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贾瑚再怎么升,始终还是不如王子腾,王子腾大概是整件事中,最大的获利者,他一口气直接从从三品升到正二品,而且还全权管着辽阳府事务,那怕贾瑚早知道王子腾必有这么一日,也不由得暗羡其运道。
不过有人得利,必有人倒楣,冯唐所管的禁卫军虽然没有参与叛变,而且在四皇子宫变之时还拼死守护紫禁城,虽未立功,但也无过,按说即使得不到嘉赏,也该有点表示才是。
不料竟然也吃了瓜落,被平康帝责骂了好一阵子,当冯唐回府之时,整个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冯妻心下疼惜,忍不住埋怨道:“圣上也真是的,虽说咱们没及时阻挡叛军,但也没让叛军害了圣上啊,也不过是一时措手不及,没及时消灭叛军罢了,那值得圣上生这么大气呢?”
谁能料到素来安份了大半辈的太后会也参和进去?况且说句不好听的,圣上自己在下那么一大盘棋,他们也不过就是棋盘上的一个棋子,还不是都在圣上的算计之中,那值得圣上发这么大的脾气。
“唉,你不懂!”冯唐抹了把脸,低声道:“我不过就是个出气桶,圣上心里烦着呢。”
“烦着!?”冯妻微微冷笑,“烦什么呢,几个儿子都被他玩的团团转呢。”
那怕她是一个闺阁妇人,也多少瞧出一二了,先是五皇子,后是四皇子,圣上明明立了太子,但还由着几个儿子争权夺利,搞到后来大伙收不了尾便就叛变。
那一次的叛变不都赔上好些人命,那一次她夫君不是险之又险的死里逃生?虽说冯唐管着禁卫军,但连着两次宫变,圣上明明知道些什么,但始终不曾透过半点口风,可见得压根不曾信过冯唐了。
一想到这,冯妻便恨声道:“圣上玩的高兴,也不想想你们!”
别看这次好像是顺顺利利的解决了,但其中之惊险岂是在保和殿内殿中人所能明白的,不说别的,那王子腾用起火炮来可是敌我不分,就差那么一点,说不得她夫君的小命就没了。
冯妻心疼的骂道:“也还好你躲得快,要是你也被那火炮蹭一蹭,说不得就没命了呢。”
冯唐冷哼一声,“这王家小子的心也太黑了。”
虽然王子腾直说是情况紧急,怕叛军攻破保和殿,伤了圣上,这才不管不顾的轰了,但他要不是听着贾瑚说过一些火炮的特点,适时的带人躲了一躲,说不定还真被蹭上了,到时伤残免不了不说,他的官位也就到头了。
“唉。”冯妻微叹,“也不知道瑚哥儿知不知道这事?”
御林军统领一下马便换上了瑚哥儿,也不知道瑚哥儿知不知道四皇子叛变这事?要是知道了,以冯贾两家的交情,竟连半点口风也不透露,害得老冯险些没了命,也着实太过了些。
“瑚哥儿才几岁。”冯唐晒道:“年轻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圣上既使用他,也不会把这么大的事儿跟他说的。”
他倒是半点不疑心贾瑚,圣上要是当真告诉了他,今日来救驾的便不是王子腾,而是放炮王贾瑚,毕竟他才是火炮的专家,跟他相比,王子腾算得上什么。
再则,贾瑚的年纪明晃晃的摆在那呢,以平康帝的性子,那敢把这么大的事情告诉他,是以冯唐全然不怀疑贾瑚。
不过,想起一事,冯唐也忍不住为贾瑚捥惜,“瑚哥儿眼下的风光,倒是有大半拖了十公主之福,不过这事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冯妻奇道:“能够娶公主为妻,有什么不好呢?十公主虽然小了些,不过再等上几年便是,我也曾瞧过十公主几眼,生的真真是好,将来长大后,必定是个美人呢。”
甄妃娘娘能够受宠多年,既使五皇子犯了事,仍然受到圣上恩宠,还能生下十公主,可见其容貌之艳丽了,十公主虽小,但眉目间生的极像其母,将来长大后定是个美人儿。
更难得的是十公主的性子温柔和善,虽是受到平康帝恩宠,但全然没有什么娇气,瑚哥儿能够得公主为妻,也是他的福气了。
当然啦,要是她本人的话,那怕十公主的性子再好十倍,她也绝对不希望来个公主媳妇压着自己的,不过瑚哥儿的情况不同,有娘近似没娘,也就没差了。
“如果十公主还活着,这自然是极好,就怕……”冯唐沉默不语,显然是不太看好贾瑚与十公主之间的婚事。
冯妻心下一紧,“这是怎么了?不是听说平乱极快,没伤着人吗?”
当然啦,多少还是有些士兵受了伤,不过她听说几个主子都没被伤到啊。
冯唐微微一叹,“十公主的身体终究是弱了点,一回宫之后便病的厉害,若不是因着十公主的病,圣上也不会如此烦心。”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么倒楣,因着区区一点小事被圣上责骂了。
“咦!”冯妻一惊,“十公主病的可厉害?”
冯唐微微点头,低声吩咐道:“这阵子让大伙安份一点,特别是紫英,这阵子千万别让他出门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十公主可是圣上的心尖尖,要真有了什么事,只怕大伙全都讨不了好。
旁人不知道,但他和老妻心下明白的很,当年圣上本是瞧上了紫英,毕竟无论是年纪还是身份都比贾瑚要合适的多。
只不过他们心知紫英性子心高气傲,绝对受不了被个公主媳妇管束着,这才让老妻走了甄妃的路子,想尽办法推了贾瑚出去,要是圣上又想起这事,说不定他们冯家也会跟着遭殃。
冯妻连连点头,让人狠狠约束了冯紫英不提。
十公主的身体是真的差,她是甄妃用密药强求而来的,难免也受到了密药的影响,再则,她出生之时不只平康帝都年过六十了,就连甄妃也年龄不轻,两个老人家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不可能负负得正,而是负负得负。
是以十公主一出生就比寻常孩子更弱些,全靠着宫中好药养着,这次中秋夜宴之中虽然没有受伤,但多少受到了一点惊吓,特别是太后之死,让她做足了一夜的恶梦,隔日一早便开始发起热了。
偏生这次因着宫变之时,宫人们也受惊的厉害,竟没人注意到十公主的病,待众人发现之时,十公主已经烧的厉害,人事不知了。
在众多子女之中,平康帝最疼爱的就是十公主,一知道十公主病的厉害,当下大发雷霆,不只伺候十公主的几个宫女尽数打死,就连甄妃也被他狠骂了一顿。
甄妃本就后悔着自己不够注意女儿,一被平康帝责怪,当场就抽抽咽咽的哭了,“圣上,你快想想办法啊。蕊儿身子不好,要是再烧下去,这怎么成呢?”
平康帝本就愤怒,听到甄妃的哭声更是烦闷,当下更大声斥责,“太医全在这里了,你还想要什么?你要是多注意点孩子,蕊儿也不会病的这么厉害。”
见甄妃哭声未歇,平康帝心头火起,骂道:“你哭什么?再哭就给朕滚出去!别吵到蕊儿!”
一听到平康帝作势要赶她出去了,甄妃那敢再哭,不过那时不时发出隐忍不住的啜泣声,倒比先前的哭声更让人心酸。
温院判才刚收了针,平康帝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温院判!十公主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虽说太医院的太医只爱开一些平安方子,不过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不然也进不了太医院做太医,这次十公主情况紧急,所有的太医都拿出了真本事,温太医更是用起了针灸之法。
温太医微微摇头,跪下磕头道:“臣等无能!”
这十公主本就是甄妃强求而来的,要不是生在这帝王之家,按说一落地就该没了,能挨到今日,有大半还是十公主的运气好,不过到了今日,怕是十公主的运气也到了底了。
甄妃身形微晃,当场忍耐不住的大哭了起来,就连平康帝也在一瞬间好似老了十岁,连斥责甄妃的力气都没有了。
“温院判!”平康帝低声问道:“当真没半点办法了吗?蕊儿……她才七岁啊!”
温院判又磕了一个头道:“臣等必会竭尽所能,只是……”
温院判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平康帝骂道:“有话快说,别给朕说一半藏一半。”
“是。”温院判低声道:“就十公主这情况,怕是得用‘猛药’。”
平康帝心下微微一沉,他知道太医院素来求稳,说到用要猛药,只怕十公主的情况当真危急的很了。
平康帝低声道:“可有把握?”
“只有三成。”温院判又瞧了平康帝一眼,低声道:“此药方极为霸道,用了之后只怕……”
“怕什么?”平康帝催促道:“还不快说!”
温院判一咬牙,“只怕十公主从此之后便不得生育了。”
药效太猛,即使救回了性命,也会落下宫寒之症,再加上十公主本就体弱,怕是以后再也生不得孩子了。
平康帝沉默了,颠声道:“除了猛药之外,别无他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