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声音那么娇嫩和细小，在他耳边还轻轻地发着颤。
她还是个小女孩儿呢。
有时候看起来会很成熟，但其实很小很小。
克拉克能感觉到她向他暴露出的那些警惕和不安，他也很难不去想到罗拉和布鲁斯说的那些……过于接近自我的话。
罗拉是他的女儿，而他预感到作为她的父亲将是他最为艰巨的任务。
这么漫长的时间里，他作为超人行动，践行自己心中的正义。他从不认为自己就是正确的，当然，这也不意味着他认为自己是错误的或者不够坚定，只能说，他行走在自己想要走的那条路上，从不动摇和后悔。
但罗拉不一样。罗拉是一个奇妙的巧合，一个复杂的机会。
她是那种会让你不知道应当如何对待的女孩儿，她的性格完全就是一片混乱和混沌，她像一面镜子，当你向她投掷爱和善意，你能看到那些感情在她心中所掀起的快乐的涟漪，然而当你向她投掷冷酷和恶意，她的回应会同样激烈。
——而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只向她投掷爱和善意呢？
——他是没办法决定这个世界对罗拉的看法的。
“也许他们会不喜欢你，我的女孩，”超人回答，“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关注他们呢，亲爱的。”
——他只能确定自己会怎么做。
——并且坚定不移。
他低柔地说：“难道我的爱不足以凌驾在他们所有人的爱之上吗？”
罗拉就嘻嘻地笑起来：“才没有呢。我最、最、最喜欢daddy啦！”
“那你要永远都爱我。”她又说，“我永远都是你最爱的崽！”
“你当然是。”超人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罗拉，“好女孩。”
罗拉心满意足地和daddy分开了，兴冲冲地蹦到自己的同伴身边。
“我们回去吧，”她乐得有些晕乎乎的，“都去我家玩！”
“你终于想起来我们了。”旺达翻了个白眼。
“超人对你真好。”彼得羡慕地说。
“斯塔克对你也很好呀，”罗拉建议道，“你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以试着叫他爸爸，看他是什么反应。”
彼得有点心动：“这……”
“你可以试一试，”提姆说，“罗拉虽然老是胡说八道，但我要承认她对付老男人很有一手……”
阿尔挑眉：“你是说她‘我是可爱的乖女儿’那一套？小虫用不了她那套的，他装不出来。那是罗拉的拿手好戏。”
“小虫不用装，你看他，穿女装也没什么让人觉得违和的地方，”旺达说，她还穿着男装，走动时扭胯的动作十分骚气，“他就是的青春期的可爱小男孩。”
他们一路嘻嘻哈哈地说笑个不停，提姆开始抱怨这身芭蕾舞服裹得太紧让他很不舒服，彼得不甘示弱，大声反驳所有人的衣服里他是最累赘的，假胸和假屁股都很烦躁。
“我打赌束胸比你们都难受。”阿尔冷不丁说。
“是呀，这样心口很闷，而且缠腰也不舒服，”旺达点头，“加大的鞋子也很妨碍行动——等会儿，小虫你的鞋子很小呀！你的脚真小！”
“啊有吗？”彼得有点懵，他歪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还好吧……我还在发育期呢，梅婶说我是那种发育比较晚的类型，到了大学我还会继续长高长大的。”
“梅婶，”旺达说，“不是父母？”
提姆说：“我们四个人都差不多，父母双亡，或者从来都不知道父母是谁。”
“胡说，”罗拉停下脚步，她扫视了一圈四周，慎重地说，“我们都有很棒的爸爸。”
“我爸才不棒，我爸糟透了。”旺达反驳。
“我知道我父亲是谁。”阿尔说。
他们说了一大堆和父亲有关的事情，然后开始讨论母亲，紧接着他们开始说自己的家庭——这说起来一点也不难过，每一个人都惊讶地发现他们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许多明明他们不会轻易说出的事情。
真奇怪，明明应该很难过的。
也许是因为罗拉面对这些悲剧的时候态度太荒诞了，以至于所有和永别、死亡相关的话题听起来都像是童话。
童话里说，国王死去了，王子历经千难万苦才得以继承王位迎娶公主。
而他们也会在历经千难万苦后继承王位，迎娶公主……或者王子。
一行五人渐渐走进了繁华的街区，他们遮着自己的脸，无所顾忌地在大街上欢呼或者大笑，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也没人知道这五个人穿着不符合性别的衣服。
“……天呐，”彼得说，“我居然觉得这样挺有意思的，我是说，假装自己是个女孩子什么的。”
“所有违背规则的事情都很有意思。”罗拉懒洋洋地回答，“我们以后还可以一起玩呀。”
“我不确定我受得了这份刺激。”提姆说。
“交换名字吗？”
“是不是太早了。”
“我觉得可以接受。”
于是罗拉说：“你们都知道我是谁。”
“旺达·马克西莫夫。”
“提摩西·德雷克。”
“彼得·帕克。”
“阿尔忒弥斯。就只是阿尔忒弥斯。”
罗拉又说：“所以你们要去我家继续嗨吗？”
“不不不……”
“算了。”
“你知道怎么联络我们。”
“好吧。”罗拉耸了耸肩，“放心好了，我也不是总带着别人去做奇怪的事情的。”
他们和彼此拥抱，然后挥手告别。
提姆则在和彼得拥抱之后忍不住说：“天，他们都说这玩意很逼真我还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这东西实在是太逼真了！”
彼得：“……你为什么也知道这玩意很逼真？”
“女士们总是很热衷于拥抱我。”提姆叹了口气，“我希望我能快点长大。她们的热情总是让我非常烦恼。”
彼得锤了一下提姆的肩膀。
最后终于只剩下罗拉和提姆两个人肩并肩走在路上了，她拉着提姆的手，看起来就像是穿着牛仔服的小男孩拉着穿芭蕾舞裙的小女孩。
路过橱窗时，罗拉转头看了一眼他们印在玻璃上的倒影。
“谢谢你，罗拉。”提姆说。
“嗯？”
“谢谢你带我出来。”提姆说，“还介绍你的朋友给我认识。”
“不客气，姐姐就该做这些事情给你嘛。”
“你也不是我姐姐。”提姆笑了，“杰森的运气很好。”
“他运气才不好。”罗拉说，“捡到他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捡到他的都是坏人。”
“这是哥谭。”提姆意味深长地说。
走了一会儿之后罗拉就弯下腰把提姆抱了起来，带着提姆飞回了公寓。
皇后区正在下雨。丝丝缕缕的雨落在他们的身边，罗拉就把自己的牛仔帽摘下来，压在提姆的脸上。
提姆扶住了牛仔帽。
罗拉带着提姆去了客房，帮他换了新的被子和床垫，然后让提姆去洗个热水澡。
“你都淋湿了。”她说，像个真正的姐姐一样摸摸提姆的冰凉的小脸，“不要被冻感冒了。”
提姆耸肩，然后抱着新睡衣进了浴室。
罗拉则又飞了出去，一直飞到楼顶。
她看着天空，看了一会儿，忽然轻声喊道：“daddy？”
她安静地等待了几分钟。
没有人来。
罗拉有点失落地转过了身，然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红色的披风轻柔地将她裹住了。
罗拉高兴起来：“daddy！”
“罗拉。”超人温柔地说，“怎么了？”
“daddy我爱你！”罗拉大声说。
“我也爱你。”
“我爱你！”罗拉又说。
“我也爱你。”超人用比上次更温柔的语气回道。
“……我好爱你呀。”罗拉压低了一点声音，她仰着脸，却又把脸埋在红披风里。
她的声音里快乐丰沛到满溢出来，就像熟透了的浆果，薄薄的外皮几乎能渗出汁液，她又说：“我好爱你呀爸爸。”
克拉克蹲下来，用手指擦了擦罗拉的脸。
然后他紧紧抱住了罗拉。
他温柔地说：“我也好爱你。”
提姆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超人坐在客厅。
他也看见提姆了，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罗拉睡在他的怀中，皱着眉头，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但她唇边又明明带着甜蜜的微笑。
“谢谢你陪她胡闹。”超人对提姆说，“我会和蝙蝠解释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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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道歉
“酥皮为什么忽然飞走了, ”闪电侠说，“他不是每次都最担心卢瑟这个老对手搞出来的事情吗。”
他双手抱胸，无所事事地在货机中来回晃悠，看起来就像个半透明的棺材的营养仓内装着实验体样品, 几个其貌不扬的, 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的男人。
蝙蝠正在追查他们的资料，了解他们所经受的实验以及他们被实验激发出的超能力, 绿灯侠在盘问那些被整整齐齐地绑在一边的工作人员, 到现场来的这几个人当中, 只有闪电侠一个人找不到事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