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怪路过?]天晴有些错愕,到底是什么妖怪路过才会造成这么大的干扰?
“那个东西,貌似在找什么。”鬼切若有所思地解释,他一头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深邃的瞳眸当中是天晴看不懂的暗涌,只见他好看的薄唇微微勾起,又道:“……对方很强。”
天晴的心咯噔一跳,鬼切方才的眼神,写着兴奋、狠戾、也写着他对强者由衷的兴趣。
天晴也是此刻才想起,鬼切在来到她的本丸之前,是一个嗜血的刀剑鬼神,他是大江山的大妖怪,虽然平常他的举止文质彬彬的,但还是改变不了他是强大刀剑付丧神的事实。
……她忽而想到鬼切那天在森林里发狂的样子,那时候他一头苍白的发丝,浑身都是鲜血的气味,而从他身上萦绕着的狱火和眸中嗜血的凶光看来,他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般可怕。
对,可怕。
即使她早已见过许多的妖怪,但回想起那天的鬼切,她还是会有一点害怕——而现在和鬼切相处的时间长了,她就更害怕了,不希望面前这个冷静的男子,变回那天歇斯底里的模样。
“你怎么了?”似是察觉到天晴流露出的一丝不安,鬼切又挑眉问她。
[……嗯,没什么。]天晴摇了摇头,把刚才心中一丝不安都隐藏心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暗自希望自己不再需要和面前的男人成为敌对的关系,更不希望面前的鬼切,会在某天再次受到那种程度的伤害。
要是能够改变的话,她希望可以改变他。
她把担忧都藏在心底,而鬼切望着面前忧心忡忡的少女,心中又出现一阵他不熟悉的情感——他想了解面前少女到底在想什么,但就在他判断出自己在这种情感底下应该采取怎样的行动之前,他又听见少女的惊呼了。
[鬼切,你脖颈上的是什么?]
“脖颈?”
鬼切不自然地偏了偏脑袋,而未等他反应,少女就已经走到他的身边,并且把他垂落在脖颈周边的墨色长发轻轻撩起,少女把他的头发捋到他的耳背之后,又认真打量着鬼切白皙脖颈上的暗红痕迹。
暗红的手心大的痕迹,形状像火焰,更像花。
她还是第一次瞧见那么清晰的花纹,她把手轻轻触上鬼切的脖颈,指尖冰凉的温度,又叫平常不喜欢被人接触的鬼切打了个哆嗦。
但不知为何,他不喜欢被接触的规则总是无法套用在少女的身上。
他不喜欢被人接触——不喜欢的情绪甚至到了一个,别人走到他的数米范围内,他就会主动退开甚至离开那个地方的地步。而平常要是有别人碰他,他也肯定会皱起眉头来推开对方的手,就更别提让人走到他的背后了。
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或许是源于自己作为武士的警惕吧。
更带着一点对别人的不信任……因为他曾经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过,那份崩溃的情绪让鬼切满腔仇恨,仇恨在他身上长成了刺,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
他知道自己对于别人来说是一个危险的存在,所以与之相对,他也不会轻易靠近别人。
但唯独是面前的阴阳师,他当初为了观察她而一直跟在她附近的地方,而甩开她或是推开她……除了第一次她说要给自己做饭那时候出现过之外,他就没抗拒过她了。
虽然要说不适应别人的触碰,他对她的触碰,也是相当不适应的。
比如说现在他脖颈上被她指尖碰到的地方,刚才她不小心碰到的他的耳朵,此刻都被他过意识了,肌肤就像带着刺激与紧张的酥麻感一般,感觉奇怪得不可思议。
他相当不适应这种感觉,但不知为何,他不会推开她,更会尝试忍耐。
而少女假若要走到自己的数米范围内,他最近也不会觉得陌生了,比如说是刚才她走到厨房外看自己,他居然也察觉不到。
鬼切一双深邃的瞳眸望着那靠近自己的少女,眸中带着他自己不知道的情绪涌动。
他就那样沉默乖巧地待在原地,直至少女看够了再推开。
一阵寂寞的感觉又从他心中蔓延开来,但就在鬼切开口之前,那个少女又开口,她有些担忧地望着鬼切,又开口说:[我想,这可是彼岸花的花印……]
天晴一脸担忧:鬼切,你是瞒着我到彼岸,找彼岸花了吗???
鬼切一脸懵逼:???我没有。
……还有,能别用这么让人误会的说法吗?
……
第72章 晋江独家发表
……
结野宅, 厨房。
确认是彼岸花的花纹,待天晴打算再碰一下看看的时候, 痕迹又消失了。
所以这个……就是鬼切昨夜异常的原因吗?
天晴一脸的困惑,而就在她打算多说些什么的时候, 天雪起来的声音又传来了,天晴回过神来,为免被妹妹误会,就把落在鬼切身上的手给收了回去。
她与他拉开一点距离,又回去开始准备早餐,顺道,她接着问他:[你昨天中午离开后, 真的没到奇怪的地方去?]
“我在附近走了走,但没走远。”鬼切淡淡地回答,似是知道二楼的人都醒来了, 也就伸手拿起饭盒很有意识地把垃圾扔到垃圾桶里,并且交抱着双手笔挺地站在天晴身后的不远处。
然后, 他一只手又若有所思地抚上自己的脖颈,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被刻印上了彼岸花的印记, 想到这,他又再次开口补充:“我没印象接触过妖怪,不清楚这印记是怎么来的。”
[那……]天晴有些困惑, 又回头瞄了鬼切一眼,看他就和自己一般困惑,就询问了:[那你说经过的妖怪, 是谁?会不会是彼岸花?]
“不知道。”鬼切垂眸下去,纤长的睫毛在他眼窝上投下半圈阴影:“只感觉到他的气息很强大。说不定印记就是在当时被印上的吧。”
[……不可能!]天晴蹙眉否认,一句话出口,又似是觉得自己的口吻太过激动笃定,她又小心翼翼地解释:[……这宅邸附近的结界都是我的母亲亲自布下的,是任何妖怪也进不来的,所以要对在这结界内的你下手,应该不可能。]
天晴蹙眉解释着,拿着煎锅柄的手又不自觉地收紧。
而望着少女固执的背影,鬼切眼神平静,但话又放松了一些,对她的说法予以认同:“……那或许是在我外出的时候沾染上的吧。”
[那昨天的寒气……]
“是另外一个妖怪经过的痕迹。”
[只是经过就留下那样程度的干扰……]
天晴有些担忧,心脏又砰砰地急促跳个不停——那个让她感觉到的妖怪,强大的程度实在是超出了她的预想。
而似是看出了少女的一点紧张,鬼切也没摆出平日那个拒人千里的态度了,反而是有些配合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伸手抚上自己脖颈印记所在的位置,又垂眸淡淡地说:“可能就是那家伙的经过,加剧了印记对我的影响。”
[彼岸花的印记会吸取宿主的灵力……]
“那时候我身体相当不舒服,感觉到力量的流失。但天亮就好了。”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不知为何得到了彼岸花的印记,然后昨晚,某个妖怪经过这附近,他为你和我带来了不适的感觉。]
“大概如此。”
鬼切冷静地认可,虽然他是在和天晴讨论着一个烙印在自己身上的可怕咒印,但他却一点都不慌,毕竟对他来说,妖怪之间的互相攻击,是正常不过的事情……要是他被人冒犯了,一会儿把下手的人揪出来再处理一下就好了。
他没打算这样对天晴说,把自己的做法藏在心底,他思路一转,又挑起了另外一个话题,鬼切交抱着手,意味深长:“不过想来,不只是我们,他应该也感觉到了吧。”
[他?]
“……就那个在门外偷听的小不点。”
鬼切自然地说着,而天晴这才回过神来,又有些困惑地望向门外——而也是直至此刻,她才瞧见那个在厨房门外不明显的身影,她意识到是谁,就轻轻地开口:[药研?]
被叫到名字,那个躲在门外的少年又有些不适应地从门外走了进去,望着自己大将和那个人待在同一个房间内的画面……
药研蹙起眉头,在和天晴道早安之前,他又是率先把视线落在鬼切的身上——那个高挑的男人居高临下又淡漠地望着他,视线当中带着几分药研读得出的疏远和不屑。
而药研,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地半垂下眼帘,用冷漠沉着的视线看了回去,直接地表现出自己的敌意。
两个男人视线交接,让气氛一瞬间变得有点奇怪。
[……药研?]
天晴有些不适应地望着那个气场转换的黑发少年,平常和药研相处,天晴都感觉这个少年是温柔而体贴的,她知道在战斗状态当中的药研相当迅猛,但却从没见过这个戴着眼镜、穿着白袍的药研,脸上居然会展露出如此冷漠的气息。
想来,他对鬼切也是相当怀疑而不信任的了。
而鬼切,也是不知为何的对药研抗拒而不喜欢。
她实在不懂得处理这种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