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似是察觉到了少女并不害怕自己, 那边的白发男人也是毫不犹豫地往前靠近, 他的声音低沉而自来熟:“你就是鬼切说的阴阳师啊,吾有句话要跟你说,关于吾的挚友……”
身份未明的妖怪擅自开口说着, 而天晴也在听,只是来人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完全说完,一把带着杀气的刀刃就横空飞来, 再直接把大妖怪的裤脚给钉在了原地了。
本在接近的大妖怪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在地上。
而他下意识气得把刀刃从草地上拔/出,又马上跟动手的人抱怨:“喂鬼切,你到底在干什么?!”
“……茨木童子,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跟来。”那个留着一头墨色长发的武士男冷着一张脸从屋檐上跃下,然后又二话不说地挥刀砍向茨木童子,似是要逼迫他再往后退一些,不让他接近天晴的方向。
而天晴闻言倒是有点懵了,茨木童子?这不是鬼切那只鬼手的主人?想到这天晴又马上瞄向茨木童子的右手——确实,刚才周遭太暗了她都没有发现,他的右手手臂还真的是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只破烂的袖子。
说起来,鬼切回来了啊,明明这段时间一只在到处跑,基本连人影都不在本丸里了。
“怎么,你不是说你现在和一个阴阳师在结界里同住嘛?吾就想过来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家伙,假若这家伙是厉害的家伙……”
“我早就说了,她是不会帮助酒吞童子恢复记忆的。”
“还没让她看又怎么会清楚?总而言之吾的挚友……”
茨木童子本人的态度特别嚣张而自来熟,他嘴角上扬着,瞧见那个从鬼切身后挑眉看着自己的少女,似是从她身上感觉到了庞大的灵力,关于酒吞童子的故事他还没说完,他就换了个态度了,眼神里尽是对强者的兴趣。
“说起来,要不要和吾比一场?”
“……茨木童子!”
鬼切扬声喝止,他的语气渗着几分愠怒,身体就挡在药研与天晴的面前半步不挪开,而天晴感觉有些神奇地望着这个久违的暴脾气的鬼切,知道还不到自己介入的时候,就只能乖巧.jpg地地偷听两个大江山妖怪擅闯本丸的原因。
然后,也是天晴一直仔细听才发现。
原来,茨木童子是鬼切在外头游历的时候再次碰上的,因为两人也有着要向源氏复仇的目标,所以暂时订立了合作关系。而除此之外,鬼切对于害酒吞童子失忆这件事也有愧疚之心,也曾经答应茨木会与他一起寻找让酒吞恢复记忆的方法,只是,对鬼切来说,比起酒吞他更关心天晴的事情,所以在这件事上,没茨木童子那么上心,心中也定然是不想牵扯上天晴。
但茨木童子就不一样了,茨木一直在物色能帮到酒吞的阴阳师,只是阴阳师他是见过许多了,但能帮得上忙的却几乎不存在,也因此……就当他知道此刻鬼切跟着一个阴阳师生活,考虑到鬼切认定的人肯定不简单,就死皮赖脸的要跟上来了。
然後,就发展到了茨木偷偷跟着鬼切闯入本丸撒泼的现况。
天晴:……是不是大江山的妖怪都喜欢这样蹭上来?
药研:这是来自大将的灵魂拷问了。
天晴:可不是嘛。
少女有些无奈,另一边厢的鬼切与茨木童子倒是无障碍地开始了马拉松式鸡同鸭讲的争辩。
而天晴听这么久感觉也不是办法了,鬼切那家伙是个社障,而茨木童子明显是个KY,就算他们两人像这样争辩,到明年肯定也是不会出现任何结果……所以,她还是开口帮忙吧。
“还是我替你说吧,鬼切。”
“这是我和茨木的事情。”
“……让你这么说,太阳怕不是要出来了。”
“……”无法反驳,天知道他平常和茨木童子讨论个事情到底要花上多少个日夜。鬼切想了想,终于还是妥协地让天晴与茨木在保持一段距离的情况下说话。
“哦阴阳师!你难道是想清楚了吗?吾需要你的帮助——”
“抱歉,我不能帮你的忙。”
“为什么?瞧你经营这巨型结界的能力,你肯定有办法……”
“但是我现在身体变成这样了,即使我想跟你去看你的朋友,也是不可能做到。”
天晴无奈地笑着掖起自己的衣袖,展露出右臂与上头令咒的烙印。
确实,若是从前妖怪的委托,也是为了妖怪的事情,她是肯定会帮忙的——但是现在她行动不便,就不可能跟随着鬼切去远的地方去了。
而听见天晴这么说,茨木童子见状愣了愣,本来那写满对天晴的兴趣的眼神,也在瞬间转化为直白的嫌弃:“哦原来是这样吗,确实,失去了一只手的阴阳师,对吾来说只是累赘……”
“闭嘴,茨木童子!”只是,茨木童子一句话还没说完,旁边的鬼切就已经操控着鬼手向茨木童子发出攻击,始料未及的茨木脑袋一歪恰恰避过,却还是被鬼切的刀刃所划伤了脸颊,他正想斥责鬼切的行为呢,就从鬼切的瞳眸当中看见了燃烧的怒火——
“怎么了,鬼切,你怎么突然那么生气?”茨木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吾说的话哪里错了?”
“把你的话给收回去!!!”
鬼切的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而天晴一怔,也是瞬间明白刚才茨木所触及的是鬼切的雷点。因为自从她苏醒以来,鬼切就不喜欢任何人提到她的右手,似是觉得她那失去的右臂原因在他,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因为她右臂的情况而诟病她,虽然说这样的人在本丸里不存在……
但鬼切确实会不允许她做这个那个的,以前的他倒是不会这样。
可以说是过度保护而且很敏感了。
也难怪鬼切会对茨木童子的话这么生气。
但天晴自己可是没所谓的啊,毕竟她现在这样都是自己的决定,她一点都不会后悔,现在她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她预料到的后果。
反过来,鬼切变得不像鬼切这一点就叫她有些害怕了,她看着那两个似乎要在她□□里打起来的大妖怪,二话不说的就上去拉住了鬼切的手,喊住他低声地劝说:“鬼切你别生气,我一点也没在意……”
“闭嘴!你什么都不懂!”鬼切狠狠地甩开天晴的手,而她因为失去右手平衡不住自己,就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就连药研也来不及扶住。
“喂鬼切!”药研蹙眉瞪向鬼切:“你这样会弄伤大将好吗?!”
而药研这么一声质问,又瞬间让鬼切反应过来了——他马上回头看向少女跌坐在地上一脸哀怨的样子,就马上把后方就要和他开战的茨木童子完全抛之脑后,只知道蹲下身去把少女扶起来。
“……对不起。”鬼切连忙对少女道歉,双手悬在天晴的身旁,想拉起她又怕弄痛她哪里。
而天晴把鬼切那个担忧的表情看在眼底,想了许久,记起这段时间鬼切对自己的种种保护,又叹了口气在药研的虚扶之中望着他:“……我是没关系,但鬼切你难道不觉得你对我过度保护了吗?”
“什么?”鬼切怔了怔。
“你是觉得我的手是因为你而失去的吧?但现在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啊,你完全不需要为了我而内疚。”天晴看着鬼切,看着他那闪缩的眼神,又伸出左手揪住他的衣角,逼他正面看着自己:“我不需要你这样小心对待我啊。”
她终于找到个机会对鬼切说清楚这件事,所以每一个字眼都说得相当认真。而鬼切闻言心头一紧,拳头却是不自觉地攥紧。
她一句“不需要”,可是叫他一颗心都要碎了一般揪痛。
“你不需要我保护你?”良久,他轻声地重复。
他的声音透着几分心碎。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了。”
他飞快地打断她,接着,又马上从地上站起,刘海与长发遮蔽了鬼切的眉眼,他一声不吭地走到茨木童子的身旁,继而一跃而起,消失在天晴与茨木童子的面前,留下天晴、药研与茨木童子尴尬地面面相觑。
彼岸·一直在窥探·花:……所以是什么跟什么啦。
而药研望着那个鬼切消失的方向,想了想,又开口唤了声那个躲在暗处的彼岸花:“彼岸花,你看着大将。”
“欸原来你知道妾身在这里的吗?!”彼岸花一脸懵逼。
“……实际上是从最初开始。”药研无奈地勾起了嘴角,又反手指了指脚下的一堆红花,他也只是想出来看看彼岸花干了什么罢了。
而天晴有些困惑地望着药研,眸中对鬼切的担忧一点没消失。她伸出左手揪住药研的衣袖,然后问他:“怎么办药研我应该追上去吗……我貌似惹鬼切生气了。”
“没事啊大将。”药研冲着她勾唇一笑,又伸手重重地揉了揉她的头顶,就站起身来越过茨木童子:“我去问问他。”
“大将不用担忧,就只有男人能解决男人的问题。”
他的眼神自信淡定,浑身散发着的沉稳气质,又叫天晴担忧不已的心,一瞬间被安抚了下来。
……
第104章 番外(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