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媗并未说话。
吕谦又说道:“你师父的事要紧,却也不能不出来吃些东西。”
吕文媗之所以没有出去,一来是婶子不曾提醒,二来,也是她不想过去,这个吕家,除了叔父,对她的‘投奔’并不欢迎。
现下叔父亲自过来了,吕文媗点了点头。
“媗姬再收拾一番即刻出来。”
吕谦闻着一屋子异味,点点头才离开。
吕文媗看了看容器中的液体,石头和铁铜的分子结构还是太过复杂,要彻底分离出来她只想要的一两种物质,叹了口气,她若用精神力提炼出来不难,但是长寿酒是要量产的,量产的酒若让她亲自动手,她就没有其他的时间做其他的事了。
如此,这种随地取材的法子已经无法形成。吕文媗突然眼前一亮,看来她是真的犯傻了。她完全可以寻找能直接让人体接受的水源,水源含有矿物质即可,再调和一下,配上矿物酒的配方,依然可以形成长寿酒。
这种方式在末世是奢侈的,因为末世里,连空气都有病毒,要找到一处纯净的水源是天方夜谭,更别说对人体有意的水源了。
吕文媗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用这种方式,也是这种惯性思维作怪,随着实验不顺利,她想到这一出,末世没用,但是这个原始古代可不少。
想到这一出,吕文媗心里有些计较。
——
吕文媗至大堂的时候,她二婶的脸色并不好看,两个堂姐妹吕姝和吕姻低着头在一旁不敢出气。
而叔父脸色也很不好看。
“叔父,二婶,三妹,四妹!”
叔父才露出个笑容要招呼吕文媗坐下,吕刘氏就阴阳怪气地说道:“不敢!可当不起你一声二婶,既然你连糜氏的婚事都拒绝了,我们小家小户经不起你的折腾。”
“夫人!”
吕文媗听了这话,知道叔父将她拒绝糜氏的婚事告诉了二婶。
吕刘氏一点也没听夫君的警告,她是嫉妒侄女得了糜氏的婚事,但是她打心里也是高兴的,至少这样吕家也有靠山,日后,她在徐州权贵中周旋,也能被高看一眼,她去游学的儿子和现在的两个女儿,也能说上好亲事,所以便是要从吕家出嫁妆,她也能接受。
但是今天夫君告诉她,这个侄女把婚事拒绝了,她第一反应不可置信,随后就是惊怒。
“你连糜氏都看不上,你二叔在徐州城的营生也不好做,只怕也养不起你……”
吕谦见自己夫人越说越不像话,声音也大了起来:“闭嘴。”
吕刘氏横了吕谦一眼,说道:“得罪糜氏,你还想不想在徐州好过了?借孝让糜氏退亲,你们倒是想的好,借口再好,糜氏会不知道媗姬不想嫁?糜氏起了隔阂,你在徐州还有好日子过?”
吕刘氏平日里自然以夫为天,但涉及这事,她忍不了了,然后说道:“若是不嫁,你也不要连累到你叔父。从今天起,你就从吕家大门出去,以后你和吕氏没有……”
吕谦还不等吕刘氏说完,他就拍了下桌子,吓得吕姝和吕姻站起来,吕刘氏触及到吕谦阴沉的眼睛,之前的胆气一下子就泄了,她声音弱了下来,可是坚持说完。
“没有干系,早知道她还不如死在外头……”
“闭嘴!”
吕文媗原本因为二婶的贪婪有所不喜,这次她的话反而让她有所反省。
她想的太简单了,和糜氏的婚约,从来不是吕家可以做主,一个处理不好,会连累到吕家。吕文媗或许说,她可以保护吕家,但是她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让人安心?
所谓的隐士弟子?还是未来?
吕文媗行了一个大礼,原本她就准备着手去寻找水源,现在正好应了她的想法。
“还请叔父赶媗姬出族,糜氏自无怪罪之理。”
吕谦当然不能答应,媗姬是隐士弟子,还手里握着鲁班秘录,将来,定然可以荣耀吕氏。
“刘氏,还不给媗姬赔罪。”
吕文媗止住了,说道:“媗姬还隐瞒了叔父一事,如今想来,媗姬并该前来投奔叔父。”
吕谦想说句好话,吕文媗突然一笑,她说道:“媗姬一路行来,为保夏县百姓性命,曾于曹军行刺客之事,并掳走曹军主将和军师。”
吕谦大吃一惊,吕刘氏却显得有些懵,她这个侄女在说梦话?
吕文媗继续说道:“还曾威胁曹操,若他屠城,他日便去陈留取其性命。”
吕谦听到这里,他的脸色大变,他不会不想到这样的后果,作为诸侯,被这样一个刺客威胁,曹操会对侄女寝食难安之余,也是想对其杀之后快?
若是刺客独身一人,确实是难事,但是知道了她的家族……这时候吕谦心里头也有些退意,哪怕媗姬日后会对吕家有天大的荣耀,但是得罪死了曹操……吕谦想想腿就有些软。听说,曹操杀人如麻,就近处而言,泗水河的水到如今都是红的,就能让徐州无数人对其惊恐万分。
“叔父赶我出族,我记恨叔父,落叔父脸面,曹操也好,糜氏也罢,不会再牵连叔父。”吕文媗轻声说道。
吕谦一震!
吕文媗这时候微微一笑,对着吕谦再一拜。
——
糜贞正在给大兄刻着家书,她对吕媗的印象极好,家书之上无不透露着好话。
外头突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糜贞皱起眉头,没规矩。
“奴有急事请奏。”
糜贞的眉头松开,竟是外院的人。
外院的人就预示着是公事。
“何事?”
“吕氏昭告徐州,吕氏的女公子被除族,并赶出了吕府。”
糜贞立刻站起来,眼中有些不可置信。
这发生了什么?吕氏好大的胆子,他们不知道媗姬是她大兄看中的糜氏主母?
“备车!”
“诺。”
糜贞的车架赶到吕府门口的时候,吕府外头热闹无比。
吕谦大门紧闭,吕文媗站在门口仰视着吕家大门,她看到人来了很多,还有糜氏的车架,她缓缓走近吕府大门。
“叔父欺我,安能和阿父交代?”
里头的吕谦叹息一声,然后看了一眼现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夫人一眼,时也命也,吕家确实没有福气。怕是,想让媗姬回来,除非曹操败亡。
“家主说了,吕氏再无媗姬一人,媗姬有辱门风,无仕女之德,他有收留媗姬者,便是与吕氏为敌。”吕渭突然开门说道。
这话一出,周围围观的人都大吃一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被一个姑娘赶出了家门,除了族,这还落下这等狠话,简直像是有了生死大仇一样。
吕文媗听了,说道:“叔父当真如此无情?”
吕渭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叹息一声,然后招呼仆从重新关门。
谁知,吕文媗突然动了,她很快就到了吕渭身边,一把抽出了吕渭腰间的长刀,吕渭根本反应不及,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吕文媗一刀从她手中飞出,刹那间,长刀钉在吕府的牌匾上,刻着吕府和族徽的士族标志被长刀刺穿,随后这牌匾上发出一声轻响,随后,竟然在上头碎裂开了,竟然瞬间落在地上分成两半。
众人哗然,士族最重门面,如今,象征士族门面的牌匾被毁了,这于士族来说,就是不死不休之仇。
“你……”饶是吕渭也被吕文媗这一手激怒。
然而吕文媗却是走了,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昭示着和吕氏决裂。
在车上的糜贞不由捂住了嘴,她没想到,媗姬会有如此武力,更没想到会闹得如此地步,到底出了什么事?
若是不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定然上门去为吕文媗做主,只是,现在人这么多,而且她从中看出吕文媗闹出的事情真的不小,没弄清楚前,她不能上前,她怕也坏了糜氏的名声。
毕竟,现在,和吕氏的婚事,还未定下,只是两家属意而已。
与此同时,郭嘉也终于被护送进了徐州城,刚刚送走吕家的仆从,他就准备找家酒肆好好歇歇,还没喝上一口酒,就听到旁边的酒客说的话让他不由一怔。
“听说那吕氏投奔叔父不到两日,竟然就被吕家主除族赶出吕府,也不知吕家说说的有辱门风,无仕女之德是什么事?”
“难不成投奔路上和人有私,怀了孽种……”回话的人眼中带了男人都懂的意味。
“你们消息过时了,现在夏县到徐州一路不太平,不但流民遍地,而且还有曹贼大军血洗城池,别的士族姑娘还真可能,但是这位吕氏可不凡,她被吕氏赶出家门,不曾有半点伤心悔恨,反而夺了吕渭腰间长刀,就那么轻轻一掷,吕府的门匾就碎成两边坠落下来,这小小一露手,怕是里头有些玄妙。”
“还真有此事?吕渭可是三年前虎口救主那位好汉?”
“就是那位!”
“那就了不起了,那吕氏竟然还是个高手。”
郭嘉听到这里就坐不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吕家竟然将她除族?这对一个姑娘家,实在太过狠辣了,饶是郭嘉知道吕姑娘不凡,但此时他还是忍不住担心。