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父这次对这个女儿当真是绝望了,听着邢馨之言,他顿时气乐了,“莫说为父走的是文官之路,贾家压根使不上力,既使能行,为父今年多少岁了?还有多少日子?”
要是再年轻个几岁,或着是他身体撑得住,说不定他还真信了馨丫头的鬼话,拿出大半家产去博上一博,但现在……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就算贾家当真能助他更进一步,他也没多少活头了。
没了那些进项,就靠着一些银钱,这个家还能维持了几年?
忠儿不是亲生的,和府里其他的孩子也不是一条心,德全又小,馨丫头虽是把贾府大半的聘金留下,但把府里所有生银子的家产尽数拿走,这……分明是要绝了她庶出弟妹的生路啊。
邢馨脸色微变,假意的抹了抹泪,泣道“老爷何必说这丧气话,老爷必定会长命百岁!”
邢父心下微软,本想安慰女儿几句,但一瞧见她那干巴巴的手帕,还有连红都没有红过的眼角,心下顿时明白。得了!他那好女儿还把心机都用到他身上来了。
“为父的身子情况,为父自个清楚。”邢父沉声道“旁的东西也就罢了,但这京郊的百亩良田和家里唯有的这两间铺子,你不许拿走!”
这一点子财产,可是他留给德全安身立命的本钱,岂能给了馨丫头。
邢馨脸色微变,最后白着脸低声道“老爷,可是我嫁妆单子已经送了出去了。”
嫁妆单子都送到了荣国府,也到了官府备案,那容得父亲再改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出自红楼梦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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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氏出嫁
邢父大怒, 身形微晃, 险些当场被气晕了过去,邢德全大惊失色, 连忙上前扶着邢父,急道“老爷!你怎么了?老爷?”
着急之下, 甚至连眼泪都落了下来。
就连两个庶女也急着围着父亲,哭问道“老爷, 可要请大夫过来瞧瞧?”
邢馨也吓了一跳,想要上前几步瞧瞧,但想着老父这次有大半是被自己气的,当下讪讪的不敢过去。
邢父望着自家庶出的三个孩子,再瞧了瞧以往被他捧在手心上的嫡女, 心中一叹, 也是他忙于政事, 把孩子交给她娘教养, 结果好好的孩子被她娘教成这副模样。
即使是庶出的兄弟也是兄弟啊,馨丫头将来要是有个什么, 还不是得指望着兄弟给出头?难不成还指望着他这个没几年活头的老父亲吗?
再则,德全跟二丫头、三丫头也是他的亲骨肉,德全更是他唯一的独子, 馨丫头本就瞧不起几个弟妹, 将来怕是帮助有限,他要是再不帮这三个孩子争一争,等他走了之后, 这三个孩子靠谁去?
邢父略略思索,便打定了主意,沉声道“嫁妆单子这事,我亲自去说!”
那怕拉下老脸,他也不能让馨丫头掏空了邢府出嫁。
邢馨脸色大变,急道“老爷!你这样做的话,女儿以后在荣国府里还有什么面子?”
嫁妆单子都写了出去,眼见就要出门子了,却临时修改,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做荣国府的当家主母?
邢父苦笑,“面子?我们邢家马上就连里子都没有了,那里还顾得上什么面子!”
饭都要吃不上了,谁还顾什么面子!
“可……可……”邢馨眼睛乱转,最后说道“那官府里也有了记录啊。”
邢父没好气道“我好歹有个五品官身,换一下嫁妆单子这种小事,为父还是能做得到的。”
当他不明白馨儿的小心思吗,以为上了官府记录便板上钉钉了,不过这面子及不上肚子,他又没少时日,为了给三个孩子留点活路,也顾不得这些。
邢馨脸色微变,仍不死心的劝道“老爷……可是……”
见邢馨还要说话,邢父厉声道“馨丫头!这事由不得你任性,为父已经决定了,你就给我安安份份的待在家里,直到出嫁为止。”
邢馨大急“老爷!我才是你的嫡女啊。”
她才是她爹唯一的嫡女,其他的不过是庶出的子女,那里及得上她。
邢父越发失望,没想到馨丫头这么多年了,还这么不懂事,嫡女又怎么样,能给他们邢家传宗接代吗?他最看重的,还是他唯一的独子──邢德全,平日里馨丫头争吃争喝也就罢了,但这次连半点活路都不给其他三个孩子,他便就不能允许了。
邢父这次是真下定了决心,“你就安份的在家里待着,别再出去了,至于管家之事……”
他瞧了一眼跃跃欲试的何氏,和一脸担忧之色的三个孩子,邢父最后咬牙道“我自己来!”
管家有什么难的,就连他这蠢女儿都能管得了家,他就不信自己不行!
不过不到十日,邢父便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管家虽然事小,但在里头花的心力着实不少,邢家虽小,但这杂事着实不少,不过才管了几日,邢父又病了一场,邢父思索再三,最后则是让邢何氏出来管家了。
虽然邢何氏也有着私心,不过邢何氏可没有馨丫头这么大胆,再则,他时时盯着邢何氏,想来也能制止一二。
且不论邢家家里闹出来的风波,邢父先是舔着老脸去了一趟应天府衙拿回嫁妆单子,之后当真上门跟贾代善商讨修改嫁妆单子之事。
邢家内部之事,贾代善早从暗卫嘴里知道了,对于邢父生出了这么一个不肖女,贾代善也是颇为同情,虽然倾全家之力嫁女之事未曾少听过,不过像邢馨这般连半点活路都不留给庶出弟妹的,终究是少有。
贾代善二话不说的便让人把邢馨的嫁妆单子送回,邢馨那份嫁妆虽是掏空了邢家所置办的,但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荣国府还真瞧不上眼。
邢父老脸涨的通红,“终究是小女太任性了点,这……咳咳……”
邢父想说他会给女儿添补一点吗……但以邢家的家底,当真贴补不了多少,这话着实说不出去,只能含糊的装咳起来了。
“亲家不用着急。”贾代善笑道“咱们跟贵府结亲,是看中贵府姑娘的品性,这嫁妆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不重要。”
才怪!要是早知道邢氏是这种无耻妇人,他打死都不会让老妻选了此女。
“虽是如此,终究是咱们邢家对不住贵府。”邢父还是很讲道理的跟贾代善道歉。
贾代善心道你邢家对不起我的岂止这么一张嫁妆单子,虽是不屑着,但贾代善面上不显,还和善的一个劲的劝慰着。
邢父越发羞愧,整个脸都涨的老红,只觉得混身不自在。
贾代善见邢父这模样似乎是真臊的荒,也不由得微微一奇,他还以为能生养得出像邢氏这般无耻妇人的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万没想到竟然会是个老实人。
当然,邢父能够凭着一己之力,做到今日的五品官,也绝对不是什么蠢的,不过和邢馨相比,当真是老实许多了。
邢父毕竟是草根出身的,这小心思是有,但大奸大恶不敢做,要不也不会留下邢忠了,否则以邢忠的身体情况,他只需要私下苛扣些药材,便足够让邢忠无声无息的死了,也少了个跟他亲生儿子争产的。
且不论邢父要回了嫁妆单子,细细修改之后,再亲自送到了贾府,随着时间过去,也到了邢馨出嫁的日子。
贾赦做为辽阳府同知,虽说回京是事出有因,但也不好长期抛下辽阳府里的事务,再加上某些原因,贾赦与邢馨的婚期便提前了不少。
或着是因为时间不足,这荣国府的婚礼总是有着几分冷清,就连四王八公还有四大家族几个老亲都来不全,邢父虽有些不满,但想着婚礼仓促,再加上自家修改嫁妆单之事,不免有些气弱,也就罢了。
只是见着这情况,还有贾赦看似客气,实则疏离的态度,邢父心中难免有些不祥的预感。
邢父这次是真的下了狠手,直接把邢馨一直关到出嫁的那一天,直到出嫁,邢馨都不知道自己的嫁妆里还有那些能保的住,她着急的让王嬷嬷帮着打听,到最后就连王嬷嬷也被禁了足,打听不到半点消息。
王嬷嬷见邢馨如此着急,劝道“姑娘,你也别太过担心,也不过就是少了土地和铺子吧了,按着原先置办的,也尽够了。”
按她说,姑娘也着实贪心了点,先前老爷让姑娘把太太的全套嫁妆带走,又把荣国府的聘礼给了一半,再加上添妆,大姑娘原本的嫁妆也尽够用了,何必非得把府里唯一生钱的财产带走呢?
邢馨着急的很,这荣国府岂是普通的地方,她前世便是因为嫁妆不丰而吃了亏,那肯再来一次,但这次邢父也是打定了主意,说什么都不让邢馨带着家里的产业出嫁,还自己重新拟了嫁妆单子。
邢馨和邢父争吵了许次,始终改变不了邢父的心意,吵到后来邢父对这个女儿也冷了心,直接把邢馨一直关到出嫁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