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时,我家的大门敞开着,门口竖着相关的木牌,几位熟悉的邻居已经到了,河村叔叔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他手里有我家的钥匙,这几天都是他在接待我请来的专业安排丧葬的人员。
琴美换了黑色的外套,带上装饰有黑色薄纱的帽子,只安静的呆在我身后,河村叔叔看着零,表情有些恍惚。
我在他问出口自己的疑惑前,抢先介绍。
“河村叔叔,这是我现在的交往对象,安室透。”
“嗯?哦,现在的男朋友。”河村叔叔不自觉的蹙着眉头,能看出已经是非常努力,想让自己表现的平静。“小花梨也交男朋友啦,”
零很自然的加入到邻居们忙碌的工作里,藤真接到电话,走到琴美身边低低的汇报。
河村叔叔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那我和花梨就到外面迎客,请你们在等待区稍事休息。”
说完,河村叔叔迫不及待的把我拉到外面,紧张兮兮的问我。
“小花梨呀,叔叔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可跟人交往不能只看脸,带着其他心思跟那个叫安室的男士交往,对你们也不好。”
好吧,我白担心河村叔叔会认出零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跟零只见过几次的河村叔叔只对他的形象还有印象,现在是觉得我找了个替身。
《霸道大小姐的替身情人.小小侦探你别逃》
霸道大小姐久保花梨,年轻时因为种种意外跟初恋白(黑)月光分手,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的同时也封闭了自己的心,多年来没有再跟其他男人交往。这时她在一次事件中见到了一名侦探,居然长得和自己的白月光十分相似,怀着没马驴也好的心情接近了侦探,两个人开始了交往........
按照电视剧的惯性,接下来我就要跟白月光偶遇,还必须被侦探男友看到,三个人表演一出‘你是不是爱的是他不是我我只是个替身’‘这么多年你终究还是没忘记我可是找什么冒牌货’‘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狗血大戏。
这种时候我是不是该大喊‘住手,不要为了我厮杀’或者‘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不过最近好像更流行‘你们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暗搓搓的幻想了一段,我突然反应过来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我会被两个零夹在中间逼问,后背嗖的升起一阵冷汗,打个激灵不敢在发散思维。
一个都把我治的服服帖帖,两个在我旁边勾心斗角,我久保花梨就要高喊‘降谷,我不做人啦’。
我老老实实的跟河村叔叔解释。
“不是的,河村叔叔你想哪里去了,我们就是之前在聚会里认识,彼此都觉得感觉不错,自然而然的交往,没有其他原因。”
河村叔叔这才如释重负。
“这就好这就好,这么多年总算好了,有了伴儿,你祖母才能真的安心。”
祖母去后,邻居们一直多有帮扶,河村叔叔家的人更是定期帮我清理房间,他欣慰的语气让我鼻头一酸。
“是啊,总算变好了。”虽然我知道他的话跟我所指的肯定不是一个意思,还是放轻声附和河村叔叔。“以后会越来越好。”
新的来客打断了我们的交谈,身着黑色亚麻纹和服的女人静静的对我们施礼,很久没见,我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这个身材瘦长,神色肃然冷淡的女人是冴菜姑姑,
她身后还有两个穿着参加葬礼需着的黑色正装的人,脑袋被口罩帽子捂得严严实实的,我先回完礼,才摸不着头脑的问她。
“姑姑,这是?”
父亲是被拐卖的孩子,养父母对他不算慈爱,等父亲成年就主动跟他们断了联系。在还完欠债,生活差不多稳定后,父亲在妈妈的劝说下开始找自己的亲生父母,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父亲应该姓最上。
最上家只是普通家庭,父亲的父母却有几分清高,不愿意在外人眼里有攀多年不见儿子高枝的嫌疑,父亲又是入赘女婿,除了刚相认时有过频繁的见面,之后几年也见不了几次。
“这是我的........女儿和她的交往对象。”冴菜姑姑生涩的开口,勉强侧开身。“都到这里了,把东西摘下来吧。”
不摘则已,一摘惊人,我的嘴不知不觉张大。
竟然是最上京子和敦贺莲,我在做什么梦?姑姑什么时候有的孩子,我从来没听她说过,孩子居然还是那个前几年以演技派的身份火速蹿红的最上京子。
等等,冴菜姑姑的介绍是‘女儿和她的交往对象。’
敦贺莲恋爱了?还是跟最上京子。
我们相互见过礼,敦贺莲语带歉意给我提了一句。
“关于我跟京子的事,现阶段不太方便透露。”
我带着他们三人走向屋内,会意的点头。
“毕竟是很受社会关注的职业,要考虑很多东西。很感谢就算如此也来参加家父的葬礼,我之后也会告诉其他人不要宣扬的。”
京子也开口跟我道谢,冴菜姑姑则保持沉默,我注意到她刻意跟京子跟敦贺莲保持一定距离。
我实在不知道能跟冴菜姑姑说什么,其他两个人更是第一次见面,四个人的气氛略微有些沉凝。京子主动提出了话题。
“之前真的麻烦大伯很多,知道消息没有受到邀请也厚颜跟来了。”
门口离等候室并不远,我边带他们入座,边回应。
“吊唁亲人,怎么能说厚颜。是我考虑不周,没有邀请你的错。”
说完我才发觉有哪里不对,我们两个人这才第一次见面,我又怎么给她送函。
表姐妹是很亲近的关系,会出现这种尴尬的情况,免不了想到我跟父亲恶劣的关系,还有她母亲对她透出的僵硬冷淡。
我有些后悔说后面那句话,刚想说些其他的扯开话题,京子并不在意的回复我。
“这样来回说着这种客套话干什么,久保表姐,伯父一直对我诸多照顾,本应就是我该记挂在心。”
祖母总说,细节看人,能体贴的缓解他人尴尬的人值得交往。我心里一下就对这位表妹充满好感。
这人就算来齐了,相比于我过去参加过的几场社长葬礼的宏大,我举办的规模算得上不孝。
大家起身到祭坛前,我听着和尚念诵经文的声音,静静的看着父亲的遗照。
我知道父亲不会在意这些。
停灵在旁的棺木里,其实有两具身体,父亲经过入殓师收敛修饰的遗体,还有我下船后第一时间找回的母亲的遗体。
死能同穴,这才是父亲所期望的。
念诵完经文,因为一切从简,没有安排招待的饭食,只准备了些回礼,邻居们依次起身告别,我停在原处,任由零以女婿的身份送客。
琴美跪坐到我身边。
“他这样没事吗?”守灵的整夜,亲属都要在死者身旁不断烧香,琴美为我稍稍扶正身前的香案。“显露在人前,是不是太不避讳了。”
不止是我,也能关心到零,琴美的贴心让我觉得很温暖。
“没事,他能处理好。”
琴美想起什么一般恍然。
“我这是怎么回事,居然忘记他现在自我介绍是安室透,身份很妥当,我真的是瞎操心。”
我体会到了刚才车上藤真健司君的感觉,这话没法接。
“跟叫什么名字没有关系。”我先是跟着妈妈的话,升起零不能真名示人的遗憾。接着心里冒出妈妈跟藤真君介绍我时一样,心里出现的那种微妙的不协调感。“透是因为我才在这里的,这就够了。”
琴美转到其他话题,柔声安抚我几句,就起身跟冴菜一行人说话去了。
上一炉香差不多要燃尽,我引燃新的,按照程序插上,闭眼合十开始祷告。
第二天的告别仪式除了人多些,差不多也是这些流程。
一切结束后,亲属护送遗体去火葬场。
焚烧尸体时家属不准在旁边,人已经打点好,不会对棺木里有两具尸体说多余的话。
殡仪馆的空气带着奇怪的味道,棺木送进去后,这味道总让我窒息。
一开始还能忍,时间长了,我憋得忍不住走到走到室外,然而还是不行,呼吸仍不能顺畅,我只能蹲下身让自己好受些。
我的影子在太阳底下缩成一小团,我盯着这团黑暗,小腿升起麻痹的肿胀感也不愿意起身。
忽然有个大大的影子把我的一小团吞没了。
我等着他走开,可是那个人不那么识趣,停在那里不动,我抬起头,看到了跟着我一起走出来的零。
“干什么。”
我瞪着干涩的眼睛看零,他缓缓蹲到我身边,地上现在变成两团连起来的影子。
“到时候我们也要这样。”
零语焉不详的说,我却能明白他的意思。
“笨蛋,这个年纪说这种事干什么。”
清风吹起来了,只有我能嗅到的,独属于零身上的味道环绕着我。
“到时候让我们的孩子送我们,我跟你在一起。”
“我们都死了,怎么知道孩子会怎么做。”他固执的说着这个话题,我忍不住接口。“不听话也没办法从棺材里出来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