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件事她也已经被云雀教训过许多遍了,却是屡劝不改。
“抱歉由冴,本来今晚我准备和你去喝酒的……”
“就说了不要和你喝酒了!”
唯川萤一本正经的话被三岛由冴拒绝,而前者怔了怔,又伸手拍了拍巴吉尔的肩膀,轻声说了一声“敢爆料就……你”之后,就二话不说地跑了,巴吉尔用尾指思考也知道她肯定是要去做保镖工作的准备。
但他这边也是听过云雀大人说的,“不爆料就……他”的话啊!
这样一想,巴吉尔的笑容僵在嘴角,然后,又马上决定今晚死活不要回到彭格列基地了,他在外面租住个酒店好了,毕竟萤姐被云雀发现兼职的几率实在是高达百分之八十。
如是者,目送着巴吉尔与唯川萤在自己眼皮底下开溜,忽然就剩下自己一个人的三岛由冴,看了看自己手心的旧居钥匙,不用说自然是前去看一看了。
……毕竟她在哪里放下了许多东西。
……
…
插/入钥匙再转动把手,当三岛由冴推开门,她看见的公寓配置还是和她走的时候一样。因为巴吉尔偶尔也会在这里寄居,所以那个爱好整洁也礼貌的少年把她的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估摸她一会晒一下棉被,她不用做什么今晚就能睡得舒舒服服的。
说起来,这也算是她许久没试过的,休闲生活了。
没有任何情报任务牵在身上,就连关于Fiaba的一切都解决了……三岛由冴在玄关把自己的皮靴脱下,又走到客厅内一个锁上的柜子前方,按下密码锁,再把柜门打开,展示出里头一整列的试管与风砂。
……那就是她每次让巴吉尔替她保存起来的,怪谈的遗骸。
有的是无名无姓的,有的则是她知道名称,好好标上了的。
她在与Fiaba怼起来之前就曾经在他们的废弃研究所里盗过一本名册,可以的话,她希望带上这柜子里头的风砂,将遗骸各自埋藏回那些孩子的家乡处。
三岛由冴凝看着那个柜子里头的试管,想起自己许久之前就决定下来的事情,又勾起嘴角呼了口气。
对,在她再一次踏上旅程之前,就让她先一个人在这里住几天休息一下吧。
毕竟她也从里包恩那边得到了关于“自由”的祝贺,所以就在那之前……
一个人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
第57章 被逮住
……
那是一个纯白以外,有着低矮民房的简朴村子。
阳光和煦地铺洒在岛屿的每一个角落,而不论走到哪里,只要抬头,看到的那也定是城市见不到的分外辽阔的天空。
好几只雪白的大鸟横空飞过,又降落在民房的屋檐上。
而在每天渔船回来之后,市场都会变得分外热闹。
村子里的孩子总是手牵着手从山上跑到山脚,山脚奔跑到码头,再跟随着渔夫将新鲜渔获送到市场,然后又在各家摆放的档口前玩只有孩子才明白的游戏。
直至黄昏,夕阳缓缓下降,为整座海岛渲染上一层让人安心的暖色。
家家户户就会回到自己低矮却又可爱的民房里头,烹煮晚餐,一家子聚在一起聊天,然后再早早休息,再在翌日清晨起来登山采野菜。
然后,又会在后山的崖边看着整颗太阳从地平线跳出来,为整座村子注入一日新的活力……
三岛由冴就站在山崖之上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海,直至,被谁忽然牵起了手,从山头畅快地奔跑到山脚,再与谁一起爽快地笑……
……
…
当三岛由冴从床铺上醒来时,就已经是翌日的清晨了。
真没想到她在随便啃了点晚饭之后睡下,一睡就是十多个小时。
她从床铺下来伸了个懒腰,脑海里朦朦胧胧的都是刚才那个梦的场景。
那是一个温温柔柔的海岛,各种细节都与她成长的地方很像。
但她知道,她真正居住的地方早已被黑手党破坏了,她年纪轻轻就和哥哥与一些同伴一起被掳走,她对于自己的家本身,印象就很模糊。
假若非要问她在何种地方逗留最久,或许很讽刺地,就是她的纯白之夜了里头了——她在里面建筑过各种各样的建筑物,一旦合上眼就会回到那个世界,也或许是那个异能力带给她的安全感,让她小时候即使失去了家岛,也不晓得寂寞。
直至在复仇者监狱岛的战役后,她再也进不去纯白之夜。
此刻合上眼就能做梦了,明明是她期盼已久的做梦,但现在的她却反倒开始悼念起纯白之夜起来。
三岛由冴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实际上,她还是能隐约感觉到纯白之夜的气息,但她却无法再次进去,她…会不会是被纯白之夜怨恨了呢。
但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要把纯白之夜留下来了,没有用上她最初找到的,牺牲异能力的方案。
在那一天,太宰治想出来的方法,是救了她的异能力。
太宰治……吗。
忽然想起那个让她拼命躲避到并盛的男人,三岛由冴登时觉得有点头痛,就干脆走到浴室洗了个澡。并且在清醒的状态下回顾了下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结果她还是误信萤那个不靠谱的家伙来到并盛来了,明明听说她在彭格列是很可靠的,怎么对着她就成了个只会吐槽讨打的没用闺蜜?
本来是想问问她意见的,结果到头来还是得依靠她自己去思考。
那她到底是怎么看待太宰治这人的……?
赤/裸着着身体站在浴室之中,三岛由冴任凭着热水从自己的头顶上落下,而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的一幕幕都是自己与太宰治独处时候的某些情景。
最初注意到他,或许是在废弃体育馆的那个晚上吧。
就在她心血来潮地为他挺身而出之后,她遍体鳞伤,而他使用手帕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手上的血迹,眼神深邃又多情。
也似乎是那一夜的相处,捅破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不信任隔膜。
那之后,她对他的态度柔和了些,然后,她又发现他们两人身上,偶尔确实是会带给她一种……他们彼此之间有点相似又互相吸引的感觉。但那种感觉都太虚无缥缈,她从未在其他人身上感受过,也因而无法名状。
那她又是何时开始觉得被他感动的呢?
或许,是她怀揣着绝望与痛楚破坏着横滨的一切时,他直接跃进她的暴风圈之中,抱住她跟她说“已经没事了”吧。
那时候,她明明知道他与她的触碰是不被允许的,那样下去只会让七怪谈都被解放出来,她却只是无意识地希望他把她抱得再紧一些,毕竟她当时真的很痛苦,痛苦得几乎死去。
……所以,幸好他来了,感谢他做了那个选择。
她至今为止还是这么想的。
他怀揣着横滨被破坏的觉悟,把她拯救了。甚至,他在那之后进入到她的纯白之夜去,经历了一场他难以承受的噩梦,但还是义不容辞地拯救了她,将处于孩童状态的她唤醒。
再然后,答应她要和她一起前往复仇者监狱。
并且在那个岛屿上经历的一切事情……
回忆到此蓦然而止。
三岛由冴睁开双眼,将那淅淅沥沥地洒着水的蓬蓬头关上。
温热的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到锁骨,再顺着她的身体曲线流到排水口中。
她赤着脚从浴池跨出,又取了一条纯白色的毛巾擦拭着自己的一头白发,不知为何,自从洗了那个热水澡之后,她的脑海里就是太宰治那个深邃的眼神,挥之不去。
……不知道,他在知道她逃到这里来的时候开始,有没有像是他之前笑着承诺的那样,在一直等她呢?
三岛由冴不自禁这样询问自己。
甚至,她心中出现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太宰治那家伙必须在等她,他说过他要和她在一起,甚至说了“请让他一直陪着她”……
三岛由冴擦干身体、一边穿着衣服,想起那个人用半真半假的语气说出来的,一点也不可靠的话语,脸颊竟不争气地发烫了起来。
“……真是疯了。”
轻声斥责着自己,她扣上衬衣的最后一颗纽扣,又走到浴室的镜子前,拿起吹风机就把自己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吹干,同时,右手又若有所思地抚上自己的左脸——在哪里,有一道于Fiaba研究所留下的小小疤痕,明明是淡得她现在也不容易看出的疤痕,但她因为一直觉得不好看,就习惯性地用刘海遮起来,欺骗自己疤痕并不存在。
……那么,那个人见到了会作何感想呢。
她放下手去,又垂下眼帘。
此刻的她,竟然有点希望能见到那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再把自己的秘密袒露给他看。
——作为一个情报贩居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她或许是混不下去了,要堕落了。
三岛由冴自嘲着把刘海放下来,又赤着脚穿着白衬衣离开局促的浴室,准备跑到阳台吹吹风以一扫自己脑海里各种各样羞耻的想法,但是,也就在她把落地窗推开迈出阳台一步之际,她又忽然感觉到,有谁人居然就依靠着她的阳台而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