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大笑起来,感情迎春这丫头,连英莲都怕了她了。
当天晚上,贾亮回家时,邢霜同他说了月例的事。贾亮想了想:“你不说我倒一直没想起来,这管家的月例也才五两一个月。咱们确实给的低了些,不说外边,就是那王家,也没有这么低的。”
邢霜忙问:“他家是多少?”
“这我倒没细打听,只是月例归月例,每人还有主子的打赏,加起来也不算太少。”
邢霜想了想说:“这大丫鬟和管事的,常年能见到主子,得的赏多自然不愁。可这底下的粗使丫鬟和一干婆子,平日见都见不着咱们,得不了赏,只靠那一个月五百钱的月例,想是连日子都过不下去。”
贾亮觉着有道理,便对媳妇道:“那你看着涨些也没关系,咱们如今不像从前了,一个月进项也不少。”
邢霜这才想起,自己从来都不知道,家里一个月能赚多少,便拉着丈夫追问。
贾亮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这才凑到妻子耳边悄声道:“贾府共二十几处田庄,并十几个铺子,加起来一个月少说也有五千的进账。”
邢霜见他这样,知道还有,笑着问他:“别避重就轻,我那嫁妆的收益呢?”
贾亮又道:“你原先那两块地皆是良田,我全卖了个好价钱。”
邢霜知道他是在吓唬自己,便乖乖等着下文,果然就听丈夫又说:“卖了之后,我又买了两座山,如今只做木材买卖。你那铺子,我也改成了酒楼,酒正找人研究着,做后世的蒸馏酒,虽还没有好酒,可菜品都不错,如今生意也是极好。”
“那收益到底如何?”邢霜急着问道。
贾亮比了个“二”字,邢霜想了想问:“二百?”
贾亮摇了摇头:“二千!”
邢霜闻言顿时乐了,她还以为只有二百呢,要知道她自己的月例也才十两一个月。而且那圣人的赏赐也才一次五千两银子,没想到被贾亮这一整改,竟然一个月就有二千了。
“这还不算忠弟那头的,妹夫那头特批了盐令,想来等他这一季下来,你能赚更多。”贾亮的最后一句,让邢霜喜不自胜。
她连忙追问:“你什么时候安排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贾亮笑道:“早过你与贾敏私下来信,我自上回忠弟去扬州时,便写信拖林如海照顾忠弟一二。那林如海也是谨慎,并未马上有所动作。至忠弟离开了扬州去了姑苏又半年,这才写信给我,问忠弟做何买卖。
“我只道忠弟是奉你之名出去历练,作何买卖都不打紧,最要紧是积攒阅历,通人事明道理。他反倒又来了信,主动推荐忠弟去做盐商,还说有他推举,必不会被同行排挤。”
邢霜听完都惊了,她还以为自己私下跟贾敏来往的够亲密了,没想到丈夫竟然连林如海的大腿都抱上了。
这可是个粗大腿啊,要知道那林如海的盐政可是肥缺,天底下再没有比这个更赚钱的单位了。本来贾敏还想着,怎么让林如海改变对贾赦的看法,没想到丈夫竟已经先一步完成这个攻略了?
“你怎么做到的……”邢霜好奇的问道:“林如海对整个贾家只有贾政看得上,你居然能让他对忠弟开后门?”
贾亮得意的笑了起来:“这还要多亏官场消息传得快啊,八卦传得更快。林如海又不是傻子,我头一天来,便当堂点出了有人害我,这消息传去他的耳朵里,他这么聪明的人,当然一下就想明白了。”
邢霜还是不信:“就算他相信有人要害你,可那贾政在他眼里可是颇有祖父遗风的。”
贾亮又道:“咳,这个我可没故意害他,就是林如海第一封来问我时,我偶尔抱怨了下二弟不怎么去衙门,又说因为这事儿,外头没少笑我。”
邢霜摇了摇头,嘴里啧啧了两下:“你别姓贾了,姓黑吧。”
贾亮摸了摸胡子:“黑亮?不好听,黑赦也不好听。”
夫妻俩又玩笑了几句,这才睡下不提。
第二日一早,邢霜让人把米兰叫进来,又让人带那偷东西的婆子上来。那婆子起先还心如死灰,待看到大太太了,又忍不住哭着求情起来。
邢霜不耐烦她哭闹,见她才哭边让人拖她下去,又道:“这是什么地方?能容你胡闹,再不知好歹打你几十棒子撵出去都是轻的。”
底下人吓得噤声皆不敢劝,唯有那林墨家的上来说:“按旧例本该打四十棍子,送去衙门,太太看该怎么发落?”
邢霜也不立刻处置,只让人架着那婆子跟在身后,自己由林墨家的扶了,亲自去了趟厨房。
厨房的婆子自昨日起就人心惶惶,今儿见太太来了,更是吓得跪的一地都是不敢抬头。
邢霜在林墨家的带领下,去看了回库房,回到厨房后,邢霜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众婆子,冷哼了一声。
第七十四章 思含笑
虽只抓着一个偷窃的,可底下同罪的人还有不少,大太太一生冷笑,吓得不少婆子都瑟瑟发抖。
然而却没听大太太说话,只有那大太太身边的林墨家的说道:“各位也都是老人了,太太本也不想闹得太大,驳了你们的面子。可你们也太贪了些,一日所用竟有一半都是你们拿去了。
“如今太太不说,你们权当太太不知道?我规劝各位还是要点脸面,莫最后阖家都被撵出去,才来后悔也迟了。”
邢霜扫了一圈,见有些人有肆无恐的样子,心里一沉,终于开了口:“林墨家的,抓住的那个,叫什么,是哪一家的?”
林墨家的回道:“回太太,那婆子是李广裕家的,还有一个小子,在角门看门,她男人是府里养马的。”
邢霜挑了挑眉:“她老子娘呢?”
林墨家俯下身来,凑在她耳边道:“她老子娘都是老太太带来的人,她娘原先是老太太的粗使丫鬟,后配了府里的管事,她婆婆如今还在,也是老太太带来的,不过早些年退了下去,回家安养去了。”
邢霜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是她啊。头里老爷还跟我抱怨,说是总有那刁奴仗着自个家里伺候过老主子们,竟连他也不放在眼里。
“今儿我且提醒你们,如今这儿可是将军府,不是什么国公府。若还拿以前那套来糊弄主子,那是白日做梦。
“老爷能放一批人出去,就能再放另一批人出去,左不过是几个奴才,你们不好好当差,有的是人想进来。”
底下的婆子听到这话,皆是一个激灵,想起了现如今大老爷可与往日不同了。接着就听大太太下令将那婆子重打二十板子,撵出去不再录用。
婆子们纷纷磕头,连胜求饶。
邢霜也不再说话,只起了身就往回走。林墨家的跟在后头,突然停下转身对那群婆子道:“婶子们好生些吧,眼睛放亮着点,莫再来试这不该试的了。”
婆子们纷纷道不敢,等大太太一行人走了,这才站起来,人人自危。
“唉……”有个婆子叹了一声,旁边人听到这声叹息,也纷纷叹气。
其中一个破罐子破摔道:“要我说,这事儿干脆捅到老太太那儿,好叫她老人家知道,咱们都受了什么罪。这往日里谁不往家捎带些,老太太即便知道,又说什么了?今儿到好,那李广裕家的拿的也不多,竟直接撵出去了。”
其他人劝道:“莫生事,您老是仗着家里有脸面,老太太并不追究,可咱们这些人却没您老那福气。”
这人看煽动不了众人,自己其实也没那胆子去闹,若是人多势众还好说,只有她一个人去告状,还不一定搬得倒这大太太,心里也多少有点害怕,便抛开不提了。
邢霜这头回到房里,命人去将那婆子提来,又将自己的决定说了,便开始执杖。
上来执杖的婆子,收到了林墨家的眼色,手里头放了水,并没打得很重,但说撵出去时,却丝毫没有客气,直接带着人去收拾了东西,送出了府去。
待李广裕家的被撵了出去,邢霜又叫来林墨家的,对她耳语了几句。
林墨家的听完点了点头,跟着也在后头出了府。
待到下午,林墨家的又进来,对邢霜道:“跟她说了,她感激的跟什么似的,朝着府里磕了几个头,又说要报太太大恩。”
邢霜倒不耐烦听这个,只问她:“人送去没有?”
林墨家的又道:“送去了,只是奴婢过去看了回,那边人手也少了些。甄老爷信里说只带了一个丫鬟上京来,奴婢想着不如再派些人过去。”
原来那李广裕家的虽然是被撵出贾府了,却被安排到了邢霜给甄家找的宅子里做事。甄家上个月来了信,说是家里遭了难,干脆把地变卖了,到上都来讨生活。
邢霜接到来信,按着要求替甄老爷在郊外买了几处良田,加之先前就替他寻好了去处,因此正往里补充人手。
甄士隐来信里夹带着五百两的银票,这钱以前在书里,是给了封老丈的,结果封老丈欺负他是读书人,吞了一半,只买些不好的地给他,加之甄士隐又不通农务,最后收成越来越差,越来越穷。
邢霜可不会做这事儿,这五百两她全用来为甄士隐打点家业,除了良田和京里的宅子,还剩几十两,准备给他买些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