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华常在曹操府中走动,自然不可避免会与曹操的儿子们会有所交集。
曹彰最是落落大方的一个,他小时候就崇拜张华,长大后领职保护张华亲属,能够在家中遇上张华实在是太好了。曹彰已经长成了一位英姿勃勃的少年武将,他常年待在军营之中,自有军中豪迈之气。
曹丕则与张春华私交甚笃,在府中遇上时两人都有说有笑的。
唯独曹植,因曹操正宠爱他,时常将他叫到身边来,每当他与张春华对上,都不会有好脸色,他对张春华的冷淡厌恶,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张春华没觉得自己哪里招惹这人了,实在是莫名其妙。
曹丕与曹植的继承人之争,在曹操的放任自流下渐渐搬到了台面上来。
张春华眼看曹操为试探两个儿子的才能,命令他们分别从城中的东门与西门出去,转头又安排下属去通知守城军,看到他们两人,不得放他们出城。
曹丕到东门受阻,回禀曹操,而曹植则因受杨修点拨,以魏王之命喝令守城军开启城门。同样是受阻,曹植当机立断挥刀斩杀阻碍之人。
曹操听完下属回禀,对曹植更加赞许有佳。
为曹植出主意的杨修得意极了,眼看曹丕因此而被曹操所冷落,与丁仪一起启奏上书道:“丞相已是王爵之身,应当早立世子,方能安抚人心,臣等认为丞相三子曹植才华横溢,可堪大任,可立为嫡嗣。”
曹操有所意动,张春华听后,对他说道:“废长立幼,导致内部争执,袁绍死后,他的冀州是怎么到父亲手中的,父亲还不知道吗?”
曹操悬崖勒马,止住了话头。
杨修见事难成形,对张春华报以怨毒的视线。
张春华嗤笑一声,目光鄙夷,仿佛在看跳梁小丑。
继承人之间的斗法还在继续,曹植与曹丕各自拉拢着自己的羽翼,企图一决高下,争夺世子之位。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支持曹丕之人,多为谋士,其中就有司马懿、陈群、吴质等人,而跟随曹植的杨修、丁仪之流,说句难听的,不过‘才子’尔,玩不起,玩不动,啧啧。”庞统作为圈外人,与张春华点评其中的争斗,如是感叹:“若曹操真选了曹植为嗣,将军真可以自立了,免得被他逼死。”
张春华不置可否,她相信主公的智谋与决断,必不会因一时感情用事而有所改变。
倒是仲达,他一直都是聪明人,现在卷入继承人之事中,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张春华回家去问他,司马懿安抚她道:“我所做的事都是有把握的事,秋实不用担心,此后或许会有些变故,但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要冷静,万不可贸然冲动,也不要出言来维护我,知道吗?”
张春华并不笨,这些年来也锻炼出了谋略眼光,她心头一咯噔,忙追问道:“变故,什么变故,会威胁到你吗?”
司马懿轻笑道:“不会,不过苦肉计罢了,你且看着好了。”
张春华更加不解了,什么苦肉计啊?
不久,曹操的府中渐渐有传言说司马懿有“狼顾”之相。其慈善于面,恶毒于心,有狼顾之相者,是豺狼虎豹,狼子野心,迟早会背叛主公。
曹操多疑,又因郭嘉断言,司马懿乃大才能忍之人,非久居人下者,对张华影响巨大,其结交张华的心思诡异深沉,是钻营之辈。
曹操疑心病犯了,心存试探之意。
狼顾之相是指人可以像狼一样,蓦然回首,身体不动,左右顾看自如。
曹操叫住了司马懿,果真试探出了所谓的“狼顾之相”,恼恨不已,当下就要杀死司马懿。
杨修添油加醋说道:“有此相者秉性多疑,凶残刻薄,迟早要酿成大祸。”
张春华冷哼一声,出其不意,一把按住他脑袋,将他扭了过来。
杨修惨叫一声,曹操怔愣:“秋实这是何意?”
“我给父亲看狼顾之相啊!”张春华指着杨修说道:“您看这不就是吗?”
曹操望去,只见杨修颤抖着唇,捂着自己的脖子,嘶嘶地抽着凉气:“扭,扭了。张华,你竟如此恶毒,残害于我!”
“我不过是给父亲示范一下所谓的狼顾之相罢了,”张春华淡淡说道:“杨大人不也成了狼顾吗?”
杨修涨红了脸,气愤难当。
可张华深得主公信重,他不可与张华硬碰硬,这一次之所以将目标锁定在司马懿身上,为的就是废去曹丕的左膀右臂,而这颗软柿子好拿捏!
曹操哭笑不得,他见杨修负伤,让人去叫大夫来,转头就对张春华说道:“秋实与司马懿关系好,可也不能因他而敌视同僚啊!”
听出了他含笑话语之下的警告,张春华挠挠头,大咧咧说道:“父亲,我不敌视他,可他老瞪我啊!”
曹操不瞎,他轻叹一声,命人将杨修带下去治疗,语重心长对张春华说道:“秋实,你的性子太梗,太直。过直不弯,过刚易折,这不是好事,我信重你,容的下你,可是其他人呢?”
“父亲,我不屑于与钻营拍马之辈打交道,小人在我眼中,不值得我去花心思。”
“有句话叫做阴沟里翻船,正是那些小人物,才应当引起你的重视,况且杨修是朝廷命官,还不算是小人物吧?”曹操说道。
“所谓的狼顾之相,不过就是小人捏造的谗言佞语,都是无稽之谈。”张春华认真说道。
曹操想了想,打消了杀死司马懿的念头,转而将其贬官,派他前往军中养马。
张春华急了,但顾及司马懿此前的嘱咐,不可再劝说曹操。
她心里非常不解,仲达分明没有异心,为什么主公一心猜忌呢?
不久,曹丕听闻此事,前来为司马懿求情,他对曹操说道:“司马懿并没有过失,他向来谦卑温和待人,父亲怎能因虚妄谗言,而贬谪忠良呢?”
曹操说道:“司马懿能屈能伸,丝毫不露破绽,才是真的心思深沉。他能够笼络到我的两个儿子为他求情,当真是手段了得。”
张春华吃了一惊,她并没有为仲达求情啊!
曹操看向她,目光了然,他真心诚意地劝说张春华道:“司马懿心思不纯,而你则太过单纯,与人交往的时候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别被人利用了啊!”
张春华抽了抽嘴角,一时不知该感动于曹操的苦心教导,还是该愤怒于曹操对仲达的猜忌。
曹操此人,或许多疑,或许有许多缺点,但是他对张春华是真的好啊!在完全信任他以后,几乎是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张春华向来都是别人待我一分好,我便还以十分的人,如此,才更纠结两难。
张春华见不能左右曹操的决定,找机会紧跟杨修脚步,将他拉到小角落里套麻袋痛殴一场。
杨修狼狈不堪,嗷嗷惨叫,待张春华走后,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去找曹植告状。
曹植见状,愤怒地冲到张春华面前找她麻烦,他冷言说道:“张华!你果真与司马懿有不正当的关系,否则又怎么如此紧张于他,甚至为他而找杨修出气!”
曹操侧目,放下了手中的笔,疑惑问道:“不正常关系?”
曹植怒气冲冲,他一想到仙女姐姐被这对狗男男蒙在鼓里,甚至还为司马懿生了个儿子就郁闷,仙女姐姐那么好,却被张华与司马懿所害,夹在他们之间,太可怜了。
曹植冷冷道:“断袖分桃,龙阳之好!你们品德之拙劣令人作呕,为此残害拖累无辜女子,作为你们偷情的牺牲品!”
张春华惊讶,见他那么激动,皱起眉来说道:“我已经成亲了,仲达娶了我妹子,你这话实在是莫名其妙。”
曹植说道:“我都看见了,你们自己做的亏心事,还不敢承认吗!”
“我做什么亏心事了,我有妻有妾有儿子,放着软绵绵的女人不要,跑去喜欢硬邦邦的男人?曹植,你今日出门喝多了水,都灌进脑子里了?”张春华恼羞成怒道。
曹操见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执起来,厉声斥责道:“够了!光天化日,不顾礼教,大声对骂,成何体统!秋实,孤且问你,你与司马懿究竟是何关系?”
张春华想都不想,斩钉截铁回答道:“知己!”
曹操看了她一眼,深信不疑,他坚信张华不会对他撒谎,转而对曹植说道:“你没有证据无故放矢,为的就是要为杨修讨回公道?”
曹植眼看曹操相信了张华的鬼话,气愤难当,他说道:“我不仅要为杨修讨回公道,更要为张汪之女讨回公道!她做错了什么,要受你们欺瞒,成为你们不容于世关系的牺牲品?你们若不能好好珍惜她,不若放她自由。”
张春华冷冷道:“笑话,表妹是司马懿之妻,与妹夫伉俪情深,你凭什么来说这话?”
“就凭他司马懿不过是个养马人,而张汪之女国色天香,司马懿一介断袖,不配与她成为夫妻!”曹植终于是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小时候得见仙女姐姐一面,印象深刻,从此在脑海中不断地描绘她一颦一笑,不断地美化她,执念深重之余,更是大放厥词:“司马懿不珍惜她,不如与她和离,我倾慕她多年,愿意娶她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