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曹操痛哭
“够了！”曹操怒火也上来了：“张华, 你以下犯上之事我不与你计较，如今这里可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滚出这里！”
“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里？”张春华横眉冷目：“我原以为主公是诸侯中的表率，是明白事理、处事公允的人，不想这世上竟还有能与杀子仇人结为亲家的人, 真是让我大涨见识，自愧不如！你以为我愿意在这？待在这里我还嫌脏！”
说完, 一脸厌恶甩袖而去。
曹操气得发抖：“这张华不识好歹, 目无尊上！”
直接当面下他脸面，还指着他鼻子骂他脏，曹操气狠了，当即便气道：“张华不堪为将，撤去将军职务！”
张春华劈头盖脸一顿骂，惊呆了众人，荀攸低垂眉眼，心里暗道：该！早该这么骂了！
虽然心中暗爽, 荀攸却不会表现出来，尤其是曹操真是气狠了, 招呼左右要去捉张华下狱。
荀彧不由头疼, 他对曹操说道：“主公万不可如此，张华刚立军功，如今主公处置他，恐军心散乱，之后我们又该如何应对袁绍呢？”
荀彧是曹操谋士之中最得他心的亲信, 他早年便帮助曹操至今，由他来规劝，曹操虽仍是一脸怒容，理智倒是回归了，他说道：“文若认为，张华冒犯于我之事，便这么算了？”
荀彧轻叹一声，对曹操说道：“主公，张华送了您十万大军，还有整个河内，他可有向您提过什么要求？”
曹操沉着脸，他细细回想，回答道：“除了当初求我让他上阵杀张绣以外，并无其他要求。”
荀攸紧跟着说道：“主公，张华对张绣的仇恨，您是最感同身受的，不是吗？”
曹操沉默了，一时有些尴尬，他的愤怒稍减，随之而来的是被戳穿的羞恼：“既然如此，我就合该捏着鼻子受张华责骂？”
荀攸瞥了荀彧一眼，见他紧盯着自己，知晓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他忙恭敬说道：“主公可责罚于张华，却不可要其性命，否则杀有功之臣，日后谁还敢为主公卖命呢？”
曹操板着脸，冷眼说道：“剥夺张华右将军职务，降回为奋威，罚俸禄一年！”
曹操越想气儿越是不顺，赵勇看张华被曹操厌弃，知晓自己机会来了，他凑到曹操身边：“主公，张华不满您已经很久了，他不仅在背后骂您，还诋毁您。”
曹操怒火中烧，他处置不了张华，还不能恁死一个赵勇了？
当即便下令道：“来人！将这搬弄是非的小人拖下去斩首！”
赵勇惊叫道：“主公，我对您忠心耿耿啊！您为何要杀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如今张华逢人便说主公与杀子仇人结为亲家，是昏庸之辈，我都听见了！”
曹操心中暴虐，他喊住了赵勇，追问道：“逢人就说，你都听见他和谁说了？！”
赵勇两股颤颤，生怕曹操就此要他狗命，忙回答道：“我听见他对夏侯将军说了！”
一听是夏侯惇，曹操冷眉一松，他越想越气，只觉得张华顽劣不堪、桀骜不驯，若长此以往，难保不是又一个吕奉先！他杀心渐起，当下便气势汹汹往夏侯惇营地而去。
荀彧忙紧跟而上，同时派身边仆从速去通知郭嘉，让他想法子救一把张华。
曹操到达时，听人说夏侯惇正在处决张华，派人抓了那张华，连打五十军棍！
曹操心中怒火稍减，他来到现场，听夏侯惇粗声喝骂张华。
“你身有反骨，不服管教，冒犯主公，还有理了？”
夏侯惇历数张华所犯之错，将他骂地狗血淋头，同时不忘对身边人喝骂道：“再用点劲，怎么，没吃饱饭吗？打死了最好！”
曹操见夏侯惇如此严苛对待张华，似乎真想要他性命，乍一听那军棍，每一棍都用了大力气，挥舞下去每一棍都打到了肉。
曹操走近一看，张华背后已经都是血迹，已经没了声音，想来是被打昏过去了，忙大惊失色喊道：“手下留情！”
夏侯惇回过神，对曹操说道：“原来是主公来了，主公，这张华太过目中无人，此番必将给他一番教训才好。”
有夏侯惇一通教训，曹操见张华背后血肉模糊，看上去凄惨无比，心里一阵解气，杀心早已是消散而去，他沉着脸对夏侯惇说道：“张华年轻气盛，鲁莽冲动，可也罪不致死，如今打成这样，也是够他吃下教训了。”
曹操脸色不好看，却还是愿意宽恕张华，荀彧轻叹一声，对曹操说道：“主公，事情不宜闹太大，毕竟于您的名声有碍啊！”
夏侯惇凶狠的表情稍缓，他不甘心地说道：“既然有主公求情，那便饶他一命。”
曹操脸色一松，他瞥到紧闭双目的张华，怒气散去，反倒想到了他的好来，心不由软了。
“张华之前便说自己有亲属死于张绣之手，他如此作为也是情理之中的，就是有失妥当了一些，”曹操低声说道：“罢了，此事就此揭过，日后谁都不要再提。”
众人皆应下，曹操摇摇头，无声叹息。
夏侯惇喝骂道：“还不快将他抬进营帐，此后禁食三天，谁都不准给他吃的！”
曹操忙说道：“不可！张华是有功之臣，打成这样又不给饭吃，如此安能活命？我听闻张华出征在外带回个老大夫，去将那大夫请来，为他好好治疗。”
夏侯惇一心想要张华性命，曹操多次阻拦，已是知晓张华在军中日子恐怕不好过，他心气顺了一些，对夏侯惇语重心长说道：“张华冒犯我只是小事，你也不要放在心里，万不可因此再怪罪于他。”
夏侯惇悻悻地说道：“末将知道了。”
曹操这才心满意足离去。
营帐内，典韦苦口婆心劝说张春华：“春华，你又是何必呢？主公也有他的难处啊！如此冲动行事，你以后恐怕处境堪忧。”
张春华睁开清明的双眼，她坐起来，拧一把沾满猪血衣裳，湿漉漉的留下许多血痕。
在此之前，夏侯惇让人寻了一盆猪血泼在她身后，似模似样的打上几下，到曹操来时，她硬生生受了几军棍，如今屁股火辣辣的疼。
张春华知道夏侯惇是在帮她，可她觉得自己没错！她倔强说道：“我要为典叔叔报仇，有何错？”
典韦说道：“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你大可不必为我而罔顾自己安危，我也不愿你如此。主公大业面前，我与少将军又算得了什么呢？一切都为了大业而牺牲，即便是个人感情。”
“你没有错，可你错就错在不该公然顶撞主公，罔顾军纪。”乐进是来给张春华送饭的，他听到张春华问话，还以为是在问他，心下吃了一惊，下意识回答说道。
乐进心思敏捷，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张华一直以来口中念叨的有亲属死在张绣手中，那亲属究竟是谁！
他放下手中饭食，激动拉住张春华：“主公曾经身边的护卫典将军竟是你的叔叔？！”
张春华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偷听我说话？”
此时乐进看张春华的表情已经不一样了，他说道：“若我不是碰巧听见，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与典将军有故。”
见张华沉默不语，小脸满是倔强，乐进轻笑一声，对他细细说来：“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恨吗？当年宛城之战，死去了多少兄弟，我们便不恨吗？大公子战死，你以为二公子便不恨吗？你可知二公子自宛城归来之后，与主公便生疏不少？秋实啊秋实，你做事全凭少年任性，不经大脑，这样的脾性容易遭致灾祸，当真要改上一改。”
张春华瞪大眼睛：“既然如此，主公与张绣结为亲家，你们为何不阻拦他！”
“我们为何要阻拦他？”乐进反问道：“你以为主公他自己不憎恨吗？！那日宛城归来，最痛苦的就是主公！当作继承人培养的大公子折了，大夫人与他因此事闹翻，夫妻两人如今形同陌路，原先宠爱有家的二公子因此心性大变，疏远主公，要说失去了最多的，该是主公才是，他才是最惨的！”
“既然他憎恨，为何还要与张绣结亲！”
“那是形势所迫，如此作为才能将损失降至最轻！”
乐进见他还是不明白，只得无奈说道：“主公所下的决定不容他人质疑，主公的颜面岂是你可以冒犯，你当众责骂主公，让他没脸，以主公的脾性，不杀你已是仁慈，你信不信若是今日夏侯将军没有及时责罚于你，你极有可能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乐进的话，震耳欲聋，响彻在张春华耳边，她揉揉眉眼，终于是低下头承认了：“此事，是我太冲动了。”
乐进轻叹一声，对张春华说道：“你若真想为典将军报仇，便去寻二公子吧！”
“二公子，曹丕吗？”张春华回忆起那日见着的曹丕模样，只余下阴柔文弱的印象。
“你可知，主公儿子众多，可真正被人们所熟悉的，将士们称呼其为二公子的，唯有卞夫人所出的曹丕？”乐进提点道：“二公子幼时，与大公子关系最好。”
“是这样吗，”张春华看向懵懂的曹昂，好似是注意到她的视线，曹昂之魂向她展颜一笑，毫无阴霾的笑容，好似一缕阳光，如今也唯有他最是无忧无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