一般飞快地蜿蜒向上,瞬间就禁锢住了他的双腿,将他扯到了地上。
浑身上下像是被贴上了诅咒一般,那条锁链随着他的挣扎越缠越紧。
“果然。”吉尔伽美什厌恶地皱眉,“那种让人恶心的味道,即便是本王成为了英灵,度过了无数的时间也不会忘记。”
——是神明的味道……
中原中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这条锁链到底是什么了。
传说中的吉尔伽美什拥有的珍宝之一——天之锁,据说是其挚友恩奇都所化,针对神性越高的对象就越能够发挥其性能,是真正能够束缚“神明”的宝具。
而他本身就由荒霸吐所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神明化身”一般的存在,这条锁链拿来对付他再好用不过。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捆住,然后变成动一动都困难的状态,橘发青年脸上的懊恼越发明显,即便被困住也在不断挣扎的他让吉尔伽美什不敢放松对天之锁的控制,导致他在面对Lancer的进攻的时候也不再显得游刃有余。
即便供魔充足,但是长久的拉锯战还是导致了Lancer精神上的疲惫,久攻不下让他的心态也在满满倾斜着,随之增长着的是他身上的伤痕,而他的动作也终于在腰侧被划拉开一个狰狞的伤口之后开始变得迟缓。
“Lancer,你对你的御主的忠诚,不过是因为想要完成生前未能够尽忠的遗愿吧?不过是一种自私的体现罢了。”再度挥剑挡住长枪的攻击,趁着枪兵在听到这个问题时候的一瞬间愣怔,剑刃在轻轻一声嗤响之后穿过了他的身体。
——是致命一击,即便是有再多的魔力供给,也差不多到了极限了。
魔力被大量消耗的吉尔伽美什的脸上终于也出现了一丝疲惫,毕竟他面对的是一对二的局面。
“咳咳咳——”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枪兵连续的咳嗽着,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迅速的流失。
——他的愿望并不是什么值得遮遮掩掩的东西,吉尔伽美什能够猜到也并不令人意外。
“或许之前是这样……”肯尼斯于他来说,更像是一个名为“御主”符号的存在,他想要为自己的主君战斗到最后一刻,无论对象是谁。
“但是现在不是的。”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的迪卢木多够了勾唇角,以半跪的姿势稍稍仰头,直视着那位王者给出了答案。
山崎花奈和肯尼斯是不一样的。
她以强硬的姿态,自说自话地成为他的master,不容他反驳,虽然一开始的确是因为爱之魔痣的缘故,所以对他抱有不一样的感情,嘴上说着“想要自己的感情得到回应”,明明早就脱离了魔力的影响,但是却做出一副仍旧被影响的模样,只是为了在两人相处的时候显得更加自然些。
她是一个优秀的主君,在送别自己的战士上战场前,懂得用期盼的姿态来鼓舞她的士兵。
她是一个合格的主君,懂得利用自己的下属来达成自己的愿望。
她或许不是一个最好的主君,但是她绝对是最合适她迪卢木多的主君。
因为身为他的御主的少女,根本不在乎他对她的忠诚是否真实,也不在乎他的忠诚是不是给“山崎花奈”的,她只要他能为她所用就够了。
Lancer短短两句话让金发的从者愣怔了一下。
嘴角抿开一个饶有兴味的笑容。
“有趣,真是有趣。”
一个只想向“御主”尽忠servant,和一个只在乎从者是不是足够听话的master,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绝配。
——就算是取悦于王的奖励吧。
金发的从者从身后的宝库中取出一个眼熟的小瓶子,捏着瓶身的手指微微一松,金色的小瓶子就落入了那双满是血污的手中。
“那个枯燥的赌约再进行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就当是本王给你们的施舍吧。”
金色的粉末从吉尔伽美什的双脚开始,一点点蔓延,等话音落定的时候,原地已经没有了对方的身影,同时另一边被捆成粽子的中原中也也恢复了自由。
“喂……”橘发青年第一时间来到迪卢木多的身边,大略估计了一下对方身上的伤势,就知道即便是英灵,也是撑不过去的。
“……拜托了。”微微颤抖的十指握着金色的药瓶,将之交给了身边的人。
枪兵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却又咽了回去,再多的欲言又止也只化作了一句话。
——替我谢谢她。
“嗯。”神色复杂地接过那个药瓶,看着枪兵的身形化作无数灵子四散在夜晚的空气中,中原中也站起了身,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侧的棕发青年,不远处是满身狼狈,推着轮椅上的少女朝着这边靠近的爆豪胜己。
——看样子那边也已经结束了。
“中原君,能把那个给我吗?”沢田纲吉问道。
大约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奇怪,沢田纲吉解释道,迪卢木多回归英灵王座这件事还是先瞒着山崎花奈比较好,所以他打算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给少女用药。
虽然还是觉得哪里奇怪,但是根据他的理解,棕发青年也并没有要害山崎花奈的意思,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他还是选择交出了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