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也一同将别的什么也留在了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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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声中,酒吧的门被敲开。
正在用帕子擦拭酒杯的黑雾,抬眼看向没有预约的、意料之外的访客——
一位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的弱气少年。
但他的眼睛亮如火光。
沉静与愤怒、理智同绝望极为巧妙地糅合在他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中,甚至是夺目的,让人不禁忽略了其他东西。
黑雾若有所思地放下酒杯:“这位客人,现在不是营……”
“——敌联盟,对吗?”
像是发烧了,少年面颊开始浮起病态的潮红。但他却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微微笑着截断了黑雾的话。
“我是绿谷出久,雄英普通科一年级生,擅长制定战略和搜集情报。可以让我加入吗?推翻目前这个社会的‘游戏’。”
——
若努力的尽头是一片没有希望的迷雾,你是否仍然愿意拼尽全力?
——绿谷出久愿意。
可若那迷雾底下,藏着的是吃人的绝望深渊呢?
——改变它。用这双手。
作者有话要说:
也不是说特意要给敌久加戏。
只是想了想,我个人还满喜欢这个if线的,因为原著里的绿谷出久的确太过幸运……而且说实话,我英的社会制度的确有点病态吧(。
就算没有AFO和死柄木组织,感觉也迟早会爆发矛盾,进而促使改革。
这个if线里,就让敌久成为变革者吧。
不过应该还有一两章就结束,这个if卷其实是要埋一个伏笔,看到结尾你们就懂了(眼神暗示
第175章
“……所以, 我加入了敌联盟。”
从绿谷出久口中,被轻描淡写吐露的故事, 远没有复原当时的一波三折。
可即便他有意识修饰,那种突破了所能承受的极限、最后被逼迫着改变并重塑自身的绝望感, 由于过于沉重, 仍然挣扎从字里行间爬了出来。
存在不意味着即为合理,延续的生命也并非代表“活着”,也可能是另一种形式的此间一去不复返。
绿谷出久原以为已经被淡忘了、褪了色的记忆,在此时此刻提起,才发现连每一个细微之处都记得清清楚楚, 历历在目, 仿佛昨天才刚刚发生的一样。
或许也永远都不会褪去。
一时间, 心绪被回忆蒙上了那个雨夜所拥有的,阴冷又潮湿的氛围, 他不由自主沉浸其中了片刻,又立刻反应过来, 清醒地将其妥帖封起,放回原本的那个角落里。
“并不是什么有趣的、值得一提的故事,跟英雄也毫无关联。”
为这段糟糕的叙述做出评论, 绿谷出久从中抽身,却忽然发现了面前的少女,微微上扬的嘴角,以及并没有变化的、温柔的目光。
许是错觉,里头竟然还有着隐隐约约的欣赏跟赞叹。
像是看到了花开一瞬的美好的过客。
不知何时开启, 警惕与戒备被一同卸下,他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你……喜欢?”
弥生摇摇头:“这的确不是一个会让人开心的故事,但是——”
“但是?”
绿谷出久顺势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但是,我知道了发生在出久君身上的事情。这就已经足够了。”
放松下身体,弥生把半张脸藏在怀里的抱枕后,只露出一双月牙似的弯弯的眼睛,如同毛茸茸的小动物,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
“不管是‘出久’还是‘出久君’,我觉得都非常了不起……!不论是官方认可的‘正义’使者,或者群众以为的‘邪恶’,我相信‘绿谷出久’,会成为改变这个社会的革命者。”
以欧尔麦特的继承人、下一代NO.1英雄的身份也好,以敌联盟的成员的身份也好,即便在不同的世界,遭遇经历也截然相反,可“绿谷出久”仍然是绿谷出久。
不仅仅是从天灾人祸中救下人的性命,他们想要的,是拯救“伸手能触碰到的”所有人的心灵。
“出久君……在我看来,从为了大吉而下定决心要去改变这个社会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位,非常棒的英雄了!所以,我很开心。”
听到这样一番话,绿谷出久的心在那一个刹那,变得滚烫。
像是咕噜咕噜冒着泡的岩溶滚过,烫得心口发颤,近乎承受不住地剧烈颤动起来,甚至是带着点疼痛的;又或者是独自在海上飘荡依旧的孤帆,远远地看到了陆地时的情难自禁。
他几乎下意识地抬起手,将此刻或许丑陋不堪的面孔挡住,又在弥生担忧地探过来的时候,急急阻止了对方。
“不……!没、没事的……只是……”
少年的脸埋在手臂后,声音是断了线的珠链,断断续续地落下,带着很轻微的哽咽,以及恳求的意味。
“请让我稍微……一个人……静一静就好……”
收回了伸出的手,弥生安静地没有去打扰。
过了一段时间,绿谷出久重新抬起头来时,眼尾扫着很鲜艳的红,鼻头也有一点点,但神情是温和冷静的。
他静静地看了弥生半晌,忽然眉头轻轻蹙起。
——弥生的表情太平和了。
明明言行举止都透露出她性情中的柔软和敏感,可在听到他所讲述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叫人愉快的经历后,常人都应该对此有些反应的这个节骨眼上,她却为其中微不可见的另一个细节而欣喜。
这不是通常而言的“乐观”或者“积极向上”。
因为她的眼睛里,真真切切地,是没有任何阴霾的。
可这……是“不正常”的。
绿谷出久抿了抿唇,委婉地换了种方式询问——一种,他已经不太想得知答案的问法。
“既然弥生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那……弥生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回去之后,另一个、嗯,我是说,‘绿谷出久’君,弥生会告诉他这边的事吗?”
“当然不会呀。”
回应他的,是弥生轻快干脆的声音。
她笑眯眯地看着绿谷出久,把枕头抱得紧紧的,半边蹭到沙发背上:“至于回去,我……我想再看几个人,再回去。”
绿谷出久将这个“要看的人”联系到了,被弥生称为“妈妈”的英雄诺亚。
这是另一个谜团。
可在那之前,他的眉心愈发锁紧,继续他的疑问:“……弥生,你,不想改变那边的世界吗?”
弥生闻言一愣,显然是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
她犹疑着道:“可是,对于出久来说,欧尔麦特已经将One for All的力量交给他,选定他作为下一任的继承人。他是不可能背弃‘英雄’这个身份的。而且就算这样,出久将来也一定会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去改——”
“可我说的不是他,是你,弥生。”
心惊疑不定地放缓了跳动,绿谷出久微微偏过头,认真且郑重地看着她,再次询问:“你不想改变那边的世界吗?”
这一回,弥生咬住下唇,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没有回答。
就好像这个选项,根本没有出现在她的意识中过。
——这是不正常的。
听到这个世界不公病态之处,她没有愤怒,没有不平,没有绝望,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都没有,而是侧重关心于渺小的“绿谷出久”个人,苦苦追求的梦幻般缥缈的理想。
她冷静近乎冷酷得,像个欣赏戏剧的局外人。
可这又分明与她的性格相矛盾。
这并非出自本性的行为,更像是……更像是,被人后天教导出来的结果。
绿谷出久想到了死柄木弔的老师——虽然弥生表露出了对“人”的亲近和尊敬,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与死柄木弔都并未将“人”摆在与自己同等的层面上。
对死柄木弔来说,“人”是棋子。
对弥生来说,“人”是什么呢?又是谁给她灌输的这种思考方式?
他不知道。
但绿谷出久知道,这种心态在人类的社会中,是很危险的——“异类”也好,“怪物”也好,都是会被种族排斥和孤立的存在,甚至是去伤害。
而人类是无法完全脱离群体生活的。
即便是被划分开界限的“敌”,也会在灰暗地带的保护下,自发地结成组织和小团队以自保。
然而弥生既不是“民众”,也不是“敌”。
绿谷出久开始担心她,更担心远在另一个世界,还懵懵懂懂、混混沌沌,连社会的本相都还没撕破看得清楚的“绿谷出久”,会保护不了她。
…………可他更清楚,她不会留下来。
——弥生不属于这个有他在的世界。
眼神暗了暗,绿谷出久伸出手,生疏而克制地揉了揉满脸困惑的弥生的发顶,温声细语地叮嘱。
“不想亲手去改变那个世界也没有关系,毕竟是很危险的事情。可是弥生,你要记得……你是人。你是那个社会、那个世界的一部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遇到危险的时候不要客气,去拉那位‘NO.1英雄的继承人’来挡就好。我替他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