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一口一个“阿瞒”地在背后喊曹操,张春华暗暗嘀咕:“这人与主公关系不错?”
“据说是发小,”乐进对她说道:“你别管许攸,这次官渡之战他立了功,告知主公夺得乌巢的消息,如今正是骄傲自满的时候。”
“他有毛病吧?整日里盯着我做什么,”张春华皱眉。
“也许是因为你送的粮食,让主公不至于太惨,没体现他的重要?”乐进随口一说玩笑,倒是戳中了真相。
张春华嗤笑道:“那才是真的有病,他以为自己能有多重要。”
“不说这些了,我带你去看北营地的骑兵营,里头有许多好马!”乐进一手勾在张春华脖子上笑道。
张春华与他哥两好啊,当即便欣然答应了,她回想一下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
“算了,既然能随便忘记肯定不是重要的事,”她乐呵呵地与乐进去骑兵营过了一把瘾。
在卫将军营帐等她的司马懿:……
可惜她没能高兴太久,等她发现曹操在挖她墙角时,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曹操知道司马朗回归了许昌,对这位青年英才非常重视,征辟司马朗为自己身边的主薄,一来司马朗能力上佳,是个得力助手,二来也算是将司马家的长房嫡子给收入了自己帐下。
另有曹操谋士杨修大力赞扬司马朗之弟司马懿的博通古今、天资卓绝,向曹操举荐司马懿。
曹操他现在正是广纳贤士,急需人才稳固建设许昌的时候,听闻杨修信誓旦旦的举荐,当即便派人征辟司马懿到府中任职。
司马懿拒绝了征辟,并假借自己有病,卧床不起。
曹操听人回复,司马懿一个少年竟还敢拒绝自己,心下已是不满:“孤不信司马懿是真的病了,年轻人正是身体健康的时候,怎么可能患上风痹症!许褚,你且带人去探查一番,若司马懿欺骗于孤,便去抓他过来。”
张春华去往自己所在的北营地,在卫将军主帐附近的办公处只见着了贾诩在矜矜业业做事,只当是他们去忙别的事了,没想到一连几日都是如此,张春华万分奇怪。
她疑惑问道:“贾大人,司马主薄与从属他们人呢?怎么这几天不见他们。”
贾诩奇怪抬头,缓缓说道:“将军不知道吗?主公下令征辟司马主薄去他身边做事了,司马从属听说是病了,如今在家休息呢!”
张春华一听,那还得了,她瞪圆了眼睛:“仲达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去看看他。”
说完后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凉风吹过,贾诩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他捏捏鼻子,无辜地说道:“希望将军知道真相后别又去臭骂主公。”
他转念一想,以将军如今在主公心中受信任的程度似乎也没什么大碍,于是便不去管了。
张春华一路去往司马家,在门房的通报下去见司马懿,她拉着门房询问道:“仲达究竟怎么生病的,前几天还好好的,难道是之前在河内淋雨落下了病根吗?”
门房得司马懿吩咐不可向外人透露他装病的消息,只得推托说不知道,张春华在他的通报下等候在会客厅。
司马懿正假借得了风痹症而装病在床,听人来报说是卫将军到了,蹭一下就坐了起来,他为难得走来走去,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去见她。
“二少爷,卫将军是曹公身边的红人,有他在,曹公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会强迫您的,”家中忠仆劝说道:“少爷信任卫将军,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与卫将军讲啊!”
司马懿轻叹一声,摇摇头:“你不懂,曹公性格多疑记仇,我一旦与秋实说起此事,她若是为我得罪了曹公可怎么办?我帮助不了她,又怎能拖累她呢?”
几日不见,他满脑子都在想着秋实,悠悠思之,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心悦秋实,如今又怎么舍得让她为难呢?
“罢了,你去带卫将军进来吧!”司马懿终究还是想要见见她,看看她还好吗,他天天想她,她可有想念他?
罢了,想也知道不会想他了,不然又岂会拖到现在才来。
司马懿心里直冒酸水,秋实就像个敲不开的大核桃,他无从下手,又是气自己又无奈的很。
忠仆将卫将军引入其中,几次欲言又止,又不敢坦然相告。
“这人想说什么?”几只鬼看在眼里,好奇地凑在一起讨论开了。
“莫不是司马家二小子病重了?”
“若是病重可不是这反应,看他这样倒像是有别的事。”
张春华听他们讨论,在仆从的引荐下进入了司马懿的屋子。
吕布微微皱眉道:“这样是不是不妥当?春华自己一个人进司马二小子的屋子。”
“有我们看着呢!”
吕布不满道:“活人又见不到我们,你看那二小子,眼珠子都快粘在春华身上了。”
“吕奉先你太敏感了吧?在外人眼中春华是卫将军,将军来看望生病的下属是正常的事,最近就属你最疑神疑鬼!”
吕布气急败坏:“什么叫我疑神疑鬼,司马二小子可是知道春华是女郎的!你们现在不阻止,等春华被骗了有你们后悔的。”
司马懿与张春华说着话,脸色还算红润,倒不像是重病在身的样子。
此时,外头传来哄闹声,更有仆从阻拦的声音。
“将军,将军!我们二公子如今正重病在身,不可见外人啊!”
仆从一路跟着喊起来,司马懿脸色大变,忙脱去外衣躺会床榻上。
张春华懵了一瞬,满心疑惑。
“在下是奉命来探望司马懿的,主公有令,不可不从,你可别再阻拦,我手下的兵如今就围在府外,若是真让我发现你家公子是在装病,少不得要与我走上一回司空府,你家公子在哪间屋子,还不速速说来!”
那冲进来的将领粗犷凶恶,全然不顾下仆的阻拦,仆从被他拎着领子,害怕地瑟瑟发抖,为他指了方向。
他气势汹汹拉开司马懿屋子的大门,那屋内清爽亮堂,床榻边坐着一人,倒是个眼熟的老熟人。
“是许将军啊,”张春华笑着与他打招呼。
许褚曾与张春华搭档进攻张绣,两人关系还算尚可,他收敛了一身暴烈杀气,和气地说道:“原来是卫将军,一年不见,别来无恙?”
“瞎说,前几天才在主公那边见过你,”张春华笑道:“劳将军挂心,华很好。”
许褚与张春华唠嗑,说到兴处一巴掌拍在她肩头,哈哈笑道:“你小子可不得了,现在是主公跟前的红人了,只是你为何会在此处呢?”
“仲达是我的从属,如今他生病了,我来看他,”张春华解释道:“许将军汹汹而来是有要事吗?”
许褚说道:“倒也不是要紧事,主公征辟司马二公子前去做官,如今乍一听闻他病了,就派遣我过来看看,倒是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你。”
他没有提起曹操不信司马懿生病的事,也没有说出司马懿装病的怀疑,许褚不蠢,若是司马懿与卫将军关系好,恐怕之后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许褚不留在此自讨没趣了,寻了个理由便告辞离去。
“既然卫将军都来了,想来司马懿病的不轻,我这就去回复主公,你们继续聊着吧,打扰了。”
许褚走后,张春华满心疑惑不解,她气恼地瞪向卧床的司马懿:“仲达不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她眸中怒火明亮,像是猫儿炸起了毛,司马懿无奈,只能柔声安抚,老实交代曹操征辟他做事的前因后果。
张春华气呼呼道:“主公怎么跟强盗似的,不想做官还强迫做官吗?”
她能骂曹操,司马懿可不会骂,反而提醒她要谨慎言行。
“等等,他这是在挖我墙角啊!”张春华反应过来,更怒了:“不仅挖走了你哥哥,还想把你也从我身边挖走!”
司马懿急道:“你可别为此去触怒曹公,不值得。”
“怎么不值得,仲达是我的人,他怎么能说挖走就挖走啊,”张春华气愤道。
那句“仲达是我的人”说得司马懿心头一荡,竟是说得他心情愉悦起来。
司马懿勾了勾唇,语重心长说道:“曹公是秋实的主公,他是君你是臣,君要臣做什么,你又怎么能顶撞反抗呢?”
可她如今也是有脑子了,知道不能随意就去指责曹操,落他面子,这样曹操下不去台面,会恼羞成怒。
张春华对他说道:“你放心,我还没这么蠢到直接当面骂他呢,你等着,我给你想办法去。”
说完,她风风火火就这么走了,司马懿伸出手没能抓住她,暗暗着急在心,可他不能离开床榻,一旦让曹操发现他在装病,谁知道曹操会做出什么来。
“二少爷,既然大公子已经去曹公帐下做事了,为何您不去呢?”忠仆不解问道。
司马懿深谋远虑,他缓缓道来:“司马一族是底蕴深厚的大家族,曹公此举,是想将司马一族都拉上他的贼船啊!我们兄弟八人中,如今成年的仅有我与兄长二人,曹公此番收了我们两人去做官,剩下的弟弟们都不是愚蠢的人,日后必定个个都长成人中龙凤,到时候岂不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况且曹公扶持寒门,与世家大族之间的矛盾日后会越发严重,我们又何必去趟浑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