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纠结地点了点头。
紫色长发的女人摘掉墨镜，还想说句什么，就看到跟在深雪后面上来的太宰治。
于是她的表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其过程大概就像深雪刚醒来那会儿，第一次亲眼见到六道骸时的反应。
虽然怎么看对方都不顺眼，但毕竟是自己闺蜜的男人，也不可能真的挑剔对方。
又不是十岁的小孩子。
车很快开出了机场，根据沢田纲吉的说法，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并非彭格列明面上的基地位置，而是另一处只有守护者才知道的秘密中心。
基于保密的性质，四面的窗户贴着双向遮光的黑膜，只有特定的设备才能“看穿”。
等到十年前的那群未成年来到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成年人们就会被拉入一个特殊的装置，进入短暂的休眠状态。这期间他们对外界的感知几乎为零，可以说没什么自保能力。
这也是沢田纲吉默认了太宰治跟过来的原因——就算布置再多的武力，也未必能比得过昔日的港黑最年轻干部的加持。
也正因为太过重要，像深雪这样被拉过来的外援，不可能得知基地的具体地点。
作为晕车人士不能玩手机，男友又坐下就睡，深雪干脆和六道凪聊起了刚上车时的那两句话：“小凪，你之前和纲君打了赌吗？”
六道凪戴着特质的墨镜，能透过窗户看到前方的路况。闻言嗯了一声，语气轻松的把上司卖了：“你别看BOSS看起来很有把握的样子，其实在找你之前打了一堆腹稿。当时我有点看不下去，就说请他放心，你肯定会答应的——只要他也答应你的要求。”
深雪转头看向里侧的男人，没有掩饰自己意外的表情。
沢田纲吉默默捂脸，显然对自己下属一言不合就窝里反这件事……很习惯了。
“话说回来，深雪你的那个剧本……现在还缺什么人吗？”
正好聊到这个，作为三年前就看过完整内容的人，六道凪顺口问了一句。
深雪摇了摇头，然后想起对方应该看不到：“主要演员三个，除了纲吉之外，女主的人选也找好了，剩下一个……应该是我自己上吧。其他就是一些零散的配角，社长答应我可以在LME随便挑，或者路边拉群演也方便一点。”
“记得给我留个角色，三分钟也行。”六道凪握着方向盘，语气认真地说。
“那是肯定的，你和恭子如果愿意参与的话，我简直做梦都能笑醒。”深雪说着看向自己的另一侧，某个靠在她肩膀上已经睡着的家伙，“就是太宰这家伙，喊着要演所有的尸体……”
她的语气听起来，就像老母亲念叨着不省心的儿子。
半小时后，车停在了一片荒郊野外。深雪推醒肩膀上的男人，活动了一下身体，跟着下了车。
下来的只有他们三个，六道凪和沢田纲吉说了什么，然后掉头开向了相反的一侧。
太宰治的目光在四下转了一圈，然后露出了果然的神情：
“入口在地下啊。”
“没错，从这边走。”
沢田纲吉点了点头，带着两人往林子中心的一片零散的建筑区——那里就像施工到半路废弃了的大型零件，或者信号塔发电站的遗留产物。
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摸索了几下，在其中一块建筑体的表面，很快出现了一扇门。“门”后是道朝下的台阶，沢田纲吉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第一个下去了。
深雪和太宰治默默跟上。
三人沿着台阶走了一截，转了两个弯又开了一扇门，眼前终于由暗转亮——
“电梯对应不同的楼层，分别是不同的部门。我们要去的是三楼，基地里一般没什么人，但是安全系统很复杂。”
虽然沢田纲吉没有明说，但剩下的两个人都知道——好的，其他地方不能乱走。
一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会议室。
“第一个被交换的人，理论上应该是在明天。今天我们开个总结的会议，然后……”
就在彭格列十代目的话说了一半的时候，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走出来一个人。
那是个脸上带着伤疤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非常典型的“不好好穿大衣”的造型，黑色大衣里面搭着一件白色的衬衫。
如果不看伤疤的话，那张脸算得上帅气。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深雪的呼吸突然一顿。
“Xanxus，你们已经到了啊。”
沢田纲吉显然认识对方，微笑着招呼说。然而对方并没有看他，而是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后面。
超直感在那一瞬间开始报警，彭格列的十代目条件反射按住了眼前男人的肩膀。对方却像是毫无察觉一样，用一种相当可怕的眼神，瞪着新来的两个人。
准确地说，瞪着濑良垣深雪。
“……”
“……”
诡异的沉默，在这狭小的玄关处无声蔓延。一旁的太宰治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是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语气沉沉地说。
“……”
深雪确信自己听出了杀意。
***
濑良垣深雪没有想到，自己刚刚进入彭格列基地不到一小时，就因为并非主观的原因……造成了对方的经济损失。
虽然地下的建筑相当结实，但只是一扇门外加走廊的一片墙……显然抵不过彭格列暗杀部队的BOSS愤怒的一击。
坐在单独的休息室里，深雪看着六道凪给她的伤口抹药。虽然只是往后方躲开时的一点擦伤，但作为一个演员，她对自己身体问题还是很关注的。
就这一点上，深雪和最上恭子都很羡慕六道凪——对方是那种非常罕见的无疤体质，明明理论上是三个人里受伤概率最高的人，却连一点点伤疤都看不出来。
虽然后来凪也说过，有些时候她是用了幻术，把伤口遮掩了起来。
“……总之，这次的事非常抱歉。”
深雪真心实意地说，在刚才的十几秒内，她甚至已经预估了可能赔偿的金额范围。
虽然她平时也没少搞过事，但公对公私对私，还没进别人家门，就先拆了半扇门什么的……
就算自己并不是罪魁祸首，但也不可能彻底撇清关系。
六道凪摇了摇头：“没事，BOSS应该很习惯了。”
深雪：“……？”
“果然，又是深雪酱的遗留问题。”
太宰治推开休息室的门，看着六道凪收起，“沢田纲吉已经稳住了对方，不过……看那个男人的样子，可能‘一不小心’又会制造点爆炸吧。”
深雪；“……你听起来有点幸灾乐祸啊。”
太宰治：“毕竟要说吃醋什么的，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但又的确不太开心，所以只好另外找点让自己心情变好的事了。”
深雪：“……”
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坦诚的。
这对在一起不久的情侣互相对视，六道凪站在一边，突然感觉自己放出了三千瓦的亮光。她思念起自己这会儿还在白兰那边卧底的老公，最后假咳一声：
“那深雪你们先聊，之后有其他安排或者变动的话，我过来找你。”
说着飞快地收拾了东西，出去并关上了门。
“我能不能知道，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
虽然听起来像是要挖掘自己恋人的过去，但深雪知道太宰治没这种兴趣。她和黑发的青年对视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
“你差不多也猜到了吧——就是救了织田作之后。”
事实上，当初深雪在救了织田作之助后，或许是能力交换的失控、代价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并没有原路返回自己的家里。
而是落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并且非常坑爹的，失忆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个看起来非常不好相处、脸上带着疤的奇怪男人。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当时我也没心思问。”深雪说，“他好像认识我，对我的情况也没多说什么，算是收留了我一阵子。我们相处了……不到两个月吧。”
那时她因为异能力失去了记忆，莫名沦落到异国他乡，被这个陌生的、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兴趣捡孩子女人小动物的男人捡了回去。
而失去记忆的濑良垣深雪，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白甜。
这个傻白甜毫不意外的，对收留自己的好心人产生了雏鸟情节。
更尴尬的是，由于当时记忆残缺，深雪把自己代入了那段时间正在揣摩的“亲族丧亡独自出逃，无家可归的可怜大小姐”的剧本角色中。
“然后呢？”太宰治有些好奇地问
“然后就干了很多丢脸的事……别问，问就是想打人。”深雪感觉自己也想捂脸了，“之后我的记忆开始慢慢恢复，一个多月后彻底想起了一切——除了关于织田作的部分。”
“因为实在太尴尬了，我就留了两个月的生活费，趁着没人溜了。”
“……”
两人在房间里无声对视，片刻后太宰治“噗”地笑出了声，然后变成一阵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