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算是出了一口气,加上秦可卿插科打诨,黛玉的心情恢复了一些。
秦可卿眉宇之间的担心这才散去,犹豫了一下,说:“我不该问,但总归不放心。你之前没和他打过交道?怎么就被他惦记上了。”
黛玉知道多半是攻略者的缘故,比起前面那么多人都不同,这个人她很不喜欢。这些她没法子和秦可卿解释。
秦可卿还在絮絮叨叨地嘱咐她要注意,别落了单:“他不会这么罢休的。”
又咒骂了一通北静王和贾珍,这才趁着夜色远去了。
她走之前,神色有些忧伤地说了句:“如果贾元春能多抗会儿,我还能留久一点,我真舍不得你。”
这话说得语焉不详,黛玉有心再问,人却已经走远了,淹没在这茫茫的深不可测的夜色中。
黛玉右眼狂跳,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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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变
顶着料峭的春寒,黛玉搬进了收拾停当的林府。
贾母万分舍不得, 坚持要过了生日才肯放小姑娘走, 还是王夫人劝了几次,最后拿出做饭给贾母吃当筹码,这才说服了她。
顺便获得了爱豆帅爹感激的眼神一个。
林如海安慰贾母:“两家住的近, 平日里我不在家, 玉儿随时都能来陪您说话。”
贾母不太高兴, 沉默了一会儿, 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王夫人说:“咱们家后院挨着的,是惠和巷吧?”
王夫人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荣国府和原本的赵府统共隔了一个惠和巷,两家没怎么走动过,倒都没在意这些事情。如今赵府换成林府,贾母福至心灵,想到可以打打这巷子的主意。
“让琏儿去官府备个案, 将这惠和巷打通了, 咱们二府连起来,中间做个垂花门, 也方便玉儿走动。”
贾母越想越开心,感觉自己真是个机灵鬼。
王夫人也觉得好,当下就将王熙凤叫了来。
这几日王熙凤过得像个鹌鹑,不过如往常一样担保了一个命案,还没出手呢, 就被王夫人叫去连唬带吓,硬是把这件事情给弄黄了。
看王夫人的意思,这样发财的路子竟然要直接断了,王熙凤心里不服,但眼前这位比以前气势更盛,她还没打算阳奉阴违,已经被吓得抖如筛糠了。
这会儿又被叫来,还以为是要翻旧账,谁知是说惠和巷的事情。
王熙凤拍着胸脯:“这点子事情,谁还能不给贾府面子?要我说,直接盖都……”
话音未落,就在王夫人警告的目光下压了回去。
王熙凤从善如流:“孙媳这就让琏二爷去官府备案,力求每一个程序都合法合规。”
说完还想着,王夫人那日训斥自己时就是这般说的,应该没记错吧。
王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林家父女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林如海原是想着找些人日日跟着,如今两府开了小门,倒是方便许多。
见这边事定,他就说起了自己此行的第二个目的。
“今年是玉儿的生日,小婿想办得大一些。”
林如海年前回京述职,但接下来的官职一直未定,京中旧友也不便走动。如今入朝为官,林府也挂了牌匾,他也是想借黛玉生日的名头,正式向京城宣布林府的存在。
但唯一的问题是……
“此事小婿不便亲自操办,黛玉年纪小,所以想劳烦二嫂子过府帮着些。”
王夫人爱权,面慈心苦,贾府众人皆知。以往是本性使然,王夫人穿来之后,则是因为她觉得权力易手,不晓得会不会影响小爱豆的生活。
林如海说完后,房中无一人看好,当然,除了黛玉。
贾母也犹豫了一下,说:“要不然我——”
王夫人:“好!”
说完得意地看了一眼贾母:想截胡?抢不过我吧?哼!
贾母:……儿媳怎么忽然听话了好不适应。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得知黛玉要搬走,姐妹们都非常不舍,惜春甚至表示要变成一个挂件跟了林姐姐走,后来得知贾母的计划,这才松开攥住黛玉衣襟的手。
四个小姑娘凑在一起说了半日的话,直到黛玉要上马车还在依依不舍。
霜晚催了几次,四人才分开,黛玉正要上马车,忽然听到远远的呼唤。
“妹妹慢走!”
黛玉一看,是带着莺儿的宝钗,主仆二人手里各自拎了一个食盒,脚步匆忙往这边赶来。
黛玉眨了眨眼,这一幕好熟悉呀。
被贾府地位最高的两个人惦记上,事情的进展就格外迅速起来,很快,惠和巷就从京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贾府和林府之间一座墙,以及墙中央的垂花门。
通过这扇垂花门传递来的第一个消息来自瑞珠。
黛玉看着手中写着“莫怕”的字条,一头雾水,瑞珠也是一问三不知,只得暂且不管。
随后生日宴就到了。
宴会非常隆重,众人也清楚这次宴会的重点是林如海,因此并未诟病为了一个孩子还如此兴师动众。
对此王夫人表示:你们怎样我不知道,但我是真的为了爱豆,而且我爽到了。
京城中见林如海如日中天想巴结的、以及观望的人家全都送上了礼物,但真正由主母带着家里的姑娘来参加宴会的,也就只有原本与林如海贾敏交好的人家了。
王夫人招待各位夫人,黛玉和宝钗就招呼各位姑娘,彼此父母关系亲近,来之前也都嘱咐过莫要欺生,所以相处起来也没有出什么岔子。
姑娘们凑在一处,大抵应该聊些首饰衣服,绣活儿之类的吧,黛玉想了想前世的小孙女们喜欢聊什么,老神在在地开了口。
然后就冷场了,惜春看不下去了:“林姐姐平日里从不聊这个的,为何今日选了这样的话题?要我看,上次顾大家的字帖就很好,不如拿出来一起欣赏?”
则这个话题犹如水入油锅,听说黛玉有顾大家的真迹,众人投来的目光都不同了。
黛玉:……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
生日宴会以黛玉没想到的方式继续了下去,众人意料之外地投契,以至于告辞时彼此都约定要常联系才是。
尤其是兵部尚书的千金沈墨,攥住黛玉的手再三嘱咐:“再有顾大家的真迹,第一时间通知我!”
交了几个好朋友的黛玉将此事讲给林如海,见她终于有了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林如海也开心许多。
然而开心并没有延续太久,深夜,黛玉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了悠长的敲击声。
这声音来自传事云板,黛玉按着狂跳的眼皮默数:“一、二、三、四。”
声音没了。
黛玉眼前一黑,撑着胳膊要起身,就见听了动静进来查看的霜晚眼睛通红。
“姑娘,东府蓉大奶奶没了。”
小姑娘心口一疼,脑袋懵住了。
霜晚见她两眼发直,当下也顾不得难过,急声唤到:“姑娘,姑娘!”
黛玉这才缓过神来,摸了件衣服披上,声音里就带上了颤抖。
“什么叫没了?怎么就没了?”
她还想着自己生日秦可卿都没露面,改日见了总要说她几句,怎么就没了?
算算日子,和前世差不离,但那时秦可卿对于她不过是个陌生人,这辈子却不同。
关心则乱,黛玉掉了一会儿眼泪,忽然想到事情不对。
祝子期不在,但吞墨还在,他不可能放任这件事情重蹈覆辙。
心放下了一些,又不禁提了起来。
不对,前世是否也有祝子期的干预,但依然让秦可卿走向死亡了?
这样一想,心里更加烦乱,黛玉索性站起身打开窗,夜风吹了进来,胸闷缓解了许多。
焦虑被吹散了一些,黛玉猛然想起那日瑞珠送来的字条上的“莫怕”二字,难不成是对照到今日?秦可卿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夜色弥漫,树影移动,忽然有人破空而出,三两下落在了地上。
黛玉定睛一看,却是吞墨。
“你来了。”
肯定句,而非疑问,仿佛笃定他会出现。
吞墨愈发觉得她与祝子期相像,心中却牢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林姑娘恕罪,事情紧急,奴才失礼了。”
黛玉点了点头,问他:“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霜晚没听懂,但吞墨明白:“已到了安全的去处,这边只当她死了。主子说,世间再无秦可卿此人,或许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怪道那日她那般不舍,这个计策,他们应该早就推演无数次了。
“那个人?”
吞墨点点头:“他们一起,主子离开前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是为了保险起见,除了主子没有人知道。连奴才也只是将他们送到了京郊的一个农庄,至于接应他们的人会将他们送到哪里,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这样的话,要躲的人根本不是宁国府和秦业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