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需要成长的时间,只有区区六个月。
因为做的足够隐蔽,连神议和聚会都没有耽搁到,绝大多数神明甚至都没有发现过他曾经换了一次代。
哪怕大国主,也只当他又让渡力量将那少女的身体冲刷了一次,然后学聪明了,在合适的时间,将其中的一半取了回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如果依靠这一点,能彻底掩藏住自己换代频繁的漏洞,哪怕高天原的诸神发现了有术士在研究妖魔,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夜斗曾经告诉园子,说那大福神像是恨不得把自己饿死一样,也要把力量给你。
——因为在给她让渡力量的时候,惠比寿确实是要死了。
半个月前那一次,应该是第五次。
这次实验非常的曲折,惠比寿原以为成功了,谁知道被控制住的妖魔居然还长了脑子,装了一阵子乖后趁机反抗起来,因为力量太强、时机把握的又好,暴走之后险些连他一起暴露!
这事闹的挺大,因为号称国土化身的黄金之王,携了名祸津神来相谈。
高天原震怒。
惠比寿自知战斗力有多水,平静的做好了死去的准备,所以打从动乱初现,就开始将自己的力量向妻子转移。
结果妖魔被那外来的祸津神给斩了。
那是惠比寿第一次见到夜斗。
当时他还有些羡慕来着:虽然个人的勇武,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人类受妖魔侵扰的问题,但他要是有这样突出的战斗力,哪怕傀儡术的研究一时得不到进展,在修习的间隙里,也可以出门斩妖除魔,权当放松休假了,还能帮助人类。
惠比寿当时是想打个招呼的。
然而那祸津神不知道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看他的眼神却锐利的吓人,浅蓝色的眼睛像是沁了冰水,招呼都没打,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因为没有死成,所以力量很快便回流了。
而好巧不巧的是,经过数次的冲刷,他的妻子似乎终于产生了质变,凝聚出了一颗神格。
她拥有了一座城。
她也庇护了一座城。
于是这次回流到惠比寿身上的福源,比他想象中的又多了那么一点点。
——原本就因为安无,虚弱的快要死去的大福神,因而得以康复,苟延残喘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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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的土地神将要上神谱的消息,是国家化身的那位黄金之王递来的。
大国主听到准信后被酸的牙疼,直嚷嚷说:“你花那么多功夫终于把老婆养起来了,这十几年下来,我都替你瘆得慌。”
然而惠比寿体会不到他脑补那些故事的荡气回肠,温吞吞的“哦”了一声。
大国主于是把脚翘在了桌子上,随手抄起了瓶酒来,问:“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女人就要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先补上一场婚礼吗?”
那时惠比寿刚刚换了药,肋下被安无浸染的地方依旧泛着麻麻的疼痛,在端起茶杯的间隙里,想:是啊。
她要来了呢。
因为这句话,这段延续了四代财神的婚姻逐渐浮上了水面,而惠比寿对于这位妻子将要到来的事,终于产生了一点真实感。
然后他回忆起了某一代惠比寿留下的信件,想了想,回答大黑天说。
“大概,就是先办婚礼吧。”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惠比寿股估计要跌停了,我提试过很多次了,果然还是一起吃玻璃渣吧(?_?)
第100章 黑姑娘的水晶链
惠比寿似乎习惯了用沉默, 来应对绝大多数他觉得棘手的场合。
铃木园子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棘手”。
在她本人的雷达探测不到明确爱意的前提下, 不论怎么相处, 感觉都很尴尬,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 惠比寿自然而然的给她上起了课。
怎么说呢……
园子在观看术法演示的间隙里想:作为丈夫,担任妻子的引导者似乎挺顺理成章的吼?
但因为前头还有个夜斗在,所以严格来说,铃木园子也并不是个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最起码有夜斗这个【做神只会斩东西,没有神器就要折掉八成战斗力】的前车之鉴在,园子很清楚的知道:绝大部分神明, 除了御使本职, 其实也不会什么花里胡哨的多余酷炫技能。
主要靠神器。
——单比变戏法, 甚至可能怼不过深山老林里成了精的狸猫。
但惠比寿懂的就很多。
式、术、法。
比起神明,他渊博的更像是个兢兢业业了几十年的资深法师。
园子潜意识里总觉得, 这里头可能有什么东西不太对,但她一贯不会拿想不通的事情折磨自己,于是这点点疑惑, 在看到一个一个的黑西装彪形大汉, 接连变成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之后,整个人(主要是嘴巴)顿时就震惊成了一个“O”型。
还有个小哥哥唰的一下, 变了个雕花的小板凳。
别说战斗武器, 生活用具了,甚至于惠比寿之前穿的长风衣和手套——都是魂体所化的神器变得!
园子当时就觉得她可能当不成个好神了。
毕竟随身穿着几个人什么的,听起来就沉重的使人秃头。
就这么在谢顶的边缘熬到了天黑时分, 园子暗搓搓的松了口气。
她假装转头看向窗外,可浮夸的“哎呀”了一声,说:“都这个点了,我该回去啦。”
因为高天原的白天黑夜其实是一种模拟,虽然大家也是日夜交替的过,但并没有普通人类那种“黑天一定是拿来睡觉的”的认知。
惠比寿听了这话,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就温吞吞的“哦”了一声。
园子居然从这个简短语气词里,听出了一咪咪的“沮丧”。
啊,铃木小姐用棒读的语气腹诽道:他果然好爱我的。
因为爱意感知雷达出了点问题,园子实在不是很能拿捏和这位“未婚夫”的相处尺度,自觉这一天应该是从头尴尬到尾,无奈对方的态度却像是慢慢软和了一些。
告别时,惠比寿还十分绅士的给她拍了拍衣角。
园子原本也想回拍一下以示敬意,临拍之前,突然想起他这衣服是个人变得,生怕挨到哪个不太对的地方,原本已经抬起来的手,又硬生生的放下了。
于是场景变得更加尴尬了。
僵了那么几秒钟,惠比寿先生拉过她的手用力握了握,告别道:“下次再见吧。”
园子嘴上轻轻的“嗯”了一声,心里想的确是:等下次再见,估计就是半年以后结婚的日子了。
这么一算,她下半年好忙哦。
结果成了正式神明的铃木小姐,去御柱塔跟黄金老头汇报好消息的时候,突然被那位服务了她半个多月的助理小姐告知:您还记得,之前那个关乎人类进化的体检计划不?
“地方比赛已经比完了,全国大赛马上都快拉上帷幕了,铃木财团毕竟出了冠名赞助费,您……有没有空去露个面呢?”
——连体检用的机器都准备好了!
园子先是恍然大悟了一下:是哦,我当初还顺手给了笔赞助费来着。
那都要比完了,这个大赛组委会怎么都没联络过我一次呢?
疑惑不过一闪而过,紧接着她就找到了新的懵逼点:“黄金老、不是,御家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怎么还要我负责这事?”
助理小姐欲言又止,说:“御家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而且他老人家年纪毕竟大了,偶尔也要休息的啊。”
园子心说他要休息那就让他儿子顶上啊为什么找我!
不对,他没儿子。
——玛德,他也没儿子!
不孕不育中的铃木小姐自怨自艾了一下,因为那份微妙的同病相怜(想到了五十年后的自己),嘴巴上不清不楚的哼唧了两声,勉强也算是答应了。
回头她一想,:不好!
跟首相会面的发言稿,她早八百年前就忘完了,坐在车上努力回忆了半晌,就记得打头一句是您好。
铃木园子萎靡不振的在车玻璃上磕了两下脑门,觉得自己可惨。
因为不确定自己的不孕不育到底什么范畴,一时半会儿也不敢通知家长,下半年还有接踵而来两场婚要结……
新郎还都不一样!
所幸场地隔了十万八千里,主流宾客的种族也天差地别——最起码不用担心来宾们撞到熟脸,端着酒杯对脸尴尬了(摊手
原本放假的时间,要拿去看初高中生打比赛,还要挨个给他们检查身体,等暑假一过,又到秋拍集中的时间了,她收拾收拾东西,又得去给夜斗买礼物。
这么多人要哄。
这么多事要干。
园子叹气:我好忙哦。
第二天,她真的就忙起来了。
主要工作是看录像带。
七釜户研究所的那一票老教授们的态度,也变得有一点点奇怪。
具体说起来,可能是更……热情了?
反正园子众星拱月的坐在中间,打瞌睡似的看了好几场全国级别的篮球比赛。
因为兴趣点不在这里,她从头到尾也没分出个谁输谁赢,这帮五颜六色的小伙子们,在赛场上一个跑的比一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