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华不再沉默,她说道:“人说忠义两难全,这夫妻之间会闹成我与仲达这样也是少有的,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去阻止他,但是谁都别想伤他一根毫毛,不然就是触怒我的逆鳞,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
下属们并没有因她放狠话而紧张,全都表情微松,终于,将军答应起兵了。
黄月英展颜笑道:“还请将军前去住持大局,带领大家前往洛阳,救陛下于水火。”
他们这些张华帐下的谋士们,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了,要说比起对曹魏的忠心,他们这些人,其实更忠于张春华本身,曹丕势弱,一旦张春华率军前往洛阳,以后做个挟天子令诸侯的新主公也是妥妥的,她的声望那么强盛,手底下的兵卒足有一百万之巨,荆楚一地、司隶一地、河内一地曾经她治理过得地方,不少人都愿意跟随她,她手下能攻城略地的将领更是“百花齐放”,先不提张春华本身培养出来的亲信将领们。在她当上荆州牧以后,张辽、张郃就已经成了她属下的副将,而此后来的马超、黄忠、关羽、吕蒙等等,还有关银屏、吕玲绮、孙尚香等骁勇善战不输给男儿的女将。
洛阳城沦陷后,夏侯一族剩余的族人在夏侯渊的率领下投靠了张春华,其中就有夏侯姬这位同样出色的女性将领。
这样大的武将规模,这么大的谋士集团,谁还想着救出曹丕以后让他恢复帝位?张春华手下那些曾经跟随刘备与孙权的人才们都希望由张春华上位呢!
刘备更是亲自说了支持张春华的话,将他手底下最能打的两位将军,赵云与张飞都派遣过来表明了态度。
张春华喃喃道:“这下可好了,我这是被赶鸭子上架,成了讨伐司马一族的盟主了?就像当初酸枣联盟的袁公那样。”
鬼魂们见张春华终于答应去洛阳,集结兵马,简直是普天同庆,嘻嘻哈哈在她身边飘荡,这一下听她自嘲,将自己比喻成袁绍,鬼将们乐呵了。
郭嘉对张春华问道:“秋实是想要兵不血刃地拿下洛阳城吗?我得先提醒你,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带兵前去,那些跟随司马懿的人必定会请求司马懿与你开战。”
“我知道,”张春华冷静道:“仲达不会轻易受人摆布的,我也一样,我大军此去,只希望能将伤亡降到最低,却从不奢望会兵不血刃,最好能够快一些,只愿能够来得及救下子桓他们。”
另一头,洛阳城中,被司马懿谋逆之事打得措手不及的曹丕则病倒了,他本就因忙于政务而忽视了对自己身体的保养,整日里忙来忙去,忙出了体弱多病。又因甄皇后之死的真相而大受打击,好不容易养回来些许,被心腹重臣的这一计背叛弄懵了,当即便吐出一口血,昏倒在地。
曹丕醒来后,发现自己被软禁了起来,殿外是重兵把守,身侧的贴身侍从则对司马懿唯命是从。
曹丕惊怒道:“仲达,朕与父亲都待你不薄,对你信任有佳,接连将你升官,从未亏待过你,朕即位以后,对你的信任甚至超过了皇后,你如今却要背叛朕?你的忠义呢?难道都是假的不成?你待朕的那片赤诚之心,你心底的那一份忠义,已经在权力的诱惑下荡然无存了吗?”
司马懿阴沉着脸,他低声说道:“陛下,懿待你一片真心,你却又是怎么回报懿的呢?”
曹丕不解道:“朕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说这话又是何意?”
司马懿冷声道:“因为你们,我与我的妻子不能够团聚,为了你曹魏的大业,秋实牺牲了这么多,而你呢?此前窥视她,要娶她,现在又忌惮她,要削弱她,秋实真心待你们,你与曹公又是如何待她的?!”
曹丕越听越糊涂,他厉声说道:“你的妻儿不都在司马族地之中吗?你一心建功立业,征战四方,这才有了现在的地位,现在却要怨朕将你们夫妻分离两地?将军出征在外不得带家眷,是为了避免拖累也是为了让你不误了事,现在你以此为借口谋逆,朕暂且不论,可你现在来朕的面前为秋实叫屈做什么?!你莫要忘记了,一旦听闻你谋逆的消息,秋实定会前来救朕,她是曹魏的大将,若朕死在这里,到时候你们将不死不休!”
司马懿冷冷说道:“不死不休?秋实就是我的妻子!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陛下管不着。还是说你以为,秋实会为了你而杀死我?”
曹丕听司马懿胸有成竹地说完,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惊呼道:“秋实是你的妻子,怎么可能!你与她的妹妹成婚,还生下了儿子,秋实那么高傲有自尊的女郎,怎会允许姐妹同侍一夫!”
司马懿说道:“我的妻子就是秋实,从来都没有别人,张华就是张春华,是张汪的女儿,亦是我司马懿的正妻。”他斩钉截铁说完,胸中压抑了十几年的郁气骤然之间散去,只觉得畅快极了。
尤其是他见曹丕不可置信的模样,更觉得爽快无比:“多少年了,我们夫妻小心谨慎至今,常年分隔两地,终于,现在可以将这关系大白于天下,而再不用担心来自你们父子的猜忌与谋害!子桓啊子桓,你与曹公当年一样,外宽内忌,心胸狭小,也正是这一点,这些年来,你将自己曾经身边的亲人们越推越远,疏远自己的亲兄弟,将他们贬官剥夺兵权,正是如此,才令我得到了这个机会啊!”
司马懿摇头感叹道,他目光森冷,眼眸中充满杀意,但他现在还不能杀他,他得将这诱饵留着,才能将秋实给骗回来。
曹丕震惊万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张华竟就是司马懿之妻,如此,司马懿会愤怒如斯也说得通了。
曹丕冤枉极了,窥视张春华的是曹植,让他娶张华的是曹操,关他什么事啊?他要是知道张华是司马懿之妻,定是离她远远的。
他心中焦急,眼看司马懿离开了殿堂,命人看守住他,曹丕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病倒在了塌上。
他原以为秋实定会来救他,没想到,她与司马懿竟是夫妻一体,如此,秋实会来救他这个外人吗?这曹魏天下,要因为他的疏忽而毁在他的手里了!
曹丕目光出神,脸色灰败,他望着天花板上得木梁,脑海中却回忆起张春华此前愤怒跳脚来劝说他的模样。
她让他别太相信重臣,让他要学学父亲的猜疑心机,他当时没有听,觉得她是想得太多,现在这才懊悔不迭。
曹丕喃喃道:“秋实当初会提醒我,是因为她看出了司马懿的心怀异心吗?”
他精神一震,想到了一个可能:秋实愿意提醒他,说明她对于曹魏的忠心做不得假,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期望,或许她会前来阻止司马懿呢?
司马懿心里有顾虑不敢杀曹丕,但是却为了安抚跟随他的汉臣与世家们,做出了要杀他的姿态。
他的内心其实不如在曹丕面前表现得那么有底气,正如张春华理解他一样,司马懿也深知张春华的脾性。
她太真,太实诚,与他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他可以为了达到自我与家族的利益而牺牲其他,秋实的心中却有忠义。
他不确定秋实会不会与他分道扬镳,正如他常年来忧郁扪心自问:秋实到底爱不爱我?
秋实,会为了他而放弃对曹魏的忠诚吗?司马懿不知道,他不敢去赌,心里酸涩极了,明明看到曹丕恨不得捅他两刀,却迟迟不敢真的下手。
下属来报,说曹丕病重,司马懿阴暗地想道:病得好,最好就这样病死了,也能让秋实与他之间有回旋的余地。
司马懿故意拖延了几天,这才姗姗来迟,命人去请来御医中技术最差,最昏庸的大夫。
洛阳宫中,几乎成了司马一族的领地,被迎接回来的汉帝刘协与曹丕一样没有自由,司马懿手中握着朝堂大全,身边是各大世家的拥立,乍一看似乎已经权倾朝野,却唯有他自己知晓,自己根基还太浅薄。
之所以放手一搏,他料准的,不正是秋实不会阻止他?至今没有杀死曹丕,他顾虑的,也正是秋实的性子啊!
司马懿走在空旷的洛阳城王宫之中,夏日蝉鸣,令他烦心又忧虑,宫人们遇上他都会低头行礼,恭敬地唤他丞相。
汉帝刘协下诏令封的丞相,与大魏的丞相可完全不同,自己今日竟处在了曹公当初的位置上,当真是天意弄人。
司马懿没有理那些宫人,独自想着心事,他望着头顶的朗朗月色,念叨着秋实现在在做什么,各州郡的反对之人恐怕都闻风而动,聚集去往了秋实身边,她还有多久能够到达洛阳呢?
司马孚是司马家的第三子,他性格温厚谦让,在政治理念上是由司马朗与司马懿共同教导影响到大的,而与司马懿有所不同的是,司马孚是个被忠君爱国思想所深深影响的文人,自跟随曹魏建功立业以来,司马孚早已将曹魏当作了君,当作了国,司马懿骤然之间携族叛逆,违反了祖宗家法,违反了他们一直以来所受到的儒家教育。更是辜负了父兄多年来的栽培,司马孚听闻曹丕病倒,但司马懿仍不请人来为他医治。他的二兄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辈吗?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兄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