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君,多谢送我回来。”平冢泉转过身,朝工藤新一相当正式地鞠躬行了礼,“那么,希望工藤君能像我说的那样,不要再和我这样的人来往了。”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工藤新一猛地按住了门板阻止平冢泉关上。他死死盯着眼前神情已经趋近木然的女孩,像是要把后者钉住一般地捕捉着对方的视线,不让她逃避。
“我怎么可能放心留你一个人?”
工藤新一这么低吼了一句,气场十足地把平冢泉震慑住了。后者惊得瞪大了眼睛,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猫一样,不再敢妄动地呆呆回视着他。
总而言之,说出这句话的关心和怀疑各自参半吧。工藤新一担心现下状态不好的平冢泉会出什么差错,同时也放不下对平冢泉的介疑之心。
两人对视着僵持了数秒,平冢泉突然叹了口气,她忧愁地弯起两条细秀的眉毛,柔声说道:“我会把你拖入危险,佐美姐的死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我像是胆小的人吗?”工藤新一挑起眉反问。
女孩怔了怔,沉默了。
“平冢,你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女孩停顿了几秒,摇头,“我已经不清楚了。”
这算是在逃避问题吗?明明在此前一直都是由她主动接近,又是委托又是要请吃饭,现在突然要划断联系,这算是什么意思?
想得好一些,可能平冢泉和曾经的灰原哀一样,觉得自己是罪孽的根源,不想拖累其他人。往坏处想的话,那就是平冢泉有事要隐瞒,比如抛出了夏布利这个名字之后,就突然要划清界限了。
“我不想再看到身边的人不在了。”平冢泉垂下了头,放在腿侧的双手将裙摆握得很紧,她的声音里压抑着一丝颤抖。
“平冢……”
工藤新一柔声唤着女孩的名字,他想要说点什么来安慰,却发现词穷得过分。果然,在安抚女生这方面,他并不擅长。
于是,气氛突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直到平冢泉再度开口,紧接着的便是一大长串的叙述。
“工藤君,你知道吗,在我父母出事之后,这个愿望越发的强烈了。重新见到兰的时候,我开心得要命,再然后,发现其实你也在。所以,我会想要不断地和你们来往。”女孩说着,眼底的眸光沉了沉,“对,我承认两次主动邀请你请你们吃饭全都是我刻意的,全都是我事先计划好的。但是我不知道会发展成现在的地步……他们来了,佐美姐因为我而死了……所以不要再和我扯上关系了。”
像是被逼无助,才吐出这样听似算计,但却又令人同情的举止。这么一来,反倒彻底洗清了她从出现起直至当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是小女生不堪孤独的小把戏而已。
至今为止对她的怀疑,全都被解释通了。虽然……还是很奇怪。
看着平冢泉把全部责任拉到自己身上的颓然模样,工藤新一稍稍有些愠怒。他上前一步,捏住了女孩瘦弱的肩膀,像要唤醒她似的晃了晃,“你就那么确定楠木店长是因你被连累致死的吗!”
“是夏布利。”
这个名字,白天的时候灰原哀才对他提到过,此时又一次从平冢泉的口中听到,工藤新一难免不皱紧了双眉,敛起表情。
“夏布利?”
平冢泉看着少年认真的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觉悟。
“我曾经试图想要黑进他们某一区块的数据库,结果自己的电脑却中了病毒,病毒的名字就是夏布利。因为这个举动,我被他们发现了。但是我觉得,那些都只是在电子世界里的较量,况且我用的一直是虚拟定位,他们查不到我头上,而且在之后的很长时间内,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可能对我造成威胁的事,我以为事情不了了之了……”
“那你知道你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女孩点头,“知道,很危险。”
“既然知道,那我更不可能放下你一个人不管了。”
“工藤君……”
“更何况这一次他们主动出手,是个难得抓住线索的好机会。”
“工藤君,你真的……不会害怕吗?”
“和他们战斗至今,我何曾惧怕过。”标志性的自信微笑再度浮现在这位平成福尔摩斯的脸上,他信誓旦旦地拍了拍女孩的手臂,“所以,你的事我不会不管。只不过啊平冢,可能有些事情还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还以为接着的回答只可能是是或者否两个答案,工藤新一正等着,却没想女孩“嗯”了一声,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冲进了他的怀中。
这一抱撞得工藤新一措手不及,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回神之时,他感到怀中柔软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大概……是因为真的在害怕吧?
“谢谢你……”
平冢泉小声地说着谢谢,她说了很多很多遍,直到这个声音逐渐弱下,取而代之的是她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挂洗衣机脖子上睡着惹。
第10章 改变
或许是平冢泉真的累了,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倦令她睡得很沉。大概只有在工藤新一面前,她才敢睡得这样毫无防备。
工藤新一叹了口气,之于这个把全部重量都靠在了自己身上的女孩,他稍稍有些无奈。他唤了几声女孩的名字,回答的他的也只有呼吸声。
原本还想了一大堆话要说服平冢泉不要再一个人地固执了,这下倒好,一边说着不想成为麻烦的对象倒还真的带出了一个不算麻烦的麻烦——要人照顾。
眼下,工藤新一更是没有办法扔下平冢泉一个人直接离开。
平冢泉很瘦弱,工藤新一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身体的骨感。于是,他相当容易地就将平冢泉打横抱起,进了屋内。
这间公寓的气息还是令工藤新一觉得非常不舒服,冷清到令人发麻,毫无朝气,仿佛伫立在生与死的交界之处。
进了唯一的那间卧室,将平冢泉放到床上,把她的手臂从自己脖子上拉下来时,工藤新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在平冢泉细弱白皙的手腕上,覆着数十道割伤后留下的疤痕。愈合伤痕结出的肉痂难看地突了出来,少女本该有的细腻肌肤变得触目惊心。
右手腕还勉强数的出有深浅不一的五道疤,至于左腕,层层覆盖着已经分不清上面到底被划出过几道伤痕了。
光是看着这样的疤痕,就觉得头皮发麻。
平冢泉曾经想要割腕自杀?
工藤新一不解地皱起了眉毛,他开始回想着和平冢泉同窗的那三年,自己对平冢泉到底是个怎样的印象。
记忆里平冢泉是个挺开朗的女孩子,再然后标志性的印象便是女孩曾经一头爽利的短发和足球宝贝TOP的称号。除了这些,他再想不到更多了。
现在回想起这些,工藤新一不由失笑。如果平冢泉国中时不是足球部拉拉队的成员,或许他就真的一点也记不住她了吧?
这倒不是因为平冢泉的存在感太低,而是工藤新一在意的只有两件事,第一是案件,第二便是他的青梅毛利兰。平冢泉并非两者其一,又怎么会被记住呢?
工藤新一看着床上睡颜安详的少女,再对比记忆之中的她。女孩的变化可谓天差地别,除了那张越发标致的脸以外,就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两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把一个人脱胎换骨般地改变吗?
倘若真的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工藤新一笃定,平冢泉消失的这两年所经历的,远比她轻描淡写说过的要严重无数倍。
静默之间,女孩呼吸的声响逐渐变得粗重,她似乎是做了不好的梦,两弯眉细秀的眉毛紧皱着,也像是生病了似的表现得有些痛苦。
工藤新一探过手摸了平冢泉的额头,后者正常的体温令他松了口气。在收回手的时候工藤新一愣了愣,他突然想起了白天在阿笠博士家门口遇到平冢泉时,后者同样也出于担忧而摸了他额头的场景。
他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这些杂乱的念想,他都在想些什么……可越不去想,平冢泉的样貌更是愈发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是平冢泉现在的模样,有着一头黑色柔顺长发的那个她。
不能再盯着那张脸看了!
工藤新一摇着脑袋坐到了客厅里。再之后,他便打算直接在沙发上休息了。在睡觉之前,他还是在思考着关于楠木佐美的案件。
楠木的尸体没有外伤,也看不出死因。至此,工藤新一再度回想了一遍当时现场的场景。咖啡豆撒了一地,像是发生过争执的样子。
工藤新一在进后厨房是无意间踩到咖啡豆,有几颗豆子卡在鞋底花纹缝隙中。可是,躺在现场的楠木佐美的鞋底却没有。很显然,楠木倒地必然在咖啡豆洒落之前。
还有那个从后门逃走的神秘人究竟是谁?
想起了平冢泉拉着他躲避了一小段时间,而这一小段的时间恰恰成了那个人逃走的最佳时机。
光从这一点来看,平冢泉很有问题。可是在楠木佐美的死亡推测时间里,证明平冢泉清白的人恰恰正是工藤新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