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椎椿咬紧下唇,再一次低下头。
千奈美彻底搞懂了。
难怪刚才自己掏出手机展示照片时,香椎椿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之后才是惊慌和恐惧。
原来她一直都以为是梦境,所以在看见这张现实中的照片时,才会那个反应。
这也间接证明了,那个白川没有把一切实情都告诉香椎椿,只是在利用这名少女对幸村的感情而已。
白川……白川……
千奈美眼睛一亮,终于想到自己在哪见过这个名字。
她抓过手机,匆匆起身:“我出去打个电话,待会回来。”
幸村精市和香椎椿两人望着她的动作,非常莫名。
尤其是香椎椿,迷惑之后惊恐起来:“她……她不会是去报警了吧?!”
由于千奈美速度太快,等香椎椿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举着手机快步走出了咖啡厅,都没给香椎椿拦住她的机会。
香椎椿越想越惶恐,越想越后悔。
幸村精市不得不安抚道:“不会的,既然千奈美答应和我一起来见你,就是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不用担心,你已经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她不会为难你的。”
就算被香椎椿坑了,幸村仍然愿意这样好言好语地安慰。
如此的温柔,正是香椎椿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这样优秀温柔的少年啊,怎么会不是一个女孩子青春时的梦。
望着幸村,香椎椿的眼圈又红了,只是这一次是完全不一样的原因。
咖啡厅外,千奈美已经打通了电话:“哥,我问你件事。的场家统领过的十一个除妖世家里,有没有一个叫‘白川’的家族?”
第18章
“白川?”电话那头,的场静司语调上扬,“那个‘落跑者白川’么,你碰到他家的人了?”
“落跑者白川?”
“嗯。他家没了继承人后,没有再招揽新的除妖师,而是选择直接退出。为了避免被妖怪们报复,整个家族都从老宅里迁走,断绝联系,就连除妖师内部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的场静司顿了一下,“本以为早就死绝了,没想到还有后代活了下来。你是怎么碰到他们的?难不成这一代他们家又出现了能看见妖怪的人?”
“这个不清楚,我还没见过本人。”千奈美将整件事简略说了一遍,着重提及白川交给香椎椿的诅咒之术。
的场静司表示不奇怪:“他家原来就是以擅长诅咒出名的,这也算是他家的老本行。不过我没想到你还有关系那么好的朋友,亲自去神奈川为他除妖。”
就知道她哥会说这个。
千奈美举着手机,站在咖啡厅外望天:“哥哥——你想这么多不累吗?”
的场静司在那边笑出了声。
他嗓音本就偏低沉,一笑起来更像是低音琴弦在耳边颤动,振动鼓膜。
千奈美被他笑得蹭了蹭耳朵:“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这边还没结束呢。”
正要挂断电话,被的场静司叫住:“千奈。”
“什么?”
“别把自己逼得太累。”
千奈美冲电话那头看不见的人又翻了个白眼:“你想把这句话对自己说一遍吧,兄长大人!”
切断通讯,千奈美捏着下巴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又打了一个电话。
如此这般那般交代好后,她才转身重新进入咖啡厅。
她回来的时候,幸村精市已经安抚好了香椎椿,至少千奈美注意到香椎椿的眼眶已不再发红。
看见千奈美,香椎椿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请您为我解开这个诅咒!拜托您了!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也愿意!”
香椎椿这一喊,又把咖啡厅侍者的注意力喊了过来。
现在侍者看千奈美的眼神,就跟看到一个威逼良家妇女的黑道小公主似的。
千奈美无奈。
她真的是良民啊,怎么一个两个全都觉得她不是正派人士!
先让香椎椿坐回去,然后自己也跟着坐回原位,过程中跟幸村精市对视了好几眼。
接着,千奈美开口:“我本来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既然你自愿解开诅咒,对我来说也方便许多。不过我有件事想要你帮个忙。”
“您请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解开诅咒后那个白川向你问起这件事,请你告诉他‘一切都很好,我现在每晚都能梦见幸村君,我觉得他应该快喜欢上我了’,可以吗?”
香椎椿露出犹豫的眼神,但她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幸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香椎椿走后,千奈美才叫侍者送上一杯新的热牛奶和一块小蛋糕。
她早上本就没怎么吃,现在更是饥肠辘辘。
用叉子插下一小块带着奶油和巧克力碎屑的蛋糕块,让松软的糕体、清甜的奶油在口中慢慢化开,伴随着巧克力碎屑的点缀,千奈美幸福地眯起眼。
喝着清水的幸村精市眼也不眨地看着。
直到千奈美将一块蛋糕消灭了大半,他才问道:“解除诅咒很麻烦吗?”
千奈美翻眼冲他望了望:“你觉得呢。”
“应该不麻烦吧。”幸村精市揣测,“否则你就不会让香椎椿先回家,等你联系她,也不会表现得这么轻松。”
千奈美耸耸肩,几口吃掉剩下的蛋糕:“看情况。”
“什么意思?”
“要是那个白川是个普通人呢,解除起来就很轻松。要是他不是个普通人……”
“很麻烦吗?”幸村精市身体向前倾了倾,盯紧千奈美双眼。
后者愉悦一笑,拿精致的食叉在空中轻轻一晃:“也会很轻松。”
幸村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一下。
他紧绷的肌肉顿时松懈下去:“我本来还在担心叫你为难。”
千奈美捧着牛奶眨眨眼:“还好啦。有时候出去接单,也会碰上抢活的同行,彼此之间难免要比试一下,你不用担心我对这事没经验会搞砸。”
实际上,暗地里对的场家不服气的除妖师们还真不少。
“我不是担心你搞砸。”幸村垂下眼,喝了口水,尚在发育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我是怕失败后……会对你本身有什么影响。”
千奈美笑了,放下杯子:“那你也太小瞧我了。”
幸村抬起眼,看着她,也笑了起来,点点头:“也对。毕竟,你可是的场。”
笑完,他又用手指了指自己嘴角:“牛奶渍。”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女孩笑容一僵,赶紧拿起桌上剩余的面巾纸。
好不容易在幸村的指点下将痕迹擦掉,千奈美自觉有点丢脸,赶紧转移话题:“那个白川,你打算怎么处理?”
“嗯?”幸村强忍着笑意,被千奈美又瞪了好几眼,才勉强咽下笑声,“你不是已经安排好了么?”
又被他看穿了。
千奈美莫名有种自己输了一着的错觉,努力反将一军:“我是我。我不相信你什么都不会做!”
幸村精市却是大大方方承认了,甚至因为坦白得太迅速,让千奈美更有种挫败感:
“比起你来,我只是能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去做一件他最害怕我做的事。”
***
白川和也原本心情很不错,换好运动服从换衣室出来时,嘴里还哼着歌。
但是他一走进训练场,就发觉今天整个网球部气氛都不对,在他出现在训练场上的瞬间,其他人都朝他看了过来,包括零星坐在场外的后援团成员。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诡异,眼神更是难以形容,看得白川和也的好心情荡然无存,甚至涌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刚要训斥成员“不好好训练还在东张西望什么”,就见一身运动装的幸村精市朝自己走来。
这位比白川低了两个年级的学弟头绑吸汗带,手拿网球拍,一副刚热完身的模样。
白川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进入高中部网球社后一直都很低调的幸村冲他伸出右手,将球拍举在两人中间:“部长,我想向您发起挑战。”
白川和也心脏猛地一突,手心迅速冒出冷汗。
心虚的他甚至不敢对上幸村精市那双咄咄逼人的褐色眼眸:“哈哈,幸村你今天这是把我当成热身对象了吗?行啊,我就陪你玩玩。”
“不是玩玩,我也不是在开玩笑。”幸村精市口吻温和,却不容置疑,“我是以‘部长宝座’作为赌注,向您发起挑战。如果您输了,请您让出部长之位。”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散布在训练场各处的部员们全都围了过来,他们清楚地听见了幸村精市的“挑战宣言”,望着被围在人群当中的白川和幸村两人,开始窃窃私语。
让人烦躁的细小讨论声从四面八方包围了白川和也,犹如夏日恼人的蚊虫。
更叫白川暴躁的是那些人的眼神!
他们一个个都在用目光向白川传达“你输定了”的同情信号!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才是网球部的部长!还是三年级的学长!
这些人怎么敢这样看他?!
还有,幸村精市作为一年生,以下犯上,越级向他宣战,怎么都没一个人站出来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