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林诗音是在问他,没有回应。
林诗音当下就有些恼了,她一下子就扔掉了原本手上拿着的一支在头顶上比划的雕花银簪。
银簪落在镜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西门吹雪这才明白刚刚林诗音是在问他,他突然敏感地察觉到了,林诗音这会儿的心情突然间变得不太好了。
“好看!”
西门吹雪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地说。
略微思索了一下,又加上了一句。
“你怎么样都好看。”
林诗音这才重展笑颜,嗔怪地撇了他一眼。
收拾利索之后,林诗音想站起身来的时候,她刚刚已经忘却的酸疼再次席卷而来。
“嘶……”
忍不住倒吸就一口凉气。
本就关注着她的西门吹雪见此,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握住她的手臂。
很是急切地问道:“怎么了?”
林诗音的脸再一次地红了,她回握住西门吹雪的手,借着他的力,往前走了几步。
虽然酸痛依旧还在,但是至少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走出几步之后,林诗音垂下头,声音低低地说:“腿疼,腰疼……”
她的声音极小,但是耳力足够好的西门吹雪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至于林诗音会酸痛的原因,西门吹雪也是心知肚明的,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了。
气氛一度沉默,带着点尴尬。
“晴昼,你出去给六安说一声,让厨房把早饭送过来。”
西门吹雪在沉默过后,考虑到林诗音的身子,决定把早饭挪到他们的院子中用。
扶着林诗音走到桌子旁,让她坐下,然后他也就直接坐在了她的身边。
林诗音自然是明白,西门吹雪此举是为她着想的,她有些感动,就连手中那杯清淡无味的白水也仿佛是放了蜜糖一样,甜丝丝的,沁到了骨子里。
厨房送饭食的人来的很快,不一会儿,琳琅满目的小菜和点心就摆满就桌子。
黄鹂给林诗音盛了一碗她喜欢的碧粳米熬煮出来的粥,那粥煮的粥水浓密,粥米也入口即化。
林诗音想来是饿了,没顾上说话,而西门吹雪一般在用饭的时候是不会说话的。
简单地用完饭后,林诗音喝了口晴昼刚送过来的清茶,问西门吹雪。
“一会儿要去给爹娘上香吗?”
西门吹雪点点头。
林诗音又看了看这会儿是什么时辰了。
“都巳时了,这么晚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说着,就要起身过去了。
西门吹雪按住了她。
“不急于这一时,你先歇会儿。”
林诗音轻轻地皱了皱眉头。
“咱们还是过去吧,上香的时辰可是耽搁不得的!”
西门吹雪见林诗音态度很坚决,于是也就没有再劝阻。
慢慢地一路走了过去,似乎是血气通畅了点,林诗音觉得自己的身上没那么酸疼了。
祠堂越来越近。
那座庄严肃穆的院子,在整个山庄的后方,距离林诗音他们的院子算不上近。
走到的时候,她的身上也微微有了汗意。
站在祠堂的大门口,林诗音突然有点紧张。
西门吹雪的父亲,她是见过的,那是一位很温柔的人。而西门吹雪的母亲,她从未谋面,也甚少听旁人提及。
只从自己的爹娘口中得知,西门吹雪的父母亲二人的感情极好。
“西门哥哥……”
林诗音下意识地唤了一声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扭过头来,用眼神无声地询问她。
林诗音一怔,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我们进去吧!”
也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进去了之后,忠伯早早地便在里面侯着了。
“少爷,少夫人……”
见他们来了,忠伯迎了上去。
只见忠伯面露难色,嘴张了又合上,不知该如何开口。
“忠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您如此为难?”
林诗音不忍忠伯如此纠结,便问。
忠伯看了她一眼,面上的神色却是更加纠结了。
“是他在这儿。”
西门吹雪像是知道有人在祠堂里了,而且他的脸色也突然地冷了下来。
林诗音听见西门吹雪这话,更加迷惑不解了,谁在祠堂里?
但是,在场的其余两人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林诗音只好将自己的疑问重新埋了回去。
西门吹雪径直走到更里面去,那里放着上一任万梅山庄的庄主与其夫人的牌位。
林诗音同忠伯紧跟在西门吹雪的身后。
果然,在供奉着牌位的香案前立着一个人,身形挺拔,不过却透露着一点萧瑟之意。
“你来这儿干嘛?”
西门吹雪很不客气地开口了。
林诗音鲜少见西门吹雪有如此的时候,能引得他情绪波动的人并不多,因此她对这个人就更加好奇了点。
那人转过身来,只不过他从肩膀以上,都隐藏在一股朦朦胧胧的烟雾之中,使人无法见得他的相貌。
西门吹雪皱着眉头看着他。
那人也回应了西门吹雪的话。
“来看看故人,不行吗?”
西门吹雪不想理会他,他扭头看向香案的方向,香案上面放着的香炉中果然插着几根点燃的香。
第二十七章
“哈哈哈……”
那人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随后又说。
“怎么,我不能来吗?”
“你不该来的!”
西门吹雪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接上了。
那人似乎是被西门吹雪气着了,他的笑声比刚刚更为开怀。
“哈哈哈……”
林诗音刚刚还看见他站在西门吹雪的面前,可是下一瞬,他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林诗音被这突然地变故惊地往后急退几步,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体还有不便,一时不察,竟然跌坐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
西门吹雪是真正的动怒了。
他出了一掌,直直冲向那人的面门。
那人轻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飘到了后方,轻飘飘地躲开了西门吹雪这一击。
“阿雪,许久不见,你竟是这样对待爹爹的,可真是太令爹爹伤心了!唉,不孝子啊,不孝子……”
这自称是西门吹雪父亲的人,语气带着点委屈。
林诗音被这场面弄得有些迷糊,西门吹雪的父亲不是已经过世的西门老庄主吗?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的男子,说自己是他的父亲。
西门吹雪倒是没有否认,不过他的眉头始终紧皱着,一脸不愉,不过倒是停手了。
“见过了,就走吧。”
“不急不急,等我喝完媳妇茶了再走。”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从声音还是能听出来,他这会儿心情不错。
西门吹雪的眉头依然紧锁。
“你在西域没有事情可以做吗?”
“怎么,我来看看我的儿子和儿媳不可以吗?”
反问一句,倒是让西门吹雪无话可说了。
林诗音虽然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但是却也大概明白了,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是西门吹雪的父亲,而他也没有否认。
她被忠伯扶了起来,并且把她带到一旁,小声在她耳旁解释。
“少夫人,那位其实是少爷的生父。而已经过世的老爷,其实是少爷的舅舅,当年小姐铁了心要嫁给他,结果在生产的时候遭人暗算,保住了少爷可是小姐却没了。”
忠伯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还是止不住地难过。
“小姐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年纪轻轻就去了呢?”
忠伯的话还没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西门吹雪。
“其实少爷,像了小姐有四分的。”
林诗音想不到,万梅山庄竟还藏有这样的一段往事。
只是,不知西门吹雪是何时知晓他的身世的。
“那,忠伯,夫君是何时知道的?”
林诗音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双手紧紧的揪着手中的锦帕。
忠伯先是一愣,就又反应过来了,林诗音这是在心疼西门吹雪呢。
“少爷啊,他记事起便就知道了。老爷从来没有想着瞒他,再加上每年少爷的生父都会送来很多东西,还会来看他。那个时候,夫人缠绵病榻,老爷想着怎么瞒都不对,索性就不瞒了。所以啊,少爷是从小就知道的。”
听到这里,所有的事情可算的上是水落石出了。那个男子,真的是西门吹雪的生父,也是她的公公,但是看着西门吹雪的态度,林诗音有些苦恼,这到底要不要给他敬茶呢?
西门吹雪沉默了一下,他松了口。
“那你先在一旁等会儿吧!”
那人身子一顿,声音不似刚刚那般飘渺了,而是隐隐带着些许激动。
“好,好,那我就在这儿等着。”
话音刚落,就飞身站到一旁去了。
西门吹雪见此,他本欲伸出的手一顿,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忠伯,点香吧!”
转头又是平静无波的声音了。
“诗音,来,我们给爹娘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