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管家也知道厉害,他不敢催促冯青,转头骂向冯父,“冯老爷!这可跟咱们先前说好的情况不同啊。况且当初可是你们家赶上来要给咱们家大姑娘做赘婿,可不是咱们求的。冯公子眼下却不肯上花轿,你们是想反悔吗?”
说句不好听的,这可是冯家自己攀上来的,可不是霍家求来的,况且三书六礼已定,岂有说不嫁就不嫁的理。
冯父面露尴尬之色,“霍管家别急,这事,我一定好好跟我儿子说说。”
霍管家提醒道“赶紧点,可别误了吉时!”
冯父连忙赔小心道“是!是!”
冯父对着霍管家赔足了小心之后,抹了一把冷汗,怒道“青哥儿,你还闹个什么,还不快点上花轿,要是误了吉时,耽搁了霍大姑娘的病,你可担得起。”
“老爷!”冯青沉声道“你当真要逼儿子入赘?你可知道儿子已然考上了秀才,正准备着明年的秋试,儿子一但做了赘婿,即使考上了举人,此后也于官位无缘,老爷可舍得?”
冯父微一迟疑,牺牲一个秀才儿子攀附上霍家,和牺牲一个举人儿子攀附上霍家可是全然不同的。
一个秀才舍就舍了,但如果是个举人呢……
冯夫人见冯父迟疑,连忙拉了冯父一把道“夫君,这世上的秀才不少,但举人……”冯夫人不屑的扁了扁嘴,“那可得有命啊!”
举人岂是这么好考的,冯青都到了二十多岁才考中秀才,想要做举人,下辈子吧。
“再则,霍大姑娘的病可等不得,可别误了拜堂的吉时啊。”冯夫人顿了顿又轻声道“霍家势大,咱们家要是反悔,只怕……”
说着,冯夫人微微一抖,显然是恐惧的很。
她也有些后悔自己走了一步险棋,这霍家可真不是个好惹的,她本想用着霍家的势来压冯青,但没想到冯青说什么都不肯嫁,还打伤了好些家丁,要是冯青当真不嫁……
冯夫人心下担忧,望着冯父的眼眸间隐含泪光,让冯父好一阵心疼。
冯父微微一叹,暗地里捏了捏冯夫人的手,低声道“为夫明白。”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应了霍家的亲事,那里有反悔的理呢。
冯父高声道“青儿!这举人岂是这么好考的,以你的天份,那怕再努力十年也不见得能考上,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娶妻生子罢了。难得霍大姑娘不嫌弃,这也是你的福份啊。”
冯父讲话还是比较有水平的,硬是把卖儿子一事说的好像为了儿子好一般。
冯青怒极反笑,他真是傻了,竟然还对此人抱着什么希望。
冯青仰天狂笑,无论是谁都可听出冯青内心的悲愤。
“我的福份!?把我送去做赘婿,断了我的前程,老爷还能称之为福份?”冯青望向一旁看热闹的年轻男子,直言道“老爷怕是想用儿子给靛弟铺路吧!只是不知道霍大人瞧不瞧得卖兄求荣的靛弟。”
给霍家大姑娘冲喜一事全是霍老夫人和霍夫人自作主张,按他所知,霍大人可是全然不知道这事,继母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大哥!”冯靛顿时怒了,“举人岂是这么容易考上的,父亲也是为了你好啊。”
冯靛心里微泛酸意,不过就是秀才,说的好像连举人都是唾手可得一般,也不想想自己一个克母的东西,有没有那福份。
冯青冷冷的瞧着冯靛,直瞪的他一阵心虚,“我若无运,那你有吗?一个连童生都考不上之人,还有资格说我?”
“你……你……”冯靛气的涨红了脸,他最痛恨的便是就连大哥这个克母的都能考上秀才,偏偏他却连个童生都没有。
明明先生都说过他的才华比大哥还要好,但每每考试之前总是出了些事,不是进不了考场,就是进去之后又被人抬了回来,是以至今仍只是个白身。
冯老夫人性子最是暴燥,心疼孙子之下,骂道“要不是你这个克母的克着,靛哥儿怎么可能会考不上?你还是速速去霍家,别在咱们冯家里待着了。”
一看到这个孙子,她就想到他死去的娘,顿时混身都觉得不舒服了。
胖管家顿时大怒,一个克母的东西还送来给他们家大姑娘冲喜?这不是胡闹吗?
他还来不及质问冯家,便听冯青冷声道“老太太说的好!要不是你让继夫人日日去我娘跟前闹,我娘又怎么会难产而亡!?”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望向冯夫人的眼神便有些不好了,原来还未成婚,就和男人勾搭在一起了,还把男方已经怀孕的老婆给活活气死,这人品着实……
冯夫人尴尬之下,顿时羞的眼眶都红了,“我……我是关心姐姐,见姐姐怀你怀的着实辛苦,这才日日去探,岂是……岂是……”
说到最后,冯夫人低声啜泣着,显然是真伤心的很。
大部份的人都是良善的,闻言之后微微点头了,是了,妻妾间关心一下才是正理,岂会有故意去闹,好害人难产之事呢。
冯青冷声道“我母死后三年你才入门,做为表姑娘,你日日去冯府见我母是何用意?”
正常的表妹会天天上门探望怀胎的表嫂吗?
果然,这话一出,好些人便对冯夫人指指点点,有些事情不能细想,为什么做表妹的会天天上门?探完冯青生母之后,那要不要顺便见见冯父呢?见了冯父之后,又是做了啥?不然怎么会气的有孕的表嫂难产呢?
众人越想越是脑洞大开,这话里话外的污言秽语不断,显然是疑心起了冯夫人。
冯夫人羞愤恨不得躲回房里,万没想到年轻时和表哥的□□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被揭了出来。
不只是冯夫人尴尬,就连冯父也难堪的很,冯父当下大怒,“还跟青哥儿说些什么,直接把他绑了送到霍家去便是。”
“对!对!”胖管家也叫道“大家一起动手,可别误了吉时啊!”
他才不管冯家里的遭心事,只要冯青准时拜堂就好了。
在冯父与胖管家的催促下,几个家丁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一同扑上前,企图捉住冯青。
冯青虽然武功厉害,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左支右拙的,看起来好不狼狈。
贾书婷顿时急了,连忙拉着贾瑚的手求道“瑚哥儿,你快帮帮青哥儿啊。”
“三姑姑别着急!”贾瑚低声道“我瞧这些人也伤不了青表哥的。”
别看冯青好似躲的狼狈,但按他看,冯青不过是在拖时间罢了,不然那有那么巧,次次都让他避过了,连半点油皮子都没伤到,不只是冯青,就连他身旁的二个小厮也没被捉到。
贾瑚摸了摸下巴,以今日之事来看,冯家是绝计关不住冯青的,冯青要想走早就走了,会待在冯家,只怕是另有目的,他还是静观其变再说。
贾瑚打定了主意,好不容易劝住了三姑姑,两人悄悄地一旁等着。
贾瑚的声音不大,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清脆,不过落在习武之人的耳中可是清清楚楚。
冯青转头一瞧,乍见贾瑚之时,眼前顿时一亮。
贾瑚本就生的极像贾赦,但比贾赦要更加英伟些,再加上他做为将军,杀敌无数,身上难免带了些杀气,虽然容貌皎好,但因着自身气势之故,并不会让人心生轻狎之感,反而觉得其英伟不凡。
冯青暗暗的道了声好,不愧是威震北戎的放炮王!
两人虽然还未认亲,不过会唤他‘青表哥’,名字里又带了个‘瑚’,除了威震北戎的放炮王小贾将军之外,还能有何人?
冯青自幼丧母,又被父亲及继母苛待,对母亲越发眷恋,也比常人更渴望得知母亲之事,是以当年才会不顾一切的偷溜进汪家见三姨妈,也意外的和三姨妈培养出如同母子一般的姨甥之情。
平时,冯青也关注着贾家的一切,他虽未见过贾家人,但对贾家里的几个亲戚可说是了如指掌,更别提贾府第三代中最出名的放炮王小贾将军了。
此时的贾书婷已不复以往那般憔悴苍老的模样,虽说因为孝期之故,头上只插了二根银钗,一身月白素衣,披着青缎披风,衣着打扮着实素淡,不过看其脸颊丰腴,微带红光,可见得三姨妈这些日子过的着实不错。
见贾瑚将三姨妈照顾的如此之好,冯青望向贾瑚的眼间煞意略减,多了几丝暖意,随即又向贾书婷处微微的摇了摇头。
贾书婷虽不明白其意,但也知道青哥儿是不希望她出面,微一迟疑,终究是乖乖的在瑚哥儿身边等着了。
就在一片混乱之中,忽听冯家外传来一阵马蹄急行之声,在众人的惊叫中,一小队骏马奔驰而来,那一队骑兵直冲进冯家,险些踩踏到好些看热闹的民众,好些人因而惊的跌倒。那群人也不停步,只随手撒了些银子以示赔偿。
只见为首之人一身紫袍,年约六十余岁,生的一张国字脸,一脸威严肃杀之色。
那人不及下马,厉声说道“谁敢让我冯唐的孙子入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