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勉暗道倒楣,这他妈的什么跟什么啊!一边是好友,一边是妹妹,另外一边又是有权有势的渣男!如果能选择,他也不想干这种事啊!他又不姓龟!
贾赦也就一说,其实石勉特意用了赏花的名义请他过来,他便猜出一二了。
石家和贾家是老亲,对对方的底子也清楚的很,石家的别院在四王八公之中向来是出名的烂。石家也颇有几分自知之明,从来不搞什么赏花会,石勉寻的这个理由也算是隐隐的给他提了个醒,不过他恰好也有话要与那人说个清楚明白,便干脆将计就计了。
石勉硬着头皮引着贾赦来到别院的偏院之中,附耳低声道“太子有请。”
贾赦眼眸微垂,挣扎了许久,终究推门而入。
石勉是个知事的,瞧得有些事情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有些事是可瞧破但不能说破。他指明了方向,送了贾赦进去,便连忙离开,虽是不敢接近了,但也不敢远离,怕有些不长眼的闯进去,便干脆回过身走到不远处的荷风亭里等着。
这荷风亭位于荷花池正中,四面无遮掩,在屋里的人只要一开窗,一眼便可以看见他,而距离又够远,听不见太子与贾赦之间的私语,倒是颇为适合。
贾赦进去后,果然见到了当朝太子──徒明炆。
乍见贾赦,太子松了一口气,欣喜笑道“你终于来了。”
徒明炆做为平康帝唯一的嫡子,一出生便被封为太子,容貌虽然算不得英俊,但因为多年储君教育,行走间自有一股稳重的气度,但他见着了贾赦,神情间却有些隐隐忍住的激动。
他上前一步,手掌微动,似乎是想握一握贾赦却又不敢,最后柔声问道“先前不好问,你最近可好?我……我听说你家的事了。”
如果要是一旁有熟识太子之人,见到太子眼下的神情必定会吓了一跳,太子性子向来高傲,除了圣上之外,从不把旁人放在眼中,那曾有过如此温柔的神情,但眼下对着贾赦之时,那眼眸里似乎柔的都快滴出水了。
贾赦沉着一张脸,冷声问道“这还不是拜太子所赐!?”
他回京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见被毒成活死人的张氏,见着张氏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他不知道有多后悔,早知如此,他当初便不该娶了张氏,或着是冒着骂名,在张阁老出事之时直接与张氏和离,送她到东北去跟她兄嫂团聚,也好过让她就此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等死好些。
“不是我!”徒明炆早知道荣国府里出的事,不只是贾赦,就连父皇都有些疑心是他动的手,但他心下明白,这事绝对不是他所做。
他连忙喊冤道“我与张氏无冤无仇,我又何必害她?”
“无冤无仇!?”贾赦忍不住笑了,直望进太子的眼眸之中,冷笑反问,“你们当真无冤无仇?”
徒明炆狼狈的别过脸。
贾赦续道“还有瑚哥儿!他可是我的亲骨肉,他出生时你也是抱过他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瑚哥儿!?”这下子徒明炆是真惊讶了,“瑚哥儿怎么了?”
张氏遭人下毒手之事,荣国府虽然秘而不宣,但京里有不少人家都猜到一二,更别提太医时时去荣国府医治张氏,要论张氏的真实病况,只怕徒明炆还比贾赦这个做丈夫的更了解一些。
但贾瑚出事这事因为遇上了张氏一事,因着张氏昏迷不醒,全府上下尽忙着张氏之事,贾瑚险死之事也就被掩了过去,就连宁国府都不知道贾瑚险些没了性命,更别提徒明炆,是以贾赦一提,徒明炆便当真惊讶了。
贾赦细细观察着徒明炆的神情,“你当真不知道?”
“瑚哥儿究竟出什么事?”徒明炆再次问道。
先前看贾瑚这小子还有心思去逛琉璃厂,不像个出事的人啊?
“哼!”贾赦怒道“不是你让人把瑚哥儿丢到荷花池中,想淹死他吗?”
虽也觉得不该是太子,可除了太子身旁的暗卫之外,还有谁能够进出荣国府如入无人之境呢?又有谁会容不下瑚哥儿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
徒明炆连忙喊冤,“不是我!”
贾赦懒得再与徒明炆争执,既使不是他,也有可能是有意讨好太子之人所下的手,想想昏迷不醒的张氏,担惊受怕的瑚哥儿,还有他一抱就哭的厉害的小琏儿,贾赦突生倦意,叹道“你若还有些良心,就放我妻儿一马吧,他们是无辜的。”
他这次会冒着危险来见徒明炆,为的也是想替妻儿求个情,事已致此,有什么怨恨尽冲着他来就好,只希望不要连累他的妻儿。
说着,贾赦便起身往外走,不过走到一半就被徒明炆拉住,徒明炆一把贾赦拉住,直压在墙上,将贾赦困于身前那一处小小的天地之间,强迫贾赦与他面对。
徒明炆一双眼睛耀如星月,直映进贾赦眸中。
“我从来不对任何人解释,唯有对你例外。”
徒明炆直望着贾赦,重申道“我八年前都没对张氏下手了,现在更不会对她下手!至于瑚哥儿,更不可能是我下的手。”
贾赦眼眸微眯,颇有几分不信,“你有这么大方?”
有这么大方,那就不是太子了。
徒明炆顿了顿直言道“我知你跟张氏只有姐弟之情,我巴不得她长长久久的占住你正妻之位,怎么可能会对她下手,至于瑚哥儿……他是你的亲骨肉,看在你的份上,我疼他都来不及了,自然也不会对他下手。”
他和贾赦一样,有些事情由不得自己,他们不可能一辈子不娶,膝下更不可以没个儿子。
即使不是张氏,也会有别人,与其让贾赦娶一个他喜欢的女子,还不如让他娶了张氏,夫妇俩一辈子相敬如宾下去。
贾赦眼眸微眯,虽然他方才骂的厉害,不过大部份都不过是在试探太子,太子素来心高气傲,受不得旁人激,他早猜出瑚哥儿之事与太子无关,但如果连张氏都不是太子下的手,那会是谁?
想着那人的用意,贾赦眼眸微深。
贾赦突然开口道“你手底下的佟姓笔帖式怕是有问题。”
贾政这人虽蠢,但也不至于蠢的全然无救,要不是跟他接触的是太子跟前得用的笔帖式,他也不会轻易相信了。
徒明炆一直凝视着贾赦,听到贾赦的提醒时,他眼眸一亮,惊喜道“你还关心我!?”
“我──”
贾赦没好气的才回了一个‘我’字,然后……
他没有机会说话了。
第18章 018
贾赦一进去就在屋里待了许久,石勉不敢远离,只好在荷花亭内等着,那怕过了饭点,也只能饿着肚子苦等着,做为缮国公世子兼未来国舅爷,他可真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帮人看门的一日,可是没法子,谁叫那人是太子呢?
那怕这人即将成为他妹夫,终究还是太子,石勉再不情愿也只能等着,也不知等了多久,石勉才见到贾赦白着脸出来。
贾赦脸色乎青乎白,最后化为一片灰白,他脚步虚浮,显然是受了什么打击。
石勉和贾赦也算交好,见贾赦步履蹒跚,连忙上前扶了一把,低声问道“可是被太子罚了?”
他本有些疑心贾赦是不是被太子那个啥了?不过转念一想,太子如果真要对贾赦用强,早八百年前就强了,也不会等到现在,况且方才开门之时,他也没闻到什么不该闻的味道,想来贾赦应该没有失/身。
不过石勉也忍不住暗暗狐疑着,贾赦这厮的身体虽然不能和那些侍卫相比,但也绝对不差啊,怎么可能才一会儿便步履蹒跚,好似连路都走不得了?总不可能是被太子打了吧?
难不成太子用尽方法把人弄来,就当真说个几句,说完后打上一顿就算了?
而且……石勉好奇的回头一望,贾赦要走了,也不见太子来送一送,感觉不正常啊。
贾赦灰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胭红,也不知是被羞的还是气的,他只淡淡道“是赦无能,帮不上太子。”
石勉暗暗松了口气,虽然不知贾赦和太子之间谈些什么,但贾赦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做为未来国舅,他实在没有帮未来妹夫找小三的兴趣,不过……
他瞧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低声问了一句,“那太子……?”
他心下明白,贾赦要有那心思,八年前就跟太子在一起了,也不会等到现在,可是太子要那么容易放弃,那今日又怎么会来这一遭?
贾赦沉默许久,稍微透露一点,“家父有意让我外放。”
他去了东北,而太子在京,两地相隔千里,太子能奈他何?
石勉大喜,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石勉虽是算计了贾赦一把,但还算有几分义气,亲自扶着贾赦离开,一边劝慰道“咱们都心下有数,你要是无能,那咱们这些人怎么办?”
要不是招惹上了太子这么一个魔星,贾赦这些年来也不用蹉跎在外了,还给自己身上安了个纨裤之名。
贾赦惨白一笑,石勉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他们贾家是不宜再走武官一路了,但是文的话……如今他更是不宜入朝为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